偌大的校练场,士兵横竖规矩,鸦雀无声。
查武将军面如土色,大喊:“白老将军,耳博图将军,饶命啊!我错了!我以后不敢再犯……”他话还没说话,铁面般的侍卫当即押他下去受刑,查武将军惊惧大叫,全军依然肃静,军规铁纪如山。凡军人,凡军队,当严肃猛然,军令迅速,出击有力,不可以任何儿戏!
日常操练后,端去白阶军帐,早上刚起床时,止提到让白阶跟着她,后来白阶从并州府回来直接找她,估计想说这事。
端刚走到白阶军帐,白阶同一个人从里边出来,那人身穿并州府袍,是并州府派来的人。
那人瞧见端,行礼道:“翎灰将军,止王传见。”
端和白阶对视一眼,都大约猜到止王为什么叫他们两人,掂量掂量好心情好,跟通传官一同前去。
嗯哼,还是两辆马车,端哭笑不得,止王依旧不是很放心她和白阶,无所谓,端和白阶两人分别坦荡荡地上了各自马车。
下了马车,通传官就当作没有端这号人了,专心领白阶进府。
端自己去了绕过垂花门,回后院等止。
许久不见的红娘管事恰好经过,看到端,又惊又喜,飞快地过去打听她最新的近况,眼中冒出的激动的光吓得端差点脚也不停地跑了,还是控制住自己,礼貌地站在原地等红娘过来。
“哎呀,你一身衣服,快换掉换掉!”
“一会我还要回军营呢!”
“回什么回,什么时辰了,再过一刻钟就晚膳了,难道不应该陪陪止王用晚膳吗?”红娘一听她的话脸就臭了,“从边道回来也见不到几次你的影子,你心里有没有止王啊?一天天都是军营的。”
“我不是天天晚上回来吗?”端为自己抱怨,白阶阶品比她高,他都没有天天回府,晚上和兄弟们去河里游泳增进感情之类的,今天发生这么多事,要是时常在军中,与兄弟们多聊聊天,也许就不会发展得这么极端了。
红娘无话可说,她打听过梧桐姑娘晚上有没有回来,有没有在止王房内休息,得出的答案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端赶紧问红娘:“最近适龄出府姑娘的终生大事你解决的怎么样了?”
问到红娘心头了,她一会夸其中一个男子不错,一会又吐槽另一个男子不好,端一边听一边点头。
另一边茶房内,止请白阶坐。
止开门见山道:“去边道的事,你爷爷同意,不知道你回军营后有没有想过这个事?”
“末将听从并州军营的安排,不论去哪里,末将都全力以赴。”
“那你想过,本王,为什么偏偏挑了你去驻守边道吗?”
白阶犹豫一下,老实道:“因为翎灰将军。”
止王将沸腾的水烫热瓷茶杯,再冲开茶尖,茶香氤氲,他倒满一杯茶,将茶挪到白阶跟前。
白阶行礼道谢。
“不必拘礼,本王只是和你聊聊而已。”止慢慢道,“翎灰将军即是边道的天神后代,没几个人知道,本王随口问问,果然梧桐是将这事告诉你了的。”
白阶只得道:“翎灰将军信任末将。”
“她除了信你,没其余人可信了。”
本来挺感人的一句话,白阶却心里惊了一惊,总觉得读出另一种意思,梧桐姑娘是没得选,才选择信任你,并非对你情有独钟。
他听过梧桐提起过他们吵架,因为她想从军而止王不许,又夜夜准时回府,总之零零总总的事堆一起,止王看重梧桐,但是始终难以放心。
然而他为一地之王,不能跟着梧桐到处走。
止王也确实挺可怜,特别白天发生了查武将军的事,止王肯定对她更担心。
果然止王提到了白天的事,不过不是直接提,只是道:“今日在军营,本王先谢小将军出手帮了梧桐。”
端微笑地听红娘吐槽许多事情,红娘吐完后,身心舒畅,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止王让我多去白将军府走动走动,帮白阶选一门亲事,白老将军也说,是要好好考虑,白阶要去边道的消息你听见过没?肯定会去很久,我一定要从并州各司官家小姐中挑个好的给白阶,不能让他当了边道的女婿。”
端一怔:“这么忽然?”
