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本中道:“以应祥将军的万夫不当之勇,马踏连营,再走个来回也不在话下。可是将军,单骑行动和千余人马突破契丹的防线可不是一回事。这么多人的行动,自然瞒不过马五。无论如何,一场激烈的厮杀是少不了的。”
岳云:“让吕本中说下去。”是的,这个吕本中倒是说得有理,自己如果独自一人过河去安陆也不算什么事。但一千踏白同时行动,目标实在太大,肯定瞒不过马五。

踏白军老营距离富河不过六十来里,想必此刻契丹人的远拦子已经撒到自己跟前,踏白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敌人的掌握之中。

“是是是,老夫继续说。”吕本中道:“可是,如果硬冲,老夫不认为踏白能够突破富河防线。不不不,不是老夫对各位英雄好汉不敬。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女真的骑兵,说不好还真打过去了。怕就怕,前头各位正好马五鏖战,关键时刻,女真铁骑突然从背后杀到,两下夹攻,那就是大势去矣!”

他这席话让众人都是一静,面上露出担忧之色。都是老行伍,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女真可是这个时代最剽悍的军队,当年在建康战场和在以前的靖康年间很多人都是见识过的。事隔好几年了,一想当当年的太原和开封,依旧有不少劫后余生的士卒惊叫着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鞑子知兵善战,天生就是为打仗而生的。自然知道步骑协同,马五的契丹骑兵已经出现,完颜希尹的骑兵还会远吗,说不好他就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踏白军?

这才是战亦死,守亦死,陷入一个困局了。

看到大家的表情,吕本中知道自己的话产生了作用,如果自己能够再用话打动说服他们,说不定自己一条老命还真保住了。

眼珠子一转,突然咯咯地笑问:“怎么了,天下第一的泗州军也有畏惧的时候。你们可是王道思手下一等一个精锐,若叫他看到你们今天这个样子,还不气死?”

岳云:“老匹夫你说什么,再满口胡柴,休怪小爷手下无情。”

吕本中还在笑:“其实,要破局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吃掉马五的三千皮室,要回安陆还是掉过头来和完颜希尹的骑兵决战,全凭岳将军心意。”

有人气道:“姓吕的,你说什么屁话。如果能够打,咱们早就聚集部队朝富河冲去,还听你在这里说这么多废话。”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欲的方我荣突然插嘴:“大家听吕先……大人把话说完,我想他应该想出妙计了。”

岳云心中一凛:“吕本中,你可有法子,说来听听。若真可行,小爷可保你一条狗命。”

“是是是,老夫倒是想出个好法子。”吕本中小心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悬挂在岳云身后的那张舆图面前,指着上面的一个地方道:“马五一来就抢了富河渡口那一段浅水河道,想来,他已经将这一带的山川地理摸得熟了,咱们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所以,想要从码头那里突过河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只能另走他路。咱们明日一大早,整顿好兵马之后,可走五华山方向。做出迂回到复州,从那里乘船回安陆的架势。这一段路虽远,要耽搁很多天,可就目前看来,却是一个明智的抉择。”

“正因为如此,马五肯定不疑有他。若他带兵来追,咱们可以在这里设伏,打他个措手不及,想办法吃掉他这一路人马。只要吃掉他,就不会在又人挡在我们和富河之间了。就在这里,庄王市。”

说着,他的手指在上面狠狠地点了点:“据老夫所知,这一带都是丘陵缓坡,不利于步兵列阵。可那边的土地却坚实平整,适合战马冲锋,地利在我。契丹人马虽是我三倍,但都是步兵,咱们一千骑兵吃掉他应该不成问题。且我等在建康赢过马五一场,心理占优,地理人和在我,已有七成的赢面。至于天时,老天爷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

“七成赢面,已经很高了。”岳云和众将都是面色大动。

这个时候,方我荣突然问:“吕大人,据我所知,马五是个用兵谨慎之人,他和完颜希尹这次南下的目的是占领我军大本营安陆。只有占了安陆,就可以可北面随州的张用、曹成贼军南北呼应,只有占了安陆,才能取城中军资自用。目标明确,只怕此人二不会尾随我军追来的。毕竟,我军若是走复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绕到安陆,耽搁的时间实在太久,已经无法影响安陆局面。”

“对,方将军说得对。”岳云点了点头。

“你啊,心思还真简单,你这样的性子还怎么带兵。”吕本中指着方我荣讽刺地笑起来:“老夫既然提议应祥将军在楚王市设伏,自然有法子叫马五乖乖朝我口袋里钻。”

