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方才你父皇把你叫了去,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萧文彦吩咐了殿内的宫人们多退下,这才开口对自己的母后道:“萧亦淳从祈灵国来信了,除了他之外,跟他一起去祈灵国的那几个使臣都中毒死了。”
“什么?!”太后惊讶地一时竟是站起身来,就那么直直地、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萧亦淳。
萧文彦点头,“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
“据说是有人给他们下了毒,现在这件案子还在查。”
“你父皇怎么说?”
“父皇说,暂时先等等看,看祈灵国那边会查出个什么结果来。”
皇后这才缓缓坐下来,口中喃喃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太不吉利了。”派去商议和亲的使臣竟然全都死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这桩婚事其实是……灾难?
皇后不免忧心起来,祈灵国的那个舞阳公主不会是个灾星会克自己的儿子吧?
“你父皇难道没有要收回和亲之事的意思吗?毕竟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萧文彦还是了解自己的母后的,知道她是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他也不想娶舞阳公主,但是他也不赞成自己母后的这种想法,这件事跟舞阳公主有什么关系?这分明是有人克意而为。
“父皇说,这和亲的事情是乾风和祈灵两国之间的大事,既然已经提出来了,就不能轻易反悔,还是要看祈灵那边会给出什么样的解释,先搞清楚事实如何,再来谈论这和亲的事情。”
皇后闻言轻轻点头,“没有办法,现在就只能先等着了。”
这样大的事情想瞒也是瞒不住的,这个消息很快就在乾风国的皇宫里传开了,而那慕澜郡主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情,当即就急匆匆地赶进了皇宫。
进了皇宫之后,她先是去了大皇子萧俊康那里,她想着大皇子妃是祈灵国的公主,对这件事知道的可能更多一些。
但是听她开了口之后,司空臻却是摇头,“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跟你知道的一样多,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或许,你可以去找二皇子殿下问一问,他知道的应该更多。”
看着那慕澜郡主又是急匆匆地走了出去,萧俊康不由摇头道:“我真是看不懂这个慕澜郡主了,你说之前让她跟萧亦淳定亲,她是死都不愿意,还在定亲宴上给了萧亦淳那么大的难堪,现在她如愿以偿终于成了萧闵安的未婚妻了,听到萧亦淳出事,却担心得跟什么似的,她也不怕被萧闵安给知道了。”
“看她那个样子应该是后悔了吧,她最近跟四皇子的关系不是一直不太好吗?两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未婚夫妻,更像是仇人。要不然,他们两个的婚事也不至于拖那么久。”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先不说父皇,就算是她的亲生父亲弘安侯,也绝对不会允许她再悔第二次婚了,就算她再怎么往下拖,她最终要是要嫁给萧闵安的。”
不管当初萧闵安是用什么手段让慕澜郡主对他倾心的,既然事已至此,也再无反悔的可能。
慕澜郡主这厢已经到了萧文彦这里,听到宫人禀报说是慕澜郡主来见,萧文彦自然是很意外,自己跟慕澜郡主向来没有什么交情,而她又是萧闵安的未婚妻。
“见过二皇子殿下。”
“郡主不必多礼,请坐吧。”
带慕澜郡主坐下之后,宫女们端了茶水进来,放在了慕澜郡主的手边,不过她并没有去碰,而是径直开口问萧文彦道:“听说使臣们在祈灵国出了事情,三皇子怎么样了?”
看着慕澜郡主脸上这般焦急的神色,萧文彦相信了自己母后说的话,这个慕澜郡主十有八九是后悔了,她现在这样子,分明证实了她对萧亦淳是很在乎的,可是既然这样,当初她又为什么要死要活地非要跟萧亦淳解除婚约,转而跟萧闵安定亲呢?
是了,他想起来了,母后跟自己说过,当初萧闵安是使了计策骗了慕澜郡主爱上他的,如今既然已经得手了,萧闵安的真面目也便是露出来了。不过,的确,比起萧闵安来,萧亦淳的确是可靠得多,只可惜当初慕澜郡主没有这个识人的眼光。现在再来后悔,也是没用了。
不过这个慕澜郡主也不值得可怜,这个女子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听说苏洛宁在乾风国的时候,她还把人家当做侍女使唤来着。
“三皇子虽然也中了毒,不过现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写信回来。”
慕澜郡主闻言追问道:“三殿下写信回来了吗?他是暂时没事了?还是毒已经彻底解了?”
