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妃的嘴被堵上,不能说话的她只能用眼神来表达她的愤怒,皇帝最后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然后才转而看向段蔚予,道:“蔚王跟朕去一趟御书房。”
皇帝和段蔚予二人离开之后,太后厌恶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莹妃,开口道:“既然已经如此,哀家看,也不用再继续审她什么了,便取来鹤顶红让她服下吧。”

莹妃闻言彻底失魂,皇上明知道太后和皇后早就看不惯自己,他就这么把自己留下,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这也是下了决心要自己的性命了。

温悦汐知道如此一来,这件事便成了后宫之事,便是找了借口说想去后花园里看看,暂时先告退了。太后和皇后也都明白她的意思,而且在方才莹妃说了那样的话之后,温悦汐再呆在这里也是尴尬,所以她们两个都没说什么,任由温悦汐退了出去。

不多时之后,宫女便是奉了太后的懿旨,从太医院里取了鹤顶红回来,太后和皇后根本没有再给莹妃多话的时间,立刻让宫女强灌了鹤顶红到的口中,她们二人生恐皇上会突然后悔,所以都想要抓紧时间赶紧把这莹妃处死。鹤顶红此毒发作极快,没一会儿,莹妃便是躺在地上不动了。

皇后终于彻底松了心中的那口气,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自从莹妃进宫以来,她每日都在担忧,尤其担心莹妃生下皇子,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地位,如今莹妃终于死了,她心中的这块大石头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只是莹妃方才说的那话……温悦汐一直在喝避孕的药?看当时莹妃说完之后,温悦汐的反应,莹妃好像并不是在胡言乱语。难怪上次她来给自己请安的时候,太医正好来给太子妃诊脉,自己就说让太医也帮她瞧瞧,可是她立刻就拒绝了,现在想来,她怕是害怕被太医诊出她在喝避孕的药吧?

想到这里,皇后不由看向站在一旁自己的儿子,难道真的如莹妃所说,温悦汐心里还惦念着自己的儿子?可看起来也不像啊,温悦汐跟蔚王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那她又为什么要喝避孕的药,不肯怀上蔚王的孩子?

不管事实究竟如何,皇后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和温悦汐不要再有什么纠缠了。

段蔚予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径直朝着太后寝宫的方向而去,只是刚走出去没多远,便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前方的一棵合欢树下,低着头无聊地踱步,似乎在等什么人。

段蔚予随即走上前去,而温悦汐也迅速发现了段蔚予正朝这里走过来,便是含笑迎上前去,“可以回去了吗?”

段蔚予深深看了温悦汐一眼,起初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才朝着温悦汐点了点头。

从出宫一直到坐上马车,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

马车上,温悦汐悄悄打量了段蔚予一眼,犹豫着开口问道:“你生气吗?”

段蔚予这才转头看她,反问道:“我为什么生气?”

温悦汐语塞,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不过她倒是理直气壮地道:“回去王府之后再跟你说。”

看她这般丝毫不心虚,甚至还理直气壮的样子,段蔚予不由微微挑了一下眉毛,但是却也没开口说什么,二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了蔚王府。

绿弗察觉到段蔚予和温悦汐二人之间气氛的不同寻常,于是很识眼色地退了出去,只留下段蔚予和温悦汐二人呆在这房间里。

听闻绿弗关上房门的声音,温悦汐这才走到段蔚予的身边坐下,语气有些无奈,“好吧,我承认,莹妃说的是真的,我的确一直在喝避孕的药。”

段蔚予没有吭声,就这么看着温悦汐,继续等待着温悦汐的下文,他知道莹妃没有说谎,当时悦汐的反应已经承认了这一点,如果她没有喝避孕的药,她会直接反驳莹妃,而不是避重就轻的说管她什么事情。

但是悦汐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他相信,她这么做肯定是有理由的,但是乍一听到她不想怀上自己的孩子,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在段蔚予这样眼神的注视下,温悦汐只觉压力颇大,虽然段蔚予没有开口问什么,但是迫于这种眼神的压力,温悦汐也只得继续和盘托出,“我虽然一直有喝避孕的药,但是事实并不像莹妃说的那样,我对太子可没什么心思。”

听到这话,段蔚予才有了反应,伸手捏了一下温悦汐的脸,“你敢对他有心思试试。”

温悦汐闻言心中一松便是笑了,她就知道,他最了解自己,怎么可能轻易误会?

