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人走了,活着的人就算再悲痛,可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
云照彦的葬礼过后,云锦溪一个人在家里呆了一个星期,足不出户,钟楚楚依然寸步不离的地守着她,就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毕竟她现在只有她一个亲人在身边。

生离死别的那种痛,她早早地体验过了,若没有人陪在身边,那真的是无法想像的难捱。

那时候,若不是有那人日日夜夜守了她一个星期,她都不知道……

这天早上,姐妹俩一起用完早餐后,一起坐在起居室里喝茶。

“姐,那天是不是他去医院看外公了?”

云锦溪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尖尖的下巴抵着屈起的膝盖,因为消瘦而更显得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钟楚楚。

外公的病情,明明是缓和下来了,为什么忽然就_

前阵子,她一直沉浸在哀伤里,无法思考那么多。

但是现在冷静下来后,疑问就出来了。

若不是他,外公也不会再度住院。

若是他,还是最后又推了一把,让外公……

她这辈子、下辈子也不会原谅他。

钟楚楚闻言,嘴唇微动,“是那个女人。”

什么?那个女人?

云锦溪惊愕不已的抬头。

在她震惊不已的眼神中,钟楚楚艰难地点了点头:“那天,外公精神还好。我陪他去做CT检查,正在与医生谈话的时候,那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串出来,对着外公说了一些话……”

虽然她很快就被人拉走了,但是清醒状态的云照彦已经听到了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什么?”

云锦溪在震惊过后,很快地平静地下来。

“她……”钟楚楚犹豫地看了一下云锦溪。

“姐,你说吧。没关系,我撑得住。”

“她得意的邀请我们去参加她与那个男人的婚礼……”

钟楚楚与妹妹相认之后,便知道自己与她是同母异父的姐妹,但她对妹妹的父亲厌烦得很,出轨的男人最让人厌恶。

所以,两人第一次见面,那个男人对她相当的震惊,可她连多看他一眼也没有,连他开口跟她说话她一句也没搭理。

当然,她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她也没有再追查的心情。

她现在只是过好自己的生活,然后帮助妹妹从丧亲的悲痛中走出来。

其它的人与事,她没有力气管那么多。

云锦溪咬了咬牙,双手紧握成拳,“她害了妈咪,又害了外公,这算帐,我一定要跟她清算,一定要。”

“小溪……”钟楚楚坐到她身边,抱住她颤抖的小身子,“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对啊,一个破坏了别人家庭的女人,凭什么还能过得这么理所当然?

凭什么啊?

“小姐,秦少爷来了。”

林妈上来敲门,打扰了静静偎依在一起姐妹俩。

秦正阳这几天每天都有过来看她,云锦溪朝林妈应了声“我马上下去。”后,便拉着钟楚楚下来。



客厅里的气氛很压抑,因为秦正阳刚刚带来的消息。

云锦溪一眨不眨地盯着笔电上的新闻内容——

“云锦集团终止重大资产重组X日复牌——”

“在停牌期间,对标的公司……双方合作条款未达成一致,在综合考虑公司持续经营发展、从公司发展战略角度和保护全体股东利益出发,公司认为本次重大资产重组的条件尚不成熟,继续推进将面临较大不确定性。经董事会研究决定终止本次重大资产重组事项,公司股票将于X月X日开市起复牌……”

“……同时,云锦集团继承人,集团代理董事长云锦溪小姐,虽然名下持有集团最大股权,但因为年纪尚小,资历不足,应持有与云锦溪小姐相近股权郑先生的要求,董事会即日将开会重新检讨经营权力,进行经营权力确认……”

在停牌之前,她们才公布了一次股东变更公告,当时姓郑的总持股才百分之十一,而云锦溪名下有百分之十二,加上外公及从其它位大股东回购的,持股达百分之四十。

虽未过半,但也是最大的股东。

董事会要开会,重新审判经营权力,为什么没有人通知她这个最大的股东兼临时董事长?

云锦溪极力压住心中蔓延开来的惊慌情绪,她抬头看秦正阳:“董事会几点开始?”

