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时没想过真相竟是如此。
原来在这场三角恋中, 霍从熙同容禹在前, 康欣儿才是后来的那一个。
是了, 霍从熙曾说过,她大学毕业时同初恋男友厉堃分手,想必那时她便和容禹在一起了。
容禹比她大七岁,她二十一岁, 容禹二十八岁, 可不就是在他结婚前么?
圈子里的公子哥玩女明星不是稀罕事儿, 可当事双方大多头脑清楚,彼此都明白这是利益交换, 一方要的是贴心可人、带出去能长脸的床.伴,一方要的是与之对应的金钱和资源。
各取所需, 十分公平。
在这段关系开始时, 霍从熙便应该明白, 她是嫁不进容家的。
容家是名门望族,在沪上绵延近百年, 这些世家大族自有其生存法则,婚姻是将各个家族利益绑定的最有效手段。
因此容家是绝不会允许接班人娶一个家世平平的女明星回家来的。
哪怕这个女明星身家清白、洁身自好, 而与容家门当户对的千金大小姐素来放浪形骸、声名狼藉。
不公平,当然不公平。
这个世界从来都阶级分明,等级森严。
谁都无能为力。
更何况, 哪怕是容禹本人, 似乎都没有要娶她的意思。
不然, 为何容禹会在经历那样失控的情绪后, 转脸便依旧同正牌太太出双入对,表演恩爱给全世界看呢?
夏清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对面的女人,最终也只能说:“孩子的事情……其实未必不是好事。”
如果那个孩子真的被生下来,恐怕将来它的处境,要比今日的霍从熙更难堪上一万倍。
沉默几秒,夏清时继续道:“比起其他人,你的选择还是要多得多。”
她才三十三岁,往后还有大把的好日子。
坦白而言,单以交易来论,霍从熙的这一单交易,怎么也不算亏本。
比起那些人老珠黄后被一脚踢开的女人们,当初容禹起码愿意花重金气来捧她,将她捧上神坛,捧到今时今日、足以载入中国影史的地位。
她至少有事业,这才是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夏清时叹一口气:“你现在……还是想要息影么?”
旁边一直沉默的霍从熙突然站起身来,她径直往阳台走去,等到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小小的盆栽。
她将那个小小的盆栽摆到夏清时面前,脸色苍白地笑了笑,“能帮我照顾它一段时间吗?”
可以当然是可以……夏清时迟疑着将那个盆栽接过来,但却本能地忧心霍从熙的精神状态。
她望着霍从熙,试探着开口:“你……”
“你放心,我没有想寻死。”霍从熙了然的笑了笑,“就是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要是把它留在家里,没人浇水,等到回来,说不定就死了。”
又坐了一会儿,夏清时便起身告辞了。
她还是有些担心霍从熙,总觉得她不大对劲,生怕她一时冲动,作出什么傻事来。
夏清时翻开手机通讯录,想要给霍从熙的经纪人打个电话,但转瞬便想到,霍从熙的团队都是汇星的人,眼下她和容禹闹翻,未必见得愿意同容禹手底下的人再有瓜葛。
可夏清时也想不出还能给谁打电话……她的那个初恋男友厉堃也许是个好选择,可谁知道事情过去大半个月,现在还有没有狗仔埋伏在霍从熙家附近。
若是被狗仔拍到,那就是自己给她惹麻烦了。
夏清时还在犹豫,耳边传来“叮”的一声响,是电梯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是容禹。
夏清时后退一步,为他让开路,“容先生。”
看见夏清时,他似乎也颇感意外,但仍好风度的朝她点点头,“清时,你好。”
他的视线掠过夏清时手上的那一盆盆栽,停顿两秒,然后便继续往里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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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回公司的时候,夏清时意外发现了叶真真也来了公司。
叶真真是来发喜糖的,小糖盒被打造成珍珠贝母的形状,造型精巧,一看就令人爱不释手。
公司里的小姑娘都聚了过来,围着叶真真聊天说笑,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好漂亮的盒子呀!真真,你老公对你真好,婚礼都策划得这么用心!”
“对呀!你老公人又帅,还是耶鲁毕业的高材生,又这么爱你!真是羡慕死我们了!”
“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呀?有没有联系媒体?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宣传一下!”