萧文彦看着她这个紧张的样子,不由在心中暗道,若是慕澜郡主这个样子被萧闵安看到了,心里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感受,自己的未婚妻这般担忧自己的……前未婚夫?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但是萧文彦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虽然还没有完全解毒,但是这也是迟早的事情,郡主不用担心。”
慕澜郡主闻言点头,“好,我知道了,多谢二皇子告知我这些事情。”
“郡主客气了。”萧文彦淡淡道。
从萧文彦这里出来之后,慕澜郡主的确是稍稍放松了一些,但是萧亦淳毕竟还没有彻底好起来,这让慕澜郡主还是不能彻底放心。
慕澜郡主正是心神恍惚地在皇宫的石板小道上走着,却是突然被人给挡住了去路,慕澜郡主眉头一皱,正欲发火,抬头却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而且,现在这张脸正是阴云密布。
那双眼睛里射出的寒光,让慕澜郡主不由颤了一下,“四……四皇子殿下。”慕澜郡主到底是心虚,此时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你今日进宫来我怎么不知道?来找我的?”
“不是,我就是进宫来给皇后和各宫娘娘请个安,也好久都没有进宫来了。”
萧闵安冷笑一声,看着慕澜郡主道:“你也知道你有好久都没有进宫来了,既然你来了,我这个做未婚夫的怎么能不招待你呢?慕澜郡主,不如到我的寝宫里坐坐吧。”
听到萧闵安是这个腔调,慕澜郡主就知道没有好事,心中不由有些忐忑,但是她也不能直接开口拒绝,就是跟着萧闵安一起进了他的寝宫。
到了殿内,还未等慕澜郡主坐下,萧闵安就已经把殿内的宫人们都给屏退了,一时间整个大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慕澜郡主心里更加紧张了。
萧闵安此时迈步走到慕澜郡主的面前,伸手扼住她的下巴,冷声道:“进宫来给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请安?那你为何在进宫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大皇子那里,然后从大皇子那里匆匆出来,又转而去找了萧文彦?嗯?”
“我……我只是……”慕澜郡主的下巴被萧闵安捏得很痛,这时候连说话都很困难了,而且她也不想说,因为她此刻根本就找不到托辞。
“你只是什么?你只是担心萧亦淳是吧?”萧闵安手腕使力,把慕澜郡主的脸扭到了一边,恶狠狠地道:“你就算再怎么担心萧亦淳,也麻烦你好歹顾及一下我的脸面,你以为你这般急匆匆地进宫,别人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担心萧亦淳,急着要知道他的消息?既然你那么在意他,之前你还要死要活地非要跟他解除婚约做什么?如果当初你没有以死相要挟,非要跟他解除婚约的话,这个时候你们两个应该已经成亲了,我是叫你一声皇嫂的!”
萧闵安的语气讽刺中带着恶毒,他知道如何去刺痛慕澜郡主,婚约的事情就是她的软肋。本来他是不想跟她计较的,但是她表现得也太明显了,如今朝中上下有多少人都在暗地里嘲笑自己。
慕澜郡主亦是恨恨地看着萧闵安,“你还怪我,当初要不是你用假面目故意欺骗了我,我怎么可能?”
“乔慕澜,你也把自己摘得太干净了吧?难道当初你退婚的事情,是我逼着你的吗?是你自己要死要活非要跟萧亦淳退婚的。乔慕澜,我也不要求你别的,我只希望你做事情的事情顾及一下自己四皇子未婚妻的身份,不要做的太过了,好吗?你知道你今天做的这些事情,会让多少人暗地里看我们的笑话吗?”