“上午十点半。”

而此时,离会议开始时间不到二十分钟了。

“我要去公司一趟。”

云锦溪很快从站起来,跑上楼,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换好了外出服,一边下楼一边打伍秘书的电话。

“云小姐,对不起。”那边传来伍秘书的无奈又内疚的声音。

“会议开始吗?”云锦溪直接了当问道。

“抱歉,我昨天已经辞职了。”

云锦溪:“……”

“小溪,我……”伍秘书还想说,但被云锦溪打断了,“没关系,我现在要赶去公司,有空再联系。”

虽然很惊讶于伍秘书辞职的事情,但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为什么。

“我陪你过去。”秦正阳向前。

“我也陪你去吧。”钟楚楚自然也是不大放心她的,虽然她过去未必帮得上什么,但至少可以陪她。

“姐,我在家好好休息。我跟正阳哥过去就行了。”

钟楚楚本来就刚做完手术没多久,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手术,但也是身体的消耗,加上这些天没日没夜地陪着她,人更是瘦了很多,应该要休息的。

“有我陪着她就行了。”秦正阳也点头赞同。

钟楚楚想了想答应了,送他们两个出门后便直接打了电话给寒旭。



云锦溪赶到公司时,看到她出现的公司员工大都停下手中的工作惊讶地看着她,还有她身后的秦正阳。

她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头便直直地坐上了专用电梯。

电梯里只有她与秦正阳两个人。

“别怕,我会帮你。”

云锦溪抬眼看眼前英俊儒雅的年轻男子,想着他为她做的事情,想着最近他的陪伴,可自己却无力回报太多,感动与内疚一起涌了上来,让她眼眶有些湿润。

“别再哭了哦!”秦正阳看到了眼眶微红,伸手摸摸她的头:“你是要去捍卫自己的权利,可不是来让他们小看你的。加油!”

“加油!”

她眨眨睫毛,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外公不在了,她要接过保护云家的责任,所以,不可以哭给别人看。



这是全国三大建筑集团之一的云锦集团的董事会议,代表的是经营权力之争,与会人员不仅仅是往日那十几位核心人物,而是来了几十号人。

她推开门走进会议室时,几十双眼睛都惊讶不已地望着她。

而代表着荣耀与赢家的主位尚空着,离主位离最近的是董坤。

看到云锦溪进来的时候,他脸色变了变,最后站了起来,“小溪,你来了。”

“各位董事,让你们久等了。”

云锦溪努力地保持着平静的心态,一路朝主位走过去。

途中的各位董事的眼神,有的欣赏支持她,有的鄙视她,也有的对她充满敌意。

可是,不管他们投向她的是什么,她都不能给外公,给云家丢脸。

她代表的是云家的尊严。

在经过主位旁的一个位置时,云锦溪不由得多看一眼某个位置。

那个位置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很面生,他面前摆的铭牌上是“郑在义”。

原来是他,北部郑家的人,金能达投资的董事长。

郑在义也在看着她,眼里别有一番深意,仿佛显露着掠夺的光芒。

压住滚动的情绪,云锦溪握紧拳头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一坐定,云锦溪开始主持会议,完全是主人的姿态。

“各位董事,首先跟你们汇报一下今年上半年公司的业绩……”

“对不起,我有个异议。”她才开口,那个郑在义便打断了她。

云锦溪听见他的声音,放在桌上的两只有些无法自抑的抖了下,她咬了咬牙压抑住,她不能输。

“郑先生,你有什么异议?”她声音冷静地开口问道。

郑在义笑了笑,“这次召开董事会,就是要进行经营权力确认的。所以,你没有资格主持今天的会议。”

郑在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云锦溪扬了扬眉,“郑先生,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郑在义站起身,面对所有董事,“我本身持股达到了三成,另外我又收购了一成的H股,目前我总持股占四成,与云小姐相同,因此我要求必须重新检讨经营权力。”

云锦溪深呼吸了几次,用这个方式掩饰心里的紧张。

她有勇气要维护云家的产业与尊严,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她与这些在商场上历练许久的狡猾狐狸们还不是一个档次的。

毕竟,她也不过是不到十九岁的小女生。

这就是她最怕的事情。

郑在义这次来势汹汹,对云锦集团势在必得的架式。

她怕,在座的这些董事,有的已经将手中持有的股份卖给了郑在义,她怕他们云家真的被会这些人给吞掉。

这时,在座有各个董事间开始鼓噪起来,各派支持者各怀鬼胎交头结耳地低语,而坐在离她最近的董坤却只是低着眼,一直沉默不语。

一阵彭噪之后,郑在义这边的支持者纷纷站出来,表示认同,言语间尽是逼她交出经营权的意味。

云锦溪表面还很冷静,但是她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她努力地压抑住心中的慌乱,想着外公之前的教导,一个掌权者该有的迫力及沉稳。

她努力地稳住心神,手掌握紧又松开,缓慢地朝他开口_

“那好,就请郑先生出示证明吧!”

