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思想接受度如此钢筋铁骨的明婉,我觉得我之前的那些考虑都他奶奶的太矫情了!对人家来说我是男人女人都一样了,我还矫情个冬瓜!
我镇定地往身上,尤其是胸腰和胯下狠狠加强了一下精神扭曲图景,让自己的裸体完全像个阴柔的男人,哗啦一下从水里站起来,淡定地迈出了浴桶:“更衣!”

明婉低着头激动万分地赶紧站起来,红着小脸从我身后张开布袍给我包裹身子。我接过来自己擦干,就着她打开的衣衫一件件穿好,她已经感动得喜极而泣。我无语地摇了摇头,拿了擦发的布巾一边自己擦一边出了外间去。

外间的妆台边,小豆丁已经洗完了,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裳,小脸儿红扑扑地乖乖坐在妆台前让阮轻云给擦着头发。阮轻云神思有点不属,竟然没注意到我出来。反而是小家伙听到我开内间的门,从镜子里看着我,欢喜地叫了一声:“九舅舅!”

“啾啾什么啾啾?转性当小鸟了?”我让他“啾啾啾”给啾晕了,一屁股坐在桌边。明婉立刻过来接过布巾,细细地给我擦发。

“他告诉我了!你是桃家的九爷!你是我九舅舅!”

我抬眼看了阮轻云一眼,阮轻云走到我身边缓缓跪下,垂着头,声音没什么精神:“轻云愿受责罚!”

我奇怪地掐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怎么了这是?”刚刚我洗澡前还好好的呀,发生什么了?

阮轻云咬着唇不说话。我眼一转看向明婉:“带着阿结到你屋里伺候去。”

明婉赶忙应声抱着阿结走了。房门关上,再没旁人,我微抬下巴:“说。”

阮轻云垂眸谢罪:“轻云刚刚伺候结少爷的时候心神不属,结少爷问轻云主子的身份,轻云一时忘怀,告诉他了。轻云知罪。”

“知个屁的罪!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操,今天这些伺候人的家伙都魔怔了?一个个给我不正常。告诉了就告诉了,我本来就是逗孩子玩儿的。这又瞒不住。

靳结的身份也是。小脸儿一洗干净,那小模样一看就能猜出一半儿来。他养在我身边,怎么能瞒得过阮轻云和明婉他们?关键是,阮轻云自己怎么了!

阮轻云咬唇抬起头:“主子,您是不是打算离弃轻云了?”

冬瓜?我瞪住他。

阮轻云一双眼睛痛苦纠结,带着一种豁出去不怕死的架势:“轻云僭越!刚刚主子突然不让轻云为主子服侍更衣,而是换了明婉进去。轻云心中难受,运起内力偷听了主子和明婉的对话!”

因此一心两用之下,一不小心告诉了小豆丁?不对,他要说的不是这个!

我皱眉:“我虽没打算让你听,倒也没刻意地让你听不着。你听到就听到了,怎么了?”我就是问了问明婉的想法,也没告诉她我是女人的秘密啊。偷听了又承认了,请个罪就完了呗,至于这么视死如归?

“轻云……轻云不是不愿意侍候主子!只是轻云心里……轻云有罪!”

我都听晕了!这到底是在说毛线啊!

我烦了:“捡重点说!”

阮轻云一咬唇,血都出来了:“轻云……轻云喜欢五小姐!”

啊?我懵!这又是个神马节奏?

阮轻云也是豁出去了:“轻云从小就喜欢清冰小姐。自从明白自己养在桃府的功用,轻云最大的梦想就是配给五小姐,做她一生一世的侍儿!轻云自知身份低贱,没有选择的余地,便拼命地学习所有的技艺,努力吸引五小姐的注意。终于五小姐真的注意到我了,每次我们全体侍儿拜见主家的时候都会对我笑。大少爷和大老爷也都看到了,也都看着我们笑。轻云欣喜欲狂,每日在侍儿寓馆吹箫,与清冰小姐的琴音相合。只等清冰小姐及笄,一定会选轻云服侍她的!”

“可是未等清冰小姐及笄,赵氏三人来了……”阮轻云目中闪过痛恨的光,“清冰小姐被她们逼走了,走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只留信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呃……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桃府养着的侍儿都散了,他却留了下来。为什么赵水荇抓了他去取悦赵水蔓时,他宁死不从。为什么仅仅是一个长随的身份,大哥和爷爷却要明里暗里地保他……

我的声音不觉柔和了下来:“所以,你现在是想说什么呢?”