方我荣:“还请教。”

吕本中悠悠道:“今日岳云将军一口气杀过河来,想必他的神威已经惊动了马五。现在,契丹人心中必然是又惊又疑,也不知道来的究竟是什么人马,说不好还将岳将军当成了斥候哨探信使什么的。其实啊,咱们不妨打出王道思的旗号,就说背嵬军已经到了复州,军使只带了几个贴身侍卫孤身渡河来掌握部队,要将踏白带回复州同主力汇合。马五知道这个消息,必然来追,换谁都不可能错过活捉王道思的机会啊!”

方我荣:“这个计策好是好,可道理上说不通啊!军使何等尊贵身份,怎么可能孤身犯险?”

岳云:“对。”

吕本中:“这你就不知道了,老夫现在是朝廷官员,又得了李横的手令过来要将踏白军的军权拿到里。按照正常的情形来说,王道思去湖南之后,李彦平全权负责荆楚军政事,有临机决断之权。他若是派老夫来拿踏白军,没有人敢抗命不从。”

“哈哈!”听到他的话,众人大觉荒谬,忍不住哄堂大笑。

“好了,都安静,笑什么,今天若不是俺过来,你们还真被吕老匹夫给杀光了,这踏白军也改姓李了。”岳云大喝一声,骂道:“一群蠢货!”

大家都羞愧地低下头去。

吕本中摸着下颌的胡子,一副老狐狸的模样:“所以,如果换我或者马五是王到思,要想保住自己的骑兵,肯定会亲身范险过河的。毕竟,只有王道思才镇得住。”

众人都默默点头,表示被吕本中说服。

吕本中:“现在,只怕踏白军附近都是契丹的斥候。咱们不妨让我军侍侯松懈一些,放他们的游骑渗透进来。然后打出王道思的旗帜,然后放出谣言,说不好就能引耶律马五上钩。”

“这也是唯一的法子,不然,应祥将军和各位将军还能如何,坐在这里等死吗?”

“霍”一声,岳云就站起来:“好,就依吕老匹夫的,姑且试上一试。”

这个时候,方我荣有插嘴。他面带忧虑:“应祥将军,吕大人,此计虽善良,但还有个问题,末将想要问上一问。”

吕本中:“你说。”

方我荣:“咱们都是沙场老人,怎么用兵心中也都明白。这步骑如何协同,也自清楚。耶律马五的步兵和完颜希尹的骑兵应该相距不远,如此才能相互呼应。如果咱们前头刚突袭契丹步卒,还没有吃下马五,完颜希尹就杀过来,又当如何?”

岳云面色大变,声音严厉起来:“吕老匹夫,你出这个馊主意是不是想赚小爷?”

“不是不是。”吕本中叫道:“老夫以为,完颜希尹离马五应该很远,说不好还在襄阳没动呢,耶律马五就是一支孤军。”

岳云满眼惊讶:“怎么可能?”

吕本中说:“应祥将军你想啊,富河那段渡口何等要紧,是个人都知道必须尽快拿下那个门户枢纽,战略要点。兵贵神速,还有什么能够快得过马。按说,抢占河道的应该是女真骑兵才是,可怪就怪在来的却是马五的契丹步兵,这不合兵法啊,你不觉得奇怪吗?这说明……”

岳云:“这说明完颜希尹的骑兵还没有来,或者说远远地落到最后。”说着话,他长长地出一口气,面上路出欢喜之色:“如果这样,着一仗就好打了。”

“对对对,没有女真骑兵,契丹再多,咱们也有信心把他给吃了。”众人大觉振奋,同时欢呼。

岳云叫道:“大家都下去准备,做出军使已经回营的假象,明天也不用早起,让士卒们好好睡一觉,等到用过早饭之后,我等再打着军使的旗号,朝楚王市撤退。”

“是!”众将应了一声,兴奋地退了下去。

帐中只剩岳云和吕本中二人。

吕本中:“应祥将军,老夫……老夫……”

岳云:“倒是忘记你这头老畜生了,按说以你犯下的罪孽,杀你十次都不够。”

吕本中大惊,又要跪下去:“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看在小老儿献上此计的份上,留我一条性命吧!”

岳云:“也罢,老子今天杀的人实在太多,不想再看到血,留到以后再说。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好生看管,不许给他吃喝,饿上两天就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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