郑在义才想呼唤自己的助理出示证明,这时却有一个人从门口迅速走了进来,那是他的秘书,在郑在义耳边低声说着什么事。

郑在义边听,脸色发青,气急败坏,挥挥手要秘书下去,当着所有人焦急等待的表情,说出他相当不愿意说出的事实。“我暂时撤回异议。”

在所有人一声声惊呼声中,连云锦溪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刚才那么胸有成竹摆明了就是要将她拉下台的。

这时郑在义又开口了,“那一成五股份已经被BCF集团收购走了。”

BCF集团?

BCF是全球最大的金融期货集团,在全球金融业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在亚洲也有分部,业务很广,但是目前还没有风声听到他们进入C国。

那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在低语。

云锦溪看了一眼郑在义,再看一眼一直沉默不言的董坤。

她还以为他们早就胜券在握了呢?

要不然敢不通知她这个最大的持股人召开董事会议,要决议经营权力呢!

幸好,她来得及时。

她环视了一眼窃窃私语的众人,开口道:“郑先生真是让我虚惊一场,我还以为是董坤董先生选择将股份出售给您呢……”

一句话,让郑在义再也隐忍不住愤怒的情绪,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竟敢在这样的会议上打压他……

“云锦溪,你以为你担当得起这个位置吗?你根本没资格坐!”

“对,虽然你是持有最多股份的人,但是董事长的位置还轮不到你来坐。”一名郑在义派董事拍桌而起。

云锦集团的董事长,是握有实权的董事长,不是挂名的。

让他们跟在一个什么也不懂小丫头后面做事,简直是笑掉别人大牙。

“要坐,也是由你父亲董坤来坐。”何董也一脸愤慨地站了起来。

本来他们计算得好好的,这丫头竟然这么跑回来搅了他们的局,还有,董坤是怎么回事?

竟然由着她乱来也不加以阻止?

“为什么?”

她知道她资历浅比在坐的任何人都浅,最没有资格说话的人就是她。

可是,云家的家业,她决无可能对他们拱手相让,更不可能让给董坤。

“云小姐,你还真是问得出口为什么?”何董轻蔑一笑,“你除了手上拥有的股份,你还会什么?你有参与过任何一个项目,为公司,为在座的各位董事赚过一毛钱吗?而你的父亲董坤董事兼总经理,这些年独自接手了无数个开发案,每一件都是几十上百亿的工程,每年为公司,为我们这些董事赚了多少钱,你算过吗?你呢?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丫头,有什么能耐掌握住公司经营权?一个无法为公司,为董事们赚钱的经营者,手上拥有再多的股份又有什么用?广大的股民知道这么大一家集团的经营决策权落入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小丫头手里,你们看界时股价会不会大跌!看你拿什么说服市场。”

“我同意并支持何董的意见。”公司的独立董事陈先生也站了起来,慢悠悠道。

何董及陈先生的一番话,让偌大的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主位上明显被震住而无法说出任何反驳言语的云锦溪。

何董说得句句在理,这小丫头还能反驳什么呢?她又能有什么理由反驳呢?

连一直站在云锦溪这边的云姓董事也闭了嘴,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站错边了。

这些问题,他们不是不懂,而是跟着云董这么多年了,总还是有一份情义在。

虽然云董已经驾鹤西去,但是他们若是马上翻脸的话,会不会被人诟病?

只是,在商言商,谁不以利益为第一要素呢?

云锦溪确实真的是被何董的一翻话给震住了。

一股无力的感觉蔓延上来,从四肢至心脏,让她连喘息都觉得分外沉重起来。

她还撑得住这个位置吗?

她还守得住云家的产业吗?

她怎么办呢?

她怎么办呢?

会议室的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起来。

没有人开口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站在那里被何董事反驳得无法回应的云锦溪。

云家这是大势要去的节奏吗?

毕竟,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丫头,怎么斗得过在场这些别有居心的豺狼虎豹呢?

他们是不是站错边了?

------题外话------

绝对的亲妈二更来了!掌声在哪里啊?话说,你们是想要美人自救还是英难救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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