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突然丢失对恽夜遥和谢云蒙两个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失去了唯一与山下警员联系的方式,他们能做的就像恽夜遥说的那样,只有等待了。
谢云蒙像泻了气的皮球一般,挂在铁索上面,甚至忘了告诉恽夜遥他发现的东西。

还是恽夜遥先提了出来,他指着谢云蒙压住的那块木板说:“小蒙,你发现了什么?”

“哦!这个,这块木板下面粘着强力胶带,看上去粘了很多条,都已经碎裂了,好像是他们黏住的东西发生爆裂之后造成的结果。”谢云蒙回答说,同时不停的调整位置来保证能够稳住身体。

因为在索桥中间实在是很难保持平衡,铁索不停晃动,而且谢云蒙倚靠的那些木板都是已经损坏了的,非常的不牢靠,随时有可能侧翻或者掀到山谷底下去。

恽夜遥在岸边看得心一阵一阵发抖,他稍稍有一点点恐高,再加上生来运动能力不强,这也就是为什么刚才谢云蒙会调侃他没有本事跟着他爬过索桥去的原因。

虽然恽夜遥嘴上从来不肯输人,但是像爬索桥这种事真的要他去做,估计那是真的够呛。

忽略掉恽夜遥不安的情绪,谢云蒙倒是没有什么,他继续说:“这些胶带还有不少碎片粘连在木板底下,碎片下面连带着许多黑色的粉末,像药粉一样,有可能是炸弹爆炸之后遗留下来的碎末,也有可能不是。”

“那你有没有办法把它们收集起来呢?”恽夜遥问:“或者想办法把整块木板带到岸边来,行不行?”

低头研究了片刻之后,谢云蒙摇了摇头说:“要想把整块木板带到岸边来,估计行不通,太重、太厚了,我没有办法一边爬索一边搬运他们。”

谢云蒙说的是实话,他刚才翻动木板的时候,就感觉不是一般的沉,而且从手感上来说,眼前呈赤褐色的木板给人的感觉极其坚硬,不是一般木头可以比的。当然谢云蒙把它感受到的这些也都告诉了岸边的恽夜遥。

“我还从没有见过这么硬的木头,”谢云蒙说,他腾空的右手曲起食指关节,在桥板上面敲击了几下。

“是啊,光看颜色就很奇怪,感觉上像是铁的颜色。要不是从上面可以看出木头的纹理来,我还真会以为他们是铁制的。”恽夜遥接话。

他接着又问:“先不管这些木头的质地和颜色,小蒙,你觉得木板下面黏着的,有可能是炸弹吗?”

“这个很难判断,你要知道,鞭炮里也有火药,如果胶带下面黏的是鞭炮,同样也能炸成这个样子。”谢云蒙指的是同样也能炸碎胶带,而不是炸碎桥板。

恽夜遥当然理解他在说什么,所以恽夜遥问:“那么,桥板碎成这个样子,说明下面黏的是真炸弹喽?”

“不一定,小遥,我感觉这桥板的裂缝非常奇怪?你那边看过来应该能看的清楚吧?”

“嗯,可以!”恽夜遥肯定得回答。

“那好,”谢云蒙往前挪动了一下身体,单手用足力气向上掀起一块厚重的木板,然后用肩膀顶住一起用力。

已经断掉2/3左右的厚木板,在谢云蒙全力支撑下,慢慢把它的断口呈现在恽夜遥眼前。

“小遥,快点看,我撑不了多久的!”谢云蒙冲恽夜遥喊话,声音听上去很艰难。

恽夜遥不敢懈怠,仔细观察桥板上面断裂的部分。

果然,如同谢云蒙所说的那样,断裂边缘奇怪地显得很整齐。

再环顾周边,恽夜遥说了一句:“小蒙,好了,放下吧!你这样太危险了!”

哐的一声,木板从谢云蒙肩上掉落下来,却并没有在原来的位置上架稳,而是直接擦滑过铁索,猛的掉进了山谷下的涧溪里,激起了很高的水花。

要不是谢云蒙身手灵活,极速缩回身子,恐怕被木板砸伤,甚至带进水里都有可能。

恽夜遥被这一幕吓坏了,他不顾脚下的湿滑,站起身来,冲谢云蒙使劲招手。

“小蒙!小蒙!!快回来吧!我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回来我们再分析!”