夏清时走入会议室,原本还在嘻嘻哈哈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
夏清时板起一张俏脸,冷冰冰地看着被围在正中央的叶真真。
见夏清时这幅模样,其他人都讪讪的,下一秒便都悻悻的散开了。
看见她,叶真真连忙站起身来,脸上堆叠了几分讨好的笑意:“清时姐。”
夏清时在桌边坐下,一时没有吭声。
她看出来了,叶真真这是人逢喜事,整个人由内到外的愉悦,因此再见自己时,一改先前机关枪似的咄咄逼人,变成了个温柔可人儿。
尽管先前她已经向叶真真挑明自己不会再下力气栽培她,可这一个月来,叶真真还是没有主动向老板提出换经纪人。
这会儿到了夏清时面前,她又重新低眉顺眼起来,满脸讨好的笑:“清时姐,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气,当然气。
要是不气,夏清时就放任她死活了,横竖和自己没关系。
可她知道,叶真真心肠软,没什么脑子,又太缺爱,随便来个谁稍微对她好一些,她就能对着别人掏心掏肺。
这种人,感情上最容易被男人骗。
可哪怕你情愿被男人骗,也该血厚点不是?
叶真真就该全心全意拼事业,拼到在这个圈中有了一席之地,之后再要怎么作,也不会落得太凄惨。
夏清时觉得自己大概是逃不过这操心的劳碌命了,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咬牙道:“他家人见过你了没?对你的态度怎么样?什么时候办婚礼?你们现在已经领证了?他有没有和你签婚前财产协议?”
听到她这连珠炮式的一系列疑问,叶真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清时姐,我就知道你最关心我啦。”
夏清时冷哼了一声。
大概是最近这段日子真的开心,叶真真整个人看起来都容光焕发,脸上洋溢着准新娘的幸福。
“清时姐,易霄对我真的很好,他的家人也对我很好……昨天他参加拍卖会,还给我拍了一条红宝石项链呢。”
说到这里,叶真真又凑近了夏清时,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我看娱乐新闻上写,那条项链要三百多万呢。”
叶真真笑得甜蜜,脸上还带一点小女人的羞涩,“他对我这么好……我相信他是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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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时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嘴硬心软,可叶真真这么个蠢货,全公司除了她,还有谁再耐烦当她的经纪人?
罢罢罢,一旦找到接手的人,她就立刻将叶真真这个蠢货一脚踹走。
叶真真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同易霄领证了,又在公司内部传开了婚讯,那她也只能将计就计。
既然这婚要结,那夏清时势必就不能让她这场婚白结,总要变现出点什么东西来。
回家的路上,夏清时将今天的娱乐报纸都翻了一遍,好在叶真真的婚讯尚未见诸报端,她略松一口气。
不过在第二版的显眼位置,倒是叫夏清时看见了一条有趣的新闻。
新闻上写,易家二公子在昨日结束的拍卖会上,豪掷三百万元购下一条红宝石项链,传闻是送给女友,只为博佳人一笑。
紧接着,新闻上又说,不过当天出手最阔绰的买主并非易二公子,而是在场一位中年女子,她开出四千万的天价,最终将一件曾属于约瑟芬皇后的钻石项链收入囊中。
看着这条新闻,夏清时忍不住轻轻摇头笑了起来。
像这种豪掷千万的低调买家也许是真爱珠宝,可给你买了条三百万的项链便叫全世界都晓得的男人是爱你么?
夏清时看来,那倒未必。
她是太了解这些豪门世家的做派了,丈夫每年拿出几百万几千万出来给妻子置装、置珠宝,当然不是因为有多爱,又或是东西多物有所值。
只是圈子里风气如此,越是舍得给女眷们花钱,便越证明这家财大气粗底气足,正是鼎盛之时。
别人家眼都不眨的砸几千万出去给女眷置装,只有你家不砸钱,难保不是资金链出现了问题,谁还敢同你做生意?
就她所知,易家最近上马的几个项目情况有些吃紧,也不知道易二公子豪掷三百万购置珠宝的这条花边新闻是否是来自父亲授意?
也不知此举能否向外界释放出良好信号,以便为家族企业争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与此同时。
PR集团的总部。
霍廷易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个长方形珠宝盒。
珠宝盒摊开,黑色的丝绒底衬着上方晶莹的钻石项链,更显得流光溢彩,璀璨异常。
霍廷易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肯定道:“她应该会喜欢。”
坐在霍廷易对面的人,是跟在叶女士身边二十多年的贴身秘书,连霍廷易都要叫她一声江阿姨。
“江阿姨,你找个时间把清时约出来,告诉她这是我妈送给她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事千万别告诉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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