萧闵安眼神冰冷地看着乔慕澜道:“你若是想要摆脱我,你就去跟你父亲还有我父皇说,要跟我退婚。你若是没这个胆量,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做未婚妻,不要再做出有失体面的事情,这样我们两个的脸上都不好看。”
乔慕澜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行了,既然已经进宫来了,那就去跟我的母妃请个安再走吧。”
慕澜郡主一听这话,顿时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也不想见怜妃娘娘啊,这母子两个说起话来都是阴阳怪气的,那怜妃娘娘指桑骂槐的功夫更是炉火纯青,骂人都不带脏字的,一句话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心眼儿,这让慕澜郡主每次跟怜妃说话的时候,都觉得如坐针毡。
但是自己也的确不好就这样回去,便是应了一声,就去跟怜妃娘娘请安去了。
又是在皇宫里呆了许久,乔慕澜终于回到了她住的地方,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等她回去之后,她的父亲弘安侯也在等着她,而且脸色也是很难看。
“父亲。”
“别叫我,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你说说你自己都干了什么事情。”
“我干了什么?”乔慕澜发觉自己的父亲对自己是越来越没耐心了。
“你今天去皇宫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现在可是四殿下的未婚妻,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份,你说你那么关心三殿下做什么?你跟他的关系本来就很敏感,你还嫌旁人闲话说得不够是吗?”
慕澜郡主闻言却是反问道:“这些事情是谁跟父亲您说的?四殿下吗?”
“你别管是谁跟我说的,你自己说你今天做的事情合适不合适吧?那皇宫是什么地方?那消息不用你去打听,自己就会跑到你的耳朵里,你还不知道收敛一下,到处去打听三殿下的消息,你怕别人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是吧?”
“是,我就是喜欢三殿下又怎么样?”自己从怜妃娘娘那里回来,已经被暗暗教训了一顿,现在回到府里,还要被自己的父亲说教。
“胡闹!你现在可是四殿下的未婚妻,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慕澜郡主却是哭着道:“我喜欢谁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吗?”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管你喜欢谁,你都必须嫁给四殿下。”
“我知道,不用您这么一再地提醒我。”
听到慕澜郡主这般顶嘴的话,弘安侯气地直拍桌子,你这个孩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我以前也没规矩,您从来都没有骂过我,父亲,难道您自己没有发现,您对我越来越没耐心,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吗?”要是搁在以前,父亲从来不会这样对自己。
“我知道,您现在有了儿子,我这个女儿就不算什么了,反正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对吧?”
“你!”弘安侯刚要发火,却又是迅速压低了声音,他起身沉着脸走到乔慕澜的身边,低声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说这件事。”
“是,如果被皇帝知道了,我们都得死,包括您那刚出生的宝贝儿子。”
“乔慕澜!”
慕澜郡主凉凉一笑,“父亲,你放心,我还不想死,所以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我的事情,您以后也少管吧,反正您肯定也不想再管我了。”
“你……!”
乔慕澜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她只想回自己的房间去好好睡一觉。
……
经过几天的调养,萧亦淳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司空隽这里也查出了一些眉目,当日跟他们一起喝酒的礼部官员当中有一个人的确很可疑,抓起来审问之后,才知道原本他最近的确结识了一个美貌女子,而他也是因为受了那女子的蛊惑才在杯子上下了毒。
不用想,那女子一定就是懂得媚术的鸣瑶阁的人,是詹濮沉的手下。
那人供人,他本来没有想到萧亦淳会侥幸活下来的,如果因为萧亦淳的死,能让乾风国和祈灵两国交战更好,如果不能,最起码也能让两国关系僵立起来,对詹濮沉来说,无论是那种结果,对他来说都没有坏处。
看到司空隽拿来的供词之后,司空澈愤然道:“这个詹濮沉真是仗着自己躲在暗处,锁心所欲地来搞破坏。简直就像一只见不得阳光的老鼠一般,只会躲在暗处的角落里伺机而动,搞些小动作,不会有什么威胁,但也足够恶心。”
司空澈当然不怕詹濮沉光明正大地跟自己宣战,但是詹濮沉偏偏就是不敢露面,他做这些小动作还远远不足以撼动朝廷半分,但是就像是有一只蚊子在耳边一直嗡嗡一样让人厌烦。
“但是如今他在暗,我们在明,祈灵国这么大,想要找到他的踪迹,怕是太难。”詹濮沉何尝不知道他一旦露面就是个死呢?
“他躲着不肯现身,那我们就逼他现身,得尽快把这个东躲西藏的老鼠给处理了,我们才算得以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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