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季襄面上有些难受,想张口说什么,乌黑的嘴皮子哆嗦了两下,只发出两声轻哼。
冷七有些意外的看着张季襄背上那团一动不动的黑气,再看看张季襄越来越差的脸色,原本心里就烦躁,大怒。
“张季襄,别乱想!听我的话,跟我念,上清地斗,护我心神……”
冷七也不知道常人念这护魂咒效果到底怎样,可既然是邪物,便应该能起些效果。
见张季襄闭上了双眼,冷七这才瞪着眼重新提起那矿灯,两步走到张季襄跟前,光束打到那团黑气上面,这一照,那团黑气竟然吱的一声发出老鼠一样的怪叫声,听不清是哭还是笑。
这里不见天日,即不见天上太白荧惑等星象,而海沙自然又从那缥缈伶仃的大海中运来,隔住了地下金木水火土五行。如此一来,便相当于没有了阴阳,世上万千之象,众说纷纭,可归根结底,无非一个阴阳相生相克之道。
人死在这里,没有往生,更没有轮回。这还不算,附近又有占尽世间贪嗔凶等欲望之极四大凶兽加持,如此大的负面气场,怪不得一下来就觉得浑身发冷。
“小道爷什么没见过,你这等东西,生前可悲,死后可恨!别再糟践人了,道爷我送你一场超脱。”冷七打量了两眼,叹口气,单手掐起道指。
道门有术名为默咒,其中有一术为捉祟之用,杀伐邪祟,上不通风,下不渡水。
冷七默念之后,刚睁开眼,张季襄背上那邪祟竟然突兀的出现一张满是獠牙的大口,呲着牙警告一般对着冷七。
冷七面色不变,道指做剑状狠狠刺过去。带出一声惨叫。
张季襄睁开眼,半支着身子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的冷汗水洗一样,从地上捡起匕首轻轻插回腰间,看着冷七轻笑了一声:“谢了!”
“话说得太早了!”冷七脸上阴晴不定。
张季襄不解。
“它跑了……张季襄,这才刚进来,鬼知道下面还会有什么东西,我的意思是……别指望我了,再走下去,不出意外是我们命大,不然,你会死的,我也逃不了……”
冷七话说得有些沉重。
张季襄愣了愣,重新捆好身上的绳子,只说了一声:“走吧!”
冷七也不再多言,走在张季襄身侧,有一便有二。被脏东西缠过的人相比较他人来说,是更容易再次招惹那玩意儿的。
冷七总是忍不住有一股仔细打量剩下的那两尊石像的冲动,可这种想法只存在了一刹那就消失了。
看着方才身后站的地方不断聚到一起的密密麻麻大号蝙蝠一样的东西,冷七脸色白的纸一样,给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张季襄一拳,喊了一声:“跑!”
两个人疯了一样朝着前面跑过去,脚下依然是松软的海沙,冷七看到张季襄飞奔中把身上的那捆绳子扔掉,乐了。
“驴日的,原来你丫的也怕死啊!怎么,不管你的总把子了?”
张季襄脸上一红,似乎憋了半响,野兽一样撕开衣领子,吼道:“冷七,我张季襄这二十多年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你是第一个让我张季襄对不住的人!冷七,我张季襄从来就不怕死,你问我怕那总把子什么,呵,真是可笑,我只是……”
冷七忽然停住,戏虐的看着张季襄:“只是什么?”
张季襄被冷七忽然停住弄得有些不明白,急了,“停下来等死啊?”
冷七笑呵呵的指了指身后,道:“我没猜错,那四尊石像是个有本事的人布的一个局,方才趴在你身上的那玩意儿是养在这个格局里面的活煞,在里面我是灭不了这东西的,当然,这玩意儿好像出不来……”
张季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指着冷七,说不出来一句话。
冷七难得有了一个好心情,蹲在地上吸口凉气道:“道爷我跑不动了,腿上火烧火燎的,有没有止疼的药!疼的厉害!”
见张季襄脸色难看的扔过来一个药瓶,冷七接过笑道:“有火气就好,活煞吸人生气,有火气就说明你没大碍!行了,你还没说完,都告诉我吧!你不怕那总把子,我早就能看出来,总把子有他的目的,张季襄,你也有你自己的目的,我说的没错吧?”
冷七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眼睛紧紧盯着张季襄,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质问。
张季襄瞬间变了颜色,冷七看了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明晃晃闪着寒光的匕首,便自顾自解开绷带,看着血糊糊的伤口,忍着痛擦去原来与血水混在一起的药粉。
“甭吓唬人了,这一套刚见面那会儿你就使过了。不管你什么目的,你把我没缘由的拉进来,就如你所说,你欠我的!既然杀不了我,不如告诉我,我冷七已经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没头苍蝇,好歹也让我落个明白!”
冷七将药粉洒在伤口,伤口传来阵阵清凉,随后有些麻木,塞好瓶子,递给张季襄,似笑非笑的道:“这样的药,买不到!比这效果更好的麻醉剂倒是能买到不少!”
张季襄吐口气,收回匕首,看了看四周,闷声道:“前面是个甬道,在这里休息一会吧!”
冷七嗯了一声,躺在地上,看着上方出神。
气氛很怪,最终忍不住的是张季襄。
“这两年,长沙的局势一团糟!你应该知道的,国家这阵子不太平,前阵子把闹得那场动荡之后,很多早就习惯了动荡的人,哦,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知青。这些人,焉坏!老实人在下乡的地方几乎是回不来的,这些又都识字。连当今朝廷的革命都敢闹得人,你可以想想,长沙那地方,又乱!我说的这个乱是从古到今落下的马帮漕运那类的在长沙盘踞了很久的地头蛇。一直以来相安无事,可慢慢的就不行了,初生的牛犊不怕虎,这些想过好日子又不愿踏踏实实的人,就扎堆了起来,直到国家动了非常狠的手段,那些知青都是蠢货,从古到今能留下来的势力,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些造反造傻了的人不会明白,这类掌管了各地血脉流动的势力,现在是动不得的。哦对了,这类势力很多都有了个合法的名头,叫XX公司h或XX企业。所以啊,最后倒霉的,死的,被抓的,被枪毙的,都是这些没脑子的蠢货……”
张季襄满是嘲讽的说道。
“那总把子从长沙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你总该跟我说道说道吧?”
冷七支起身子,唾口唾沫说道。
“我知道的不算很清楚,要仔细说的话,得从半年前那个年轻人的出现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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