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澈前往燕郡的旅途异常顺利,没有半点波折,甚至可以说一路好运相伴,就连平常逢赌必输的摇骰都能破天荒连赢七局,赚了一顿免费的酒肉。她非常慷慨地把这份好运归功于花梨,花梨也十分乐于接受一整坛好酒的馈赠。
两个女人结伴而行的旅程总结下来只有八个字。
花天酒地,胡吃海塞。
不过这并不耽误前往燕郡的行程,二人反而在预定的时间之前赶到了燕郡——花梨对长安到燕郡这一段路途,熟悉到了让兰澈瞠目结舌的地步,几条鲜为人知的小路走下来节省了不少时间,也不知道她究竟走过多少次。
顺利抵达燕郡后,兰澈和花梨直奔燕郡王府,却在王府门前停下了脚步。
燕郡王府还是那个燕郡王府,可是门前把守的明显不再是燕郡王府府兵,而是身着特殊兵甲,一眼就能看出其身份,令兰澈厌恶到不能更加厌恶的一群人。
神策军。
郁邪掌管的士兵。
神策军到燕郡王府肯定不是来拜年的。联系到小洛失踪的事,兰澈严重怀疑,恐怕就连燕郡王也着了郁邪的道儿。
对方人多势众,兰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拉着花梨躲到角落里,静观其变。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见把守燕郡王府的神策军没有撤退的意思,人手反而增加许多,蹲在小巷拐角处的兰澈有些着急:“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去?等他们撤走,老子非饿死不可!”
“饿……吃饭……饭馆……老板娘……”听了兰澈的话,花梨突然露出古怪表情,歪着头不知呢喃些什么。忽然她一拍额头,然后用力抓住兰彻肩膀:“想起来了,郡王说,万一他和世子殿下出事,就去城南饭馆找老板娘。”
兰澈嘴角抽动,额头青筋暴涨:“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想起来?”
“如果是酒肆,我会记得更清楚。”花梨一脸理所当然。
兰澈对这位木头一样的美女姐姐毫无办法,她叹口气起身,撇撇嘴道:“在这里等着不是办法,还是去城南的饭馆碰碰运气吧!”
小洛那么聪明,他爹肯定也不是笨蛋,未雨绸缪,安排好这一交代肯定有其原因。
在花梨带路下,二人很快到了城南的小饭馆。饭馆已经关门,任凭兰澈怎么叫门都没有人来应。最后还是花梨亲自出马,在门上敲了三长两短五下,里面这才传出脚步声,随后有人轻轻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
“你是……”开门的中年妇女探出头,上下打量花梨一番,困惑问道。
花梨什么都没有说,撩起脖子后面垂下的秀发,转身将后颈露给妇女看。
妇女回房间提起一盏油灯,凑到花梨身边,仔细看了看,而后发出一声低低惊呼:“原来是燕郡王的人,快,快起来!”
中年妇女突然变得热情,殷勤的把二人迎进屋子里。
兰澈吐了吐舌头,跟在花梨身后又惊又喜:“我滴个乖乖,花黎姐姐,你脖子后面印着财神爷吗?这比名验还好用啊!快!快让我看看究竟怎么画的,我也弄一个上去,是不是以后去饭馆都不用给钱了?”
花梨回过头,一手摸着脖子后面,一脸无辜对兰澈道:“不知道是什么,脑后没长眼睛。”
“……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吧。”兰澈觉得自己的脑回路跟花梨根本对不上,索性伸出手,打算做个行动派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中年妇女端了两盘瓜果和茶水过来。一整天都没有喝水的兰澈见到茶水和瓜果,登时双眼放光,捧着茶杯大饮特饮,总算滋润了快要冒烟儿的嗓子,顺道也忘了花梨脖子后面的东西。
花梨双手捧着茶杯看向老板娘,老板娘也看着她。过了半晌,老板娘叹口气:“也不知道郡王怎么就惹上了神策军,一大早就把王府围得水泄不通。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过去问,已经在店里干着急一整天了。”
“老板娘与郡王认识很久了吗?”兰澈仰着小脸儿,一脸纯真。
“我家夫君与郡王是老相识。夫君战死后,郡王见我们母子孤苦无依,便盘下这间店送给我们母子,好歹算是有了个营生维持生计。说起来,郡王是我家的大恩人呐!”
“战死?”兰澈眼眸一亮,“老板娘的夫君是上阵杀敌的军人吗?”
老板娘笑笑,目光里充满怀念:“是啊,他十四岁入行伍,十七岁便当了校尉,跟着冷家军东征西战,朝廷的封赏不知拿了多少。和他成亲时,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还吓了我一跳呢。”
“冷家军……是个军队的名字?”兰澈一头雾水。
老板娘的脸色黯淡了几分:“看二位的年纪应当不大,想来没有听说过冷家军。若是放在过去,哪有人会不知道冷家军的名号呢?不管是东南的内乱还是边陲的烽火,只要有战乱的地方就会有冷家军,只要有冷家军的地方就会有胜利。那是一支王者之师、荣耀之师,冷将军则被百姓称为不败将军。可惜呀,这么一位好将军却因为奸臣的陷害……唉,如今已经没有几人还记得冷家军的名字了。”
过去的兰澈是个食不果腹的小乞丐,很少会在意这些,不过她的确想起,曾经有个老乞丐抠着脚剔着牙,兴致勃勃地给其他人讲有关常胜将军的故事。
她后知后觉想起,那个常胜将军似乎姓冷。
兰澈的心开始狂跳。
陈蛮子等人都是当兵出身,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会不会陈蛮子等人也和老板娘的夫君一样,都是来自冷家军的士兵呢?
屋子里光线有些暗,兰澈特地走到老板娘面前,指了指自己眼角的胎记:“老板娘,您看看这里——这个花纹你有印象吗?”
老板娘举起油灯,探头仔细看了看,哑然失笑:“你这孩子,是在戏耍我玩吗?不过你不说的话,我还真没看清楚,你这胎记与那位姑娘脖子后面的刺青竟然是相同的。看来你就是着刺青的源头了。”
胎记,与花梨脖子后面的刺青相同??
兰澈倒吸口气,转身跳到花梨身后,一把撩起她的头发,仔细看去。花梨站在前面什么也看不到,却听得道兰澈用力吞了口口水,再回到她面前时,面色凝重。
“一样的。刺青,胎记,都是一样的……花梨姐姐,我究竟是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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