“好,你等一下!”谢云蒙应了一声,然后迅速用手指在够得到的木板反面抠拉着,尽可能撕下一些连带着黑色粉末的胶带碎片,攥在手心里之后,才慢慢沿着铁索移动回恽夜遥身边。

伸手帮扶好友到达安全地带之后,恽夜遥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分析问题。

他一边替谢云蒙擦着脸上的污泥,一边说:“桥板看上去好像是被人故意破坏导致断裂的,我觉得有可能是斧头一类的东西。”

“切口非常整齐,绝对不可能是爆炸形成的,有可能是先被人砍断之后,然后在下部用什么东西固定住,让人误以为桥板是完好的。”

“小蒙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想在桥上行凶,而故意砍断桥板制作的机关呢?”恽夜遥问,一只手捧着谢云蒙擦伤的手指,放进嘴里允了几下之后,用口袋里的干净手帕替他包扎好。

谢云蒙对他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因为自己比较粗糙,从小到大,小遥都是比较会照顾人的那一个。

缩回自己的手,谢云蒙看着手指上素白的手帕皱起眉头,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小遥,你好像认识那个新来的法医!”

“小蒙,说正事!”恽夜遥不想对小左的事情多说,他在刻意回避着一些什么。

“你认为我刚才说的有没有可能呢?”

“有,可是这里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谢云蒙回答。

“是啊!罗雀屋有没有发生凶杀案?这几天上罗雀屋里来的究竟有多少人?罗雀屋究竟和贩毒有没有关系?这一切我们都不知道。仅靠胡乱猜测的话,不可能得出真相。”恽夜遥说。

谢云蒙接着说:“我们目前能做的只能是把这些证据记下来,收集起来,慢慢一步一步朝更深处探索。”

点点头,恽夜遥看向桥对面,此时谢云蒙看了一下手表,正午12:10。

恽夜遥开口说:“我来总结一下吧,现在所发现的疑点:第一,我依然坚持边本颐方夫妇很有可能是从罗雀屋里逃出去的,最有可能的路途就是,斜对面靠近树林边缘的那个斜坡。”

“第二,桥面上的木板不知道被什么人给砍断了,而且每一块都断了好几处,这里面有两种猜测:一种是有人故意破坏桥面,想要杀死某个或者某几个经过索桥的人。”

“另一种是有人故意破坏了桥面,但是又刻意用比较牢固的方式把它复原了。让从桥上经过的车辆不至于掉到桥底下去,可能是为了把来罗雀屋的所有人困在屋子里,防止他们逃跑。”

“这第二种真的有可能性吗?”听到这里谢云蒙忍不住插了一句:“如此坚固的桥板本来要砍断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砍的人力气要非常大才行。”

“而且还不能在桥面上砍,因为有可能砍断的木板会掉进水里面去,必须把它们一块一块搬到岸边,砍成几截之后,在像拼图一样,一块一块拼到原来的地方去。”

“而后还要在下面用支撑力很强的东西固定住,才能保证通过的小汽车不至于出事,真的有这样的可能性吗?要做到这样的话,桥板下面的固定物,必须用螺丝拧紧才行。”

“可是刚才的桥板下面却只有强力胶带的痕迹。完全没有螺丝拧过的孔洞。”谢云蒙一口气提出质疑。

恽夜遥其实也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他分析说:“用强力胶带全面封贴住,反复多覆盖几层,并且在铁索上用什么东西勾住的话,应该也能起到很好的作用,况且,来罗雀屋做客的人不会很多,短时间内承重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用螺丝固定的话,事后破坏现场会很困难。强力胶带就不同了。小蒙,你也确认过了,那种赤褐色的木头坚硬程度不是一般木料可以比的,可能普通的炸药根本炸不碎它,”

“所以犯人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先人为砍断桥面,在把它复原之后,把固定物和炸药一起封贴在木板下面,等到炸药炸起的时候,事实上炸毁的只有固定物,这时候失去支撑的桥面就会随之掉落水中,让人误以为桥面是被炸坏的。”

“也就是说,”谢云蒙努力跟上恽夜遥的思路,说:“不用螺丝拧紧的原因就是,需要事后将桥面完全破坏,对不对?”

“是,但没有得到具体事实之前,这一切都只能是我们的猜测。”恽夜遥说。

“山谷底下是不可能找到任何脚印和证据了,我们也没有办法证明边本颐夫妇究竟是不是从这里出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到对岸去,有可能隐蔽的花丛和灌木从中会残留一些脚印和证据。”

“小蒙,我们必须想办法过去,才能得到更多的东西!”恽夜遥的语气异常坚定。

“对!不过,在此之前,过来增援我们的人怎么办?我们现在没有任何方式可以和他们取得联系。”谢云蒙说:“难道要留在这里等待吗?”

从心底来说,谢云蒙和恽夜遥都感觉事件的紧迫性不容逗留,但是,唯一的手机丢失了,光靠他们两个人,没有增援的话,真的能够突破罗雀屋里的所有障碍吗?

他们会不会也被残忍的凶手杀害呢?山上的风裹挟着落叶拂过脸颊,就算是白天,诡异和恐怖依然在两个人的心中不断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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