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阳时,袁修月经常犯错,有时候错的离谱,钟文德便会将她关在牢里。
那个时候,袁修月便觉得,这牢狱是世上最黑暗的地方。

但是现在,身处于天牢之中,她却觉得,云阳城的牢狱,与眼前的天牢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的!

在这里所关押的囚犯,终日里不见天日。

好不容易看到了衣衫华丽之人,他们纷纷扒着栏杆,不停的朝着袁修月伸出手来,高喊着冤枉和救命。

不曾去过多的关心天牢里到底关了多少犯人,袁修月一路由影子引着,与袁明月一起行至关押袁成海的天牢前,鼻息之间充斥着一股子湿臭发霉的味道,她轻抚捂了捂鼻,吩咐侍卫将牢门打开。

吱呀一声,牢门敞开。

袁修月眸色微暗,由袁明月相扶,低头进入牢房之中。

牢房不大,只匆匆一瞥,袁修月便看到了手脚戴着镣铐,正躺坐在一堆杂草的袁成海。

如今的袁成海,再不似早前,没有身为武将的意气风发,倒像是个可怜的老人,头发糟乱,一身狼狈和湿臭。

“明月……修月……”

原本灰败的眸子,在看到袁修月和袁明月时,稍稍露出些许光亮,袁成海轻蠕了下唇瓣,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一句话都说出来。

“父亲!”

毕竟是过去最疼爱自己的人,眼下见袁成海如此,袁明月的眼泪瞬间盈眶,不似袁修月那般冷淡。

袁明月的一声父亲,让袁成海的眼泪,也于瞬间冲出了眼眶。

轻颤着起身,他艰难抬步,一步一步的来到袁明月身前:“月儿,我的孩子,你过的好么?”

“好!很好!”

眼泪不停的簌簌落下,袁明月转头看向袁修月:“多亏皇后娘娘不计前嫌,还肯认我这个姐姐!”

“修月!”

抬眸看向袁修月,袁成海的双眼,早已浑浊不堪!

“听说……”

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情绪,冷冷的睇着袁成海,袁修月有些艰涩的轻勾了勾红唇:“你要见本宫!”

闻言,袁成海神情一窒息!

方才刚刚升起的那丝光亮,瞬间转为灰败,他声音哽咽,小心翼翼道:“皇后娘娘……为父秋后就要处决了!”

“为了一个女人,你可以对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下手,你配以为父自称么?”将袁成海眼里的痛,看的清清楚楚,袁修月冷笑着说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应有的代价,你错的离谱,自然不能幸免一死!”

“皇后娘娘!”

不曾经历过安氏行营中的一切,袁明月对袁成海做不到恨之入骨!

她觉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到了这个时候,什么样的恩怨,都应该可以放下了。

“是我错的离谱,不怪皇后娘娘对我如此!”苦苦一笑,在袁修月面前低着头,袁成海数度哽咽,终是在她面前屈膝跪落。

见状,袁修月黛眉瞬间紧皱!

就在她以为,袁成海想要求自己为他求情时,却听他轻声说道:“安儿和钟太后勾心斗角一辈子,如今身处后宫,一定备受欺凌,若皇后娘娘还念在你我有一丝父女亲情,还请您日后对她多多照拂!”

“哈……”

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般,袁修月杏眼圆睁,嘴巴大张的看着袁成海。片刻之后,她紧蹙着眉头道:“袁成海,你真的是没救了,为了那个女人,你抛弃儿女,更是不惜对最宠爱的女儿下手,可到现在这种时候,你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想着那个女人!”

见袁修月如此,袁成海面色微变了变:“皇后娘娘……”

“你什么都别说了!”

心中对眼前这个身为人父之人,早已近乎绝望,袁修月冷喝一声,几乎咬牙启齿的对袁成海说道:“父亲,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尊你为父,你可知道,安太后亲口跟我说,她心中所爱之人,一直都先皇,她之所以会跟你在一起,根本就是为了要利用你!”

“我知道!”

浑浊幽暗的双眼之中,尽是绝望之色,袁成海涩然开口,声音沙哑难耐。

“原来你都知道!”

从喉间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袁修月一脸黯然的摇了摇头,笑的让人心碎:“既是你知道,却仍旧为了她对自己的女儿下手,袁成海,你的亲情,还真是足够廉价!”