“爷……”阮轻云目中流下泪来,“爷是轻云的主子,本就是轻云该伺候的。更何况爷还一次次救了轻云,护住了轻云的清白。轻云不以爷为先,竟未发现爷喜欢的是男儿,让爷这样一直宽纵着轻云!轻云有罪!”

我噎住了!这位,我流露过对你有兴趣的意思吗?老子是喜欢男人,可老子喜欢的那个男人真不是你!

阮轻云含泪决绝地抬头:“是轻云奢求了!自古忠义不能两全,轻云既然如今是主子的奴,就该好好侍奉主子!今后轻云定全力伺候爷,只是……轻云百死难辞,还想求主子一事——他日寻回了清冰小姐,可否让轻云再远远看她一眼?”

我真是醉了!

我非常非常非常无奈地给屋子加了个精神结界,俯身看着他:“阮轻云啊,主子我多告诉你个秘密呗?”

阮轻云没跟上我跳跃的节奏,傻傻地道:“是!”

我侧脸斜睨他:“保证给谁都不说?”

他拨浪鼓一样摇头:“给清冰小姐都不说!”

我无语。好吧,对他来说,果然是最高级别的保密了!

我“啪”地打了个响指:“我这个秘密就是啊……”我把指上的戒指停留在他眼前让他看清楚:“你主子我啊,已经有男人了!就是那个你们都视之为残忍恶魔的——君、息、烨!”

我看着他目瞪口呆的表情,调皮地眨了眨眼:“打得过他不?打得过,爷让你伺候?”

阮轻云的思路显然已经让我搞混乱了,竟然结结巴巴地说:“轻云……轻云为了主子,不怕死!”

我笑了,笑得肚子颤:“不怕死你个冬瓜!主子我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主子!除此之外,谁敢插进来,他就弄死谁!这是你主子我的大秘密,你给我遮掩好了,懂了没?”

“……”这货彻底成木鸡了!

我哈哈大笑出门去:“程成!你阮兄弟傻了,赶紧去给他拿捏拿捏!”

靳结撒欢地绕在我膝旁“啾啾啾”、“啾啾啾”地鸟叫,桃清山再蠢也明白了。更何况他还根本不是个蠢的。打从见我们梳洗完毕开了门,他跑进来见了小豆丁那张小脸儿,他就什么都猜到了。

再一进来看见小不点儿绕着我“啾啾啾”地撒欢,这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着小家伙的后脖领子就提了起来:“他算什么舅舅?我才是你亲舅舅!来,叫一声六舅舅听听!”

小靳结不乐意了,拳打脚踢的招式就上去了。但是这次桃清山有了防备,格挡得极其利落,三两下就逮住了靳结的小胳膊小腿,板起脸来煞有介事地训斥:“不许打六舅舅!”

靳结急了,上嘴就咬:“你才不是我舅舅!你骂我九舅舅,你是坏人!”

桃清山被他咬得嘶嘶直抽冷气,却还是没撒手,固执地坚持教训外甥的大业:“不许胡说!我是你六舅舅!我就算真是坏人你也不能说我是坏人。那叫忤逆!”

“你骂我九舅舅,你才忤逆!”

“老子是他哥!哥哥骂弟弟天经地义!”

“就不许骂!就不许骂!天底下骂九舅舅的全都是坏人!我打死坏人!打死坏人!”

我欢乐地看着桃家六爷被他亲外甥闹得满头包。正看得津津有味,就听程成在外面禀道:“主子,明阳侯携夫人前来拜访。”

来了啊?我抓起一把瓜子儿磕着:“原话告诉他们:爷不必亲自出去认,也知道爷从来没有这门儿旧亲。但是让他们放心回去吧,爷不会随便治他们一个毁谤爷的名誉的重罪的!”

程成应声出去了。桃清山目瞪口呆:“你就这么让他去回?程成还就这么应了?”

我斜斜瞥他一眼,继续嗑我的瓜子。少见多怪!

不一会儿,程成回来又禀:“主子,侯爷备了重礼,说是府门前言辞不当,特给爷赔情。”

我吐了一口瓜子皮:“好啊!礼物全都收下。告诉他们:礼赔了,门前侯爷的冒犯就算过了。不过遵照夫人的命令,是我的人不是我的人我也都带走了,爷定不会再上府上叨扰,大家就此别过!”

程成应声又出去了。桃清山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就这么一而再地撵人?而且是礼收下,人撵走?”

我继续瞥他一眼,继续嗑我的瓜子。不是长眼睛看见了?还问!

桃清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你知道二姐多少年不出府门、多少年不理姐夫了吗?她今天都让你给逼出府了,还跟姐夫一起出门了,你竟然还……”

忽然院门那边“砰”的一大声,打断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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