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
虽然睡姿不不佳,却是千辛万苦娶来的老婆。

凤离梧看她身下的花生枣子都没扫干净,不由得心疼了起来,脚步微晃走过去,替她将身下的花生桂圆一类扫到地上。

姜秀润睡了一阵子,也是睡够了,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便知凤离梧回来了。只是虽然醒了,却懒洋洋的不爱动,只睁开眼问:“婚席是否热闹?”

凤离梧抬脚让宫女脱了鞋靴,有些疲累道:“左右两营的将军都因为三郡的事情在两日前离京了,并未参加宫里的大宴。这次凤舞是有备而来,据说跟相邻的胡人部落联姻了,娶了个胡人的公主,有了胡人的支持,他倒是后方稳定,可以一心一意与朕一决雌雄了……酒席上剩下的便是世家文官,真是一个比一个丧气,知道的是在吃婚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断头宴呢……”

凤离梧的酒量尚可,可是这次却是醉得不轻,脱了鞋靴,连身上的红色喜服都没来得及脱,就颓然倒下。

比酒还能让人颓唐的,自然是现在尚且理不顺的国事。他在姜秀润面前从来都是不曾掩饰自己的喜怒,此时倒是全心全意尽数发泄了出来。

姜秀润替他解了发冠,理了理如墨长发,然后问到;“凤舞自立国号,就算陛下顾念兄弟情谊暂时不打他,可他也别想再得大齐的粮草接济。可是三郡虽然牛羊成群,却不产粮食,他此番造反,如何后继?”

凤离梧揉揉眼道:“他一早便存了贼心,趁着朕出征安息的时候,挑起了跟相邻的赤江郡的争端,只说那里的太守打死了他的家奴,然后陈兵赤江郡,拿下了太守,堂而皇之地驻军,自己委任了新的太守。不光如此,临近几个产粮的郊县都被他派兵布阵了,光是仓廪里的粮食就够他胡吃海塞到明年了……”

关于三郡的具体情形,因为先前要避嫌的缘故,她身为异国国君,也不曾详细打听。

而今,躺在床上颓唐的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倒是不用如先前那般避忌了。

只是姜秀润听着三郡兵马的举动,不由得心念微微一动。

是以等凤离梧略微醒了酒后,刚刚结成连理的帝后二人,便推开轩窗,迎着初夏的夜风,一起看着羊皮图纸。

姜秀润不懂军事,可是前世里,在三郡苦熬的却是她身边的丈夫,是以她便大胆猜测凤舞应该一如当初的凤离梧一般,急于打开西南方的出海口,而不是一路向南推进,攻城掠郡。

只要有了出海口,再有结实的运兵海船,三郡的兵马就不再受陆地的限制,随时可以绕海进兵洛安城。

前世的凤离梧就是如此。

他平定了北胡之乱,他的亲信兵马却就此被困三郡不得动弹。

当时端庆帝立意废掉太子,诏书都拟写好了。可是凤离梧身在三郡的部下却借口自己的小妾私奔到了东岛,一路向北出兵,占领了东岛,同时海船下水,与洛安城变成了“千里江陵一日还”。

刀尖逼到了咽喉处,端庆帝自然不好轻举妄动,废太子一事,就此作罢。

而如今,凤舞扩大周围城池的步骤与当年的凤离梧简直如出一辙,就连找借口都是及其类似。

这不能不叫姜秀润猜测到,凤舞接下就是要效仿前世的凤离梧,拿下东岛,威胁京城。

而这也让她越发地觉得诡异,就算是双胞的兄弟也很难这般的思绪一致。

就算凤舞如今跟当年凤离梧一样的处境,也绝不会做出一模一样的处置来啊?

这么细细一想,姜秀润有些不寒而栗。她既然能重活一世,也许别人也有这等子奇遇。

难道……凤舞也是有如此奇遇?不然的话,他怎么能做出这般跟凤离梧无二的决断?

不过凤离梧并不知道姜秀润的细思则恐。他只是没料到姜秀润竟然这般机敏,一下子便领悟到了三郡之患的要害。

方才紧绷的脸倒是终于露出了笑模样,摸着她的头到:“当年朕还是太子时,养了一府的幕僚,多是华而不实之辈,唯独你一个算是没有白养的。”

姜秀润不好说破自己乃是承了他的思慧,只脸不红心不跳地承接下了他的赞赏说到:“可不是没有白养?白日里替你拢帐凿水渠,夜里还要侍奉在君的榻上,便是在史经里找,都找寻不到我这般操劳的贤者。更何况如今又担了一份新职,还要替你生子,真真是用到极处了!