只见温悦汐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语气无奈,“你看看我这副身子啊,这小身子骨,能怀孩子吗?就算怀上了,生的时候该有多困难啊,弄不好就一命呜呼了。我可不想这么费劲巴拉才留下的性命因为生孩子就这么丢了,我若是死了,只留下一个孩子有什么用?难道让别的女人睡我的男人,还欺负我的娃啊?若是这样,我在九泉之下就只能被气得跳脚了……”

见温悦汐越说越离谱,段蔚予抬起手来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胡说八道。”

“我可不是胡说八道,我跟你说,女人生孩子都是拿命在拼啊,那是一脚已经踏进了阎罗殿了。你们这些人啊就是不懂,这十来岁的女孩子若是生孩子,那可就不是一只脚,而是半个身子都进了阎罗殿了,自己身体都还没长成呢,怎么能生孩子呢?”虽说自己这灵魂已经成熟了,但是这副身子可还只有十几岁呢,尤其这副身子在同龄人中还属于瘦弱一些的,怎么能冒险去生孩子,生孩子这种事情,最起码也要等到这身子长成了之后再说。

说着,温悦汐又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你觉得我这身子现在能生孩子吗?”

段蔚予闻言皱起眉头,温悦汐见状,心下一恼,也是伸手去捏他的脸,“你眉头做什么?难道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段蔚予拉下温悦汐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我是……在怪我自己,我竟然一直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是啊,悦汐的身体还未长成,怎么能承受生孩子这种事情。

温悦汐闻言心中一软,轻声道:“其实也不怪你,这里的女孩子不都是在这个年纪嫁人的吗?你想不到也在情理之中。”在这里,所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十几岁的女孩子就嫁人生孩子,自己管不了别人,但是却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自己这条性命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换来的,所以自己才要愈加珍惜。

“这里的女孩子……?”悦汐的这话……倒好像她不是‘这里’的。

温悦汐闻言眸光一动,却已经靠近了段蔚予,含笑看着段蔚予道:“蔚王殿下,你今年也才刚二十多一点而已,不必这么着急做父亲,人家说男人三十一枝花,蔚王殿下现在还早着呢,等几年再做父亲也没关系的……”

段蔚予闻言失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什么男人三十一枝花,从哪里学来的话?”

温悦汐顺势坐进段蔚予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神情比方才认真了许多,“我正是因为想和你一起白头偕老,所以才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我并不是不愿怀上我们的孩子,只是我不想拿我的性命冒险。”

段蔚予轻吻温悦汐的额角,“傻丫头,你该早点跟我说的,难道你以为我会怪你吗?”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怪我,我担心的是……”

“是什么?”段蔚予追问。

温悦汐凑近了了段蔚予的耳朵,段蔚予以为她是要跟自己说什么,可是温悦汐并没有说任何话,而是顺着段蔚予的耳珠吻了下去,温悦汐嫁给段蔚予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怎么样做能挑起他的情欲,果然段蔚予的眼睛深处迅速燃起了一簇火苗。

温悦汐就这么窝在段蔚予的怀中,任由他修长的手指解下自己的衣衫,眼看着箭已在弦,段蔚予却是松开了温悦汐,平稳了一下呼吸之后,他帮温悦汐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温悦汐看着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喝一些吧。或者……”段蔚予抬眸看着温悦汐,“男人喝有用吗?”

温悦汐闻言浅浅笑了,“看吧,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的原因。”他太在乎了自己了,所以为了让自己少喝药,他会忍着,但是她不想让他忍,所以就一直没有告诉他。

段蔚予帮温悦汐穿好衣服,正待开口,却听到外面似乎有人朝这里走过来,果然,片刻之后,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段蔚予沉声道。

此时温悦汐已经从段蔚予的怀里跳了下来,安静地坐到一旁去了。

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人是谷易游。

“王爷,刚从醉音楼传来的消息,启辰二皇子死了。”

不等段蔚予开口,一旁坐着的温悦汐已然惊讶地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消息从启辰传到醉音楼……大概不出七日。”

“那……启辰的七皇子呢?他如今怎样了?”眼看着溥承蕴和蔺玉的半年之约已经要到了,他究竟是真的想要参与夺位之争,还是另有隐情,这个时候也该要弄清楚了。

“属下正要说这个,启辰七皇子就是在跟二皇子打斗的过程中被伤了眼睛,据说是……失明了。”

“失明?!”温悦汐深深皱眉,语气难掩惊讶,怎么会这样?溥承蕴失明了?

