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诸人的疑惑解开了。
选上了松口气,如果是不用做事的话,还好一些.....

没选上的解了疑惑,没有了义愤,但有些茫然失落。

张靖自嘲一笑,对李明楼施礼:“没想到不能施展抱负是因为太有抱负,多谢夫人,某这就告辞了。”

李明楼唤住他:“你说错了,不能施展抱负是因为时机和所处的位置不同,你只是不适合监察使这个位置。“

她停顿下想了想。

“只是不适合现在的监察使这个位置。”

“当初突然乱世,官民兵马都适应了很久,从动乱到太平也是需要时间,所以要慢慢来。”

“现在要做的是让大家接受,习惯,然后才能重塑。”

“这些看起来不太想做事的人,到了卫道能因为不想做事而减少防备,有机会被接纳。”

“不过,正如你们想象的,这件事很危险,危险不是去做事,而是卫道不想要你们的存在,要留下来就要斗智斗勇,吃苦受罪,费尽心思。”

她看着那些被选上的人。

“我知道,选上你们,对你们来说是强迫,但现在无人可用,就只能请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她俯身施礼。

“助大夏一臂之力。”

被选上的人们顿时慌乱,忙还礼“夫人快起。”“夫人我们当不起。”“夫人言重了。”

有一人站出来,羞惭还没褪去,但多了一分坚毅:“夫人,我们也不是不想去,是因为才学有限做不了监察,如果只是为了代表朝廷留在卫道的话,我们还是敢试一试的。”

有他说话了,其他人也便纷纷开口“我别的本事没有,让人开心还是有点把握的”“我能让谁都看不到我,装作不存在。”“说起来,当初叛军攻占我们那里,我不仅没有被杀头,还官升一级...“

最后这句话说出来让气氛略尴尬。

还好李明楼没有在意,而是摇摇头。

”活着从来不是简单的事,这个世道,活着,比死要难多了。”

她看外边,就像她为了不死,要活着,现在就要站在这里,忍受着日光灼烧的痛苦。

室内诸人再次齐齐施礼,这一次被选上的没有了羞愧不安,落选的也都真正的释然,张靖还对入选的人们施礼:“请诸位保重。”

于是所有落选的便施礼祝福,入选的诸人还礼,最后一丝不情不愿也散去了。

“你们虽然在此落选,但在其他的地方能担重任。”李明楼道,“他们要去是尚未收整之地,那里不管是朝廷法纪还是人伦礼仪都需要缓缓图之,我大夏也有很多已经收整之处,现在就需要更规整更严厉的秩序,以成为真正的太平之地,成为整个天下恢复太平的根基。”

李明楼请姜亮刘范进来,介绍了他们的身份,由姜亮带走选中的人员进行下一步安排,刘范则带着没入选的人挑选安排,他从河北道归来,沿途又访查多地,当初权宜之计安置的很多官员都需要更换了,紧缺真正能做事的人手。

刘范带着人要走,姜亮又拦住张靖笑眯眯问:“你真是孑然一身?家里真没有钱?我看你这衣衫簇新,花了不少钱.....”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刘范赶走,张靖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对姜亮一礼才跟着刘范离开。

厅内的人散去,但从四面八方涌向京城的人还持续不断,秋高气爽,满目生机。

在后宫门前哭的朝臣们哭不下去了,眼睁睁看着女侯选了一批监察使,还让朱相爷带到了朝堂上,叩拜陛下,陛下赐印节官袍,仪式郑重,女侯为每一个监察使调配了兵马护送,当然这不是针对卫道的,毕竟现在叛军还未平,路途上要保证安全......

新任的监察使还没离开京城,京城外的卫道州府已经传遍了。

监察使的事,从一开始消息就送到各卫道了,只是没想到....

“真能选出来!”齐山将信报扔在桌子上,“竟然有这么多不怕死的人。”

一个门客拿过信报翻开看,上面详细的写着即将赴任的监察使的姓名籍贯。

“都不是京官。”他道,“也不是名门望姓,时势造英雄,乱世里不是只有兵将们敢动心思了。”

“不知道有几个能活着走到卫道。”一个门客冷笑。

但旋即另一个门客也冷笑:“还是先看看有几个卫道敢动手吧。”

先前的门客不说话了,如果真有卫道劫杀了监察使,那女侯会不会对卫道用兵?如果说以前大家还有怀疑,但经过兖海道之事,谁也不会怀疑了。

那个女人说打真敢打,那兖海道也是废物,才几个月就被打败了!

刚打完了兖海道,就立刻往卫道派驻监察使,这就是耀武扬威,或者正等着监察使被卫道谋害,然后她就有借口来动兵,毕竟现在其他卫道不会像常家儿子们那般自己作死。

不能劫杀,那怎么才能阻止监察使进入卫道?向朝廷抗议?朝廷里的官员们已经抗议过了,对女侯来说,没用。

室内一阵沉默。

这个女人,凶猛,莽莽,打的大家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那就只能让监察使进来。”一个门客道,“也无须太担忧,他一个人,无根无基,就算来了也不能奈何我们。”

这个门客的话没说完,就被齐山打断:“你不像是我的门客,倒像是那女侯的。”

门客顿时吓的站起来:“都督,我,我,不是奸细....”

“都督不是说你是奸细。”旁边的门客嘲笑,“是说你这想法正是女侯的打算,一个监察使前来是奈何不了我们,但他只要站这里,民众们就能看到他,看到朝廷,他一个人束缚不了我们,但他能煽动民心,民心凝聚一致,我们就不好做事了。”

“是啊,女侯对兖海道用了兵,前几天官吏说派发秋税的时候,竟然有人反问,说朝廷免税三年,为什么我们收那么多。”另一个门客道,“真是不像话,以前他们谁敢说这样话?”

那门客讪讪。

但劫杀不得,又不能让人进来,还能怎么办?

”好办啊。”齐山笑了笑,指着桌子上的信报,“女侯已经给出办法了。”

什么意思?门客们不解。

齐山收了笑,道:“当机立断,不瞻前顾后,不惧不怕,先用刀,后说话。”

那....门客们不由站起来,意思是.....

齐山站起来。

“我们该动手了。”他道,“否则就真成她手上的鱼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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