语落,她冷冷的扫过袁成海,拉过袁明月的手,抬步向外走去。

“修月……明月……”

快步上前,扶住牢房的木柱,袁成海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头也不回的离去,不禁双手垂落,缓缓跌坐在地。

原本灰败的眸子,渐渐的布满绝望之色。

他想,她们一定恨死他这个父亲了……

早朝之后,南宫灏凌便在御书房处理着前阵子堆积下来的折子。

等到回到寝殿之时,已是华灯初上。

而袁修月,则独自一人坐在窗前,怔怔的瞭望着空中繁星。。

“在想什么?”

吧唧一声,在袁修月的脸颊上,重重的吻了一下,他轻笑着说道:“宁王兄请酒,就等你我了!”

闻言,袁修月不禁眉心轻颦。

并没有回答他自己在想什么,她深凝着南宫灏凌浅笑辄止的俊颜,略略有些疑惑的问道:“皇上不是甚少喝酒么?这会儿子我怎么觉得,你竟有些跃跃欲试?”

“我过去确实甚少饮酒,不过……”

轻拥着袁修月起身,南宫灏凌眸光闪动的向外抬步:“自前日里见他们两人在稷山行宫喝的痛快,倒真是有些馋了!”

“那也不许喝!”

紧蹙着眉头看向南宫灏凌,袁修月面色微冷:“你身上蛊毒方解,还有外伤……”

“好了好了……”

轻笑着吻了吻袁修月的脸颊,南宫灏凌一副听老婆话的乖乖模样:“我今日不喝酒,只观酒,看他们两人拼酒!”

闻言,袁修月莞尔一笑,与他一起前往桃源居!

袁修月和南宫灏凌抵达桃源居时,膳桌之上,早已酒菜齐备。

而南宫萧然和独孤辰两人,同样身着白衫,正对桌而坐,已然开喝。

甫一进厅,见两人正在把酒言欢,南宫灏凌免去繁文缛节,讪讪一笑道:“我身上有伤,不能喝酒,今日你们两人,可要不醉不归哦!”

闻言,独孤辰瞥了眼袁修月,再次将杯盏注满,他轻叹说道:“酒醉方能忘情殇,萧然兄来!”

“来!”

同时笑看了袁修月一眼,南宫萧然含笑举杯,再次一干而净!

“萧然兄好酒量,再来!”

酒盏斟满,独孤辰再次举杯。

“来!”

仍旧一个字,南宫萧然刚要举杯将杯中酒水饮下,却眼皮一沉,直接趴在膳桌上,便呼呼大睡起来。

见状,袁修月不禁眉头一皱。

怔怔抬眸,看了眼依旧神清气爽的独孤辰,她眉梢轻抬,刚要开口出声询问,却见花依依一身紫衣,自厅门处抬步而入。

“花依依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给岳皇请安了!”

精致的俏脸上,狡黠之色一览无遗,花依依对厅内三人,分别行礼,最后才将视线停落在正埋头睡着的南宫萧然身上:“啧啧啧!连睡着了都这么迷人!”

闻言,袁修月的额头,不禁浮现三道黑线。

抬眸之间,见独孤辰笑的别有深意,再看南宫灏凌,也是一脸笑意,袁修月不禁面色沉下:“麻烦你们两位,谁来给我解释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是我来解释吧!”

笑看着袁修月,花依依落落大方的指了指南宫萧然:“我听闻他要离宫,便一心想着要带他回花家,只不过我一人摆不平他,便只得请皇上和岳皇帮忙,在他的酒水里,掺了点料!”

闻言,袁修月的嘴角,不禁轻抽了抽。

“呃……花姑娘的面子还真大,居然请的动离岳两国的皇上,一起来帮你下药!不过……”片刻之后,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的眼光冷冷的扫过南宫灏凌和独孤辰,见两人纷纷低头,谁都不敢作声,她轻咳一声道:“你现在即便将他带回了花家,若他不愿意留在那里,你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拦得住他!”

“这个我知道!”

对袁修月依然笑着,花依依红唇轻抿了下,挑眉说道:“所以我已然说动安太后,并将她请到了马车上,安太后答应我,会站在我这一边,而且我相信,只要安太后不走,他也一定不会走!”

“呃……”

听花依依说完,袁修月顿时语塞了。

这花依依,根本就是计划周全,把一切都想好了。

“那个皇后娘娘……”

见袁修月不再多问,花依依对她福了福身:“若您没什么其她的吩咐,那我们还得赶路,便不再耽搁了。”语落,她对身后的宫人一挥手,便见两人从外面进来,架着南宫萧然出了桃源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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