“是,醉音楼传来的消息应该没错。”因为王爷一直吩咐注意启辰七皇子那边的动静,所以醉音楼应该不会把不确切的消息传过来。

见温悦汐这般神情,段蔚予握住她的手,试图安抚她,一边接着问谷易游,“这么说来,二皇子是被七皇子杀死的了?”

“是大皇子和七皇子一起动的手,他们二人一起联手杀死的二皇子。”

原本还心神不宁的温悦汐一听这话,这里抬起头来看向谷易游,“这消息确定没错吗?的确是启辰的大皇子和七皇子一起联手,把二皇子个杀了的?”

“这个……应该没错吧。”被温悦汐用这般严肃认真的语气一问,谷易游自己也有些吃不准了。

“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启辰七皇子受伤之后,启辰的皇帝急坏了,要广招天下名医为七皇子医治眼睛。别的消息就没有了……”

“好,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谷易游转身离开,段蔚予正要开口,却见温悦汐突然抬眸看向段蔚予,“不对,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说着,温悦汐已经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喃喃道:“这一切应该都只是一个局,当时听到溥承蕴要参与夺位之争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如果他真的跟大皇子争夺皇位,他们两个针锋相对,他们两个联手的机会应该不大吧,虽说为了对付二皇子,他们暂时放下彼此的恩怨也说得过去,但是我总觉得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蹊跷。你说,”温悦汐看向段蔚予,“这会不会只是溥承蕴的一个计谋,为了引溥烨然现身,然后把他杀了?不然时机怎么可能那么正好?恰好在半年之约要到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

段蔚予闻言轻点了一下头,“这个怀疑倒是很合理,溥烨然双目失明是绝对不可能登上帝位了,所以……”

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个局?但是他们没有办法确定,除非亲自找溥承蕴确认。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蔺玉?”温悦汐有些犹豫,如果告诉蔺玉的话,她肯定要担心了,而且也不知道溥承蕴到底是已经放弃了他跟蔺玉的半年之约,还是另有打算,温悦汐现在搞不清楚溥承蕴的目的,也不敢擅自写信把这件事告诉温悦汐。

就在温悦汐犹豫不决的这些日子里,蔺玉倒是先写了信来,温悦汐看完信之后,对着站在一旁的段蔚予道:“蔺玉已经知道了。”

段蔚予倒没什么意外,蔺玉公主知道这件事是早晚的事,启辰的皇帝已经大肆招揽天下名医为溥承蕴医治眼睛,这消息传得很快的。尤其蔺玉公主肯定会特别注意启辰那边的消息,她怎么可能一直不知道呢?

“她怎么说?”

“她说想去启辰跟溥承蕴见上一面,看看他的情况。”

这是温悦汐已经预料到的,如果蔺玉知道了溥承蕴眼睛失明的事情,一定会急着赶过去看他的,换成自己,也是一样的,这个时候肯定什么都顾不得了。

“你打算怎么跟她回信?”

温悦汐定定地看着段蔚予,“我想陪她一起去,她一个人去启辰太危险了,蔺玉她从来没有去过远地方,而且就算她到了启辰,没了公主的身份,她也见不到溥承蕴。”她是蔺玉唯一的朋友,这个时候自己得陪着她。

……

蔺玉公主的确有些忐忑,她自出生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走过远路,临走之前,外公和母亲自然是十分担忧,外公甚至提出要陪自己一起去。

外公年纪已经大了,她自然是不愿让外公跟自己一起千里奔波,但是自己又不能不去启辰,听闻他出事的消息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最终,悦汐的来信解决了自己的困境,她说要跟自己一起去启辰。得知悦汐要跟自己一起去启辰,外公和母亲终于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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