凤离梧没等她说完,便已经将她搂入了怀,只将下巴搭在了她的头旋顶上,沉默了一会道:“幸好你肯让我养……”

他与她也算是相识相知甚久,可有时他说的话总是能划动她的心弦。

若是前世的姜秀润当真是做梦也想不到,那个冷情冷意的凤离梧,会这般搂着她,说出这等近似卑微的话来。

她只能反手紧紧搂住了他——今生与她共度的夫君。

那一扇轩窗,便是映出了如画般依偎在一处的璧人……

只是一夜的柔情事后,第二日便要操持正经的事情了。

帝后新婚,与民同乐,允诺民间畅玩十日。只是因为三郡闹事,十日缩短为五日。

除了洛安城里几处戏社在高台昼夜不停地唱着戏文,让洛安百姓免费观看外,凤离梧在大婚前就定下的擂台比武也正式开始。

这擂台比武,不同唱戏,自有凤离梧的一番用意。

一则是热闹一番,表明帝后希望齐朝普天同庆。

二则为齐朝找寻些良才美质,以后好征战沙场。

所以凤离梧心中也是有些期待是否有人脱颖而出。

毕竟齐朝现在能征善战的将领大都已经老迈,眼下暂时无碍,但是数年后若是再有大的战事这些老将怕是力不从心,凤离梧急着挖掘出有潜力的将领,好加以培养。

早上,姜秀润穿戴上新嫁娘惯穿的红衣,也不等在宫内等待各位妃嫔的请安,便与凤离梧一起来到城东的比武擂台。

这时的擂台周围已经围满了从齐朝各地涌来的参加比武的武士和看热闹的百姓。不只有齐朝人,甚至还有游于齐朝的卫国韩国人前来碰运气。

凤离梧看到有如此多的武士前来心中也是高兴,只是端坐高台上,看着巡场的武官简短说了一番后便宣布比武开始。

这一开擂,台上打得就很是热闹,让围观的百姓看得很是过瘾,不住点评这个武士强,那个武士如何。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凤离梧看了一阵,发现虽然有不少的获胜者,但是真正的高手却是一个也无。

凤离梧不由得蹙起眉头,心内掠过淡淡的失望。

转过头对姜秀润道:“一会日头攀升上来,便毒辣晒人了,你还是回宫里将养去吧。”

不过姜秀润却刚看在兴头上不肯离去。

凤离梧看得是擂台上的一招一式,她看得却是台下的众人。

前世里让白浅脱颖而出的武试里,还涌现出了不少年轻的将领,他们大半都成了凤离梧的左膀右臂。

方才她放眼一望,竟是看到了两三个。

只是他们几个都悠悠闲立台下,压根没有上台的意思。

要知道这真正身手高超的武士多不会参加这种戏耍班子样的比试。

一是他们矜持声望,不愿早早下场,二则也是存了先看看其他人身手的想法。可是若下场之人上不得台面,那么高手们自然不愿下场耍猴,只看看别人耍弄就行了。

想透了这一点,姜秀润便转身叫白浅儿上台比武。因为早上起得早,白浅儿没有吃早饭,此时正躲在背后无人的角落拿着匆忙在小摊上买的大饼卖力的啃咬,听到姜秀润唤她上台,忙紧咬几口将剩下的大饼囫囵吞下,然后管旁边的侍从要了水壶饮了一大口,便向擂台走去。

因为昨天大婚,白浅也入宫值守。

清晨姜秀润出宫前上妆时,白浅正在一边。

姜秀润看她头发有些散乱,便特意叫女官给白浅儿简单的上了妆。上妆的女官是个眼里不揉砂子的,那等子化妆的技艺跟凤舞易容倒是有得一拼。

她看一看白浅脸上的胎记,整个眼睛都晶亮了,便是终于找到了英雄用武之地的狂喜,只先调膏子。用肤色的泥膏轻轻地抹匀在鼻上,将胎记尽数遮掩住,再然后,便是轻扑粉面,淡扫蛾眉,愣是画出个英眉大眼,高鼻丰唇的大姑娘来。

姜秀润知道白浅儿平日不爱打扮,又行事粗鲁似男子,看起来不似女子,但若仔细看她眉眼却是面容秀丽,若是没了鼻上的胎记也是十足的美人一个。

可是乍一看这遮盖了胎记的浅儿,也是看得愣住了,直围着她啧啧出声。

依着白浅的说法,便是略失了母仪天下的端庄,跟城西的围着女人撮哨子的二流子一个德行。

姜秀润才不管那个,既然浅儿今日美甚,便要美翻天,于是又命人替她重新找来一身女子猎装。

白浅儿虽然看起来身高体壮,其实只是骨架大些,且肌肉壮实,却是比例匀称,丰胸细腰肥臀,该凸的凸,该细的细。这么一打扮,穿上略显紧身的衣裤,勾勒出身体起伏的曲线,却是分外诱人。

一上台,便引得下面撮口而哨的声音不断,一个个都道,这时哪里来的俏生生的大姑娘上台找摔?

窦思武今日也是陪着父亲和母亲一起前来观看擂台,他叔父家的弟弟一会子也要上台,给窦家的年轻子弟争脸。

听到台下骚动一片,窦思武便循声朝台上望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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