“哪里忽然,难道别人家抢走了才叫忽然,我一直在物色姑娘给他,这你也是知道的。”
“也对,早看早好,多物色也没坏处。”端点头道。
红娘暗自打量端的神情,然后道:“你有没有什么好姑娘推荐的?比如你家里有没有未婚的姐姐或者妹妹的?”
“没有,就我一姑娘,哥哥倒不少,我自小朋友少,不认识什么姑娘。”
红娘可怜端道:“难怪你什么女红之类的都不懂,你真是太可怜了。”
端哂笑。
“好啦好啦,快换好衣服,一会儿你让止王早点出来,好好用膳。”
茶房。
“查武将军已经受到了刑罚和削去了阶品,他很看重他的封号,这个对他打击很大,另外受了二十道鞭刑,想要好都要几个月时间,这次是够他苦头吃的。”
止王面色不豫。
当时帐内的事没第四个人知道的,但是他一言不发狠狠揍了查武将军一顿,那混乱状况,可能很多人会猜测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少将军和翎灰将军都在生气,却只字不提,耳博图将军训话的时候也如同没有揍人的插曲,越是避讳的事情,大家就越往某些方面想,难道是查武将军想要***翎灰将军?***成了没?
白阶想向止王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当时端反应很镇定:“查武将军在翎灰将军帐中的时候……”
“够了!”止周围的空气都结了层冰。
白阶起身赔礼。
“白公子不用提了,本王心中有数。”止问他,“赵耀之的女儿你觉得如何?”
止王忽然这么问,白阶一怔,道:“赵大人的女儿末将没有见过,但是……”
“没见过,那就见一见吧,本王有次去他府上,偶然遇见了,是位还不错的姑娘,我让管事给你约个时间见一见。”
管刑狱炮法的赵耀之大人,一心想把他女儿嫁给止王,兵府两司心知肚明的事,那个偶然遇见,九成九是赵大人有意安排。
白阶用沉默反抗止王的决定,有些事他义不容辞,但有些事他可以拒绝。
止王喝一口茶,问:“那你有比较中意的哪家吗?。”
白阶离席拜止王道:“末将白阶,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将,但末将心中始终以国为先,国之不稳,无心儿女私事,还望止王能宽恕末将的不遵。”
止王放下瓷杯,不看拜首的白阶,看着袅袅的茶香,问心中一根刺般的疑问:“一开始,你是为什么会选择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梧桐呢?”
白阶语塞,其实他也不知道。
止王冷淡道:“正是因为你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我猜不出你到底是什么心思,你是个热血赤胆的好男子,梧桐因为自小的环境,她会用手段,有时冷心冷血,简单分,你是好人,她是坏人,她和你差别这么大,你还这么照拂她?你若是说不出个理由,你必须先找个姑娘成了亲,才能去边道,即便你是不愿意娶对方,但按照你的性格,你以后为梧桐头脑发热的时候,多少还会顾及你已经是个有夫人的人。”
白阶听完止王这段话,如同被人扇了两个耳光般火辣辣的羞辱。
“止王,末将始终从心里感激和佩服你,感激你救了真个并州,感激你没放弃并州,佩服你的智慧与远见,佩服你的手腕和冷静,你就像神一样,但是,末将没有想到,今晚的止王说出这番话,将人的尊严贬到尘土里。”
“我有哪一句话说错了吗?”公户止的眼神堪比六月飞雪,无声无息将人毙命。
“白阶不是头脑发热去帮翎灰将军,更不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止王认为的不可告人的心思帮翎灰将军。白阶亦不会随意跟一个姑娘成亲,更不要提后边顾及夫人的话。我帮翎灰将军,大约是天意,她是个人才,姑国需要的人才,她虽为女儿身,但她渴望接触到外边的世界与性别没任何关系,也许是感觉到她的渴盼与绝望,所以我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
“止王,她是一只会飞的凤凰,不是呆在笼里的金丝雀,如果哪一天翎灰将军离你而去,不过是讨厌你给的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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