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皇帝叉着腰,气势汹汹:“你听听你自己这声音,是不是有气无力的?哦,你也知道心虚?”
妙妙伸手扯他衣袖:“小哥哥。”
“别叫朕小哥哥,”皇帝板着脸:“你心里眼里都被你的好儿子们塞满了, 哪里还看得见别人。”
妙妙眼泪汪汪:“……小哥哥。”
皇帝斜着眼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满脸不虞的躺下:“想起小哥哥的好了?”
妙妙乖乖点头:“嗯!”
“比起那些臭小子,还是朕更靠得住, ”皇帝一脸傲娇:“是不是?”
妙妙努力给他顺毛:“当然是。”
“这还差不多,”皇帝在心里嘀咕一句, 却刻意板着脸:“小哥哥被你咬了几口,可疼了。”
妙妙赶紧凑过去, 给他揉了揉肩。
皇帝尤且不满:“元景他们伤到的时候, 你都会给他们吹吹的!”
妙妙额头开出一朵十字小花,感觉自己快要应对不了面前的中年汤姆苏了:“……吹吹吹, 这就吹。”
“你不耐烦了是不是?”皇帝盯着她看一看,腾地坐起身:“你就是不耐烦了!”
妙妙心力交瘁, 躺在塌上, 无奈的看着她:“小哥哥,你到底要怎么着?”
皇帝瞪着她:“你对元景也这样吗?”
妙妙也有点儿生气了:“你们是父子, 他那么小, 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你看, 终于把真心话说出来了是不是, ”皇帝冷笑:“在你心里,朕根本不能跟他相提并论。”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妙妙越听越上火:“那你想怎么着?不生孩子了行不行?还是说生了之后就掐死?”
皇帝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到最后,终于憋出来一句:“那么多年你都没凶过元景,只会欺负朕。”
“元景那么乖,我为什么凶他?你活该!”妙妙气的心口疼,卷了被子,背对着他继续睡了。
皇帝也不开心,只是被子被小媳妇卷走,自己孤零零的,怎么也睡不下去,好在内殿不凉,便只穿中衣躺在塌上,闷闷的不说话。
为一点儿小事跟小姑娘吵了一架,还是在新婚第一天,他心里终究后悔,等妙妙起身后,立马拧了热帕子给她擦脸,有意示好,哪知她看也不看,就从他身边错开了。
皇帝拿帕子的手僵住,坐在一边看她洗漱,没再吭声。
周边侍奉的内侍宫人们见这一幕,齐齐低下头去,更不敢叫自己凸显出来了。
……
“所以,陛下到底是怎么跟娘娘吵起来的?”
英国公昨天帮皇帝挡酒,喝的头晕脑胀,一觉刚睡醒,还没等吃饭呢,就被内侍请进宫,这会儿还有点儿迷糊。
“娘娘年纪小,您多担待,”他打着哈欠道:“别欺负人家。”
“朕待她如何,你们都是瞧着的,哪里舍得欺负她,”皇帝有些后悔:“只是脾气一上来,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英国公耷拉着眼,无精打采的看他:“说什么了?”
“朕……朕受伤了,”皇帝顿了顿,期期艾艾道:“她一点儿都不在意,好像没瞧见似的。”
“伤哪儿了?”英国公在大事儿上课不糊涂,端坐起身,面容一肃:“陛下叫太医看过没有?”
皇帝哽了哽,好半晌才道:“妙妙咬的,倒也不重,叫什么太医。”
英国公无语的看着他:“皇后娘娘那个身量,能把陛下咬成什么样?”
“再则,”他笑的别有深意:“夫妻温存,咬就咬了吧,陛下做什么这样斤斤计较。”
“这不一样!”皇帝赶忙解释:“朕说自己伤口疼,她给揉了一下,就不管了!”
英国公呆了一下,神情看起来像是日了狗:“不然呢,陛下还想怎样?”
“……”皇帝:“怎么着,也得给吹吹吧。”
听他说完这话,英国公的神情看起来已经不像是日了狗,倒像是被□□了:“陛下刚才……说什么?”
皇帝不以为耻:“朕说,她怎么着也得给吹吹吧。”
天呐陛下你是有一颗玻璃心吗?
人高马大一男人,屁大点儿伤怎么还得吹吹?
英国公一脸惊讶:“就因为娘娘没吹,所以陛下生气了?”
皇帝皱着眉:“当然不是,她吹了。”
英国公心很累了:“那到底是为什么生气!”
皇帝老大不高兴:“她吹的时候,特别不耐烦!”
英国公在心里怒吼:要是我的话,也会很不耐烦的!
然而面前人毕竟是皇帝,他毕竟是人臣,大眼瞪小眼瞅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和稀泥道:“娘娘还小呢,便是有照顾不到陛下(那颗玻璃心)的时候,您也多体谅几分。”
“不是朕生事,只是觉得不公平罢了!”皇帝闷闷道:“要是换了元景,她肯定主动过去吹吹!”
英国公眉头一跳:“元景又是谁?”
皇帝暗道失言,构思一会儿,缓缓道:“朕和妙妙的儿子。”
“……等等,”英国公一脑袋问号:“又是哪儿来的儿子?”
“将来总会生的!”皇帝十分牵强的解释:“朕和妙妙的第一个儿子,就叫元景!”
英国公看起来像是日了狗,第二天狗登门说怀了他的孩子:“所以说……”
他艰难的将思路捋顺:“陛下受伤了,娘娘没有主动给吹吹,但您觉得倘若将来的皇长子受伤,娘娘会主动吹吹,所以生气了?”
“对!”皇帝满腹不平:“这不公平!”
英国公将震惊写在脸上——陛下,你神经病吧!
皇后娘娘能忍到现在,真是很不容易了!
要换了臣,早就一榔头夯死你了!
皇帝看出他神情中的惊诧,更生气了:“怎么,你也觉得朕无理取闹?”
英国公黑人问号:“……”
这还不叫无理取闹吗?
陛下你是给自己安了一个玻璃心中年汤姆苏小公举的人设吗?
槽多无口,他实在找不到能劝说的地方,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吗,您跟娘娘要好了那么多年,就为这一点儿小事生气,值当的?”
英国公言辞恳切:“这才是新婚头一天呢,就闹成这样,娘娘心里肯定难过,不定怎么伤怀呢。”
皇帝难得的有些犹豫,期期艾艾道:“朕也后悔,但过去说话时,她却不理。”
“那就厚着脸皮在娘娘身边磨,”英国公道:“娘娘心软,没多久就过去了。”
“也对,”皇帝有了主意,就卸磨杀驴:“你走吧,这没事儿了。”
英国公原本也打算走了,可被他这么一说,倒有点被扫地出门的感觉,磨了会儿牙,恨恨的离宫了。
皇帝对镜整理衣袍,觉得无碍后,又回寝殿去,没见到小姑娘人,就问一边内侍:“皇后呢?”
“娘娘用了点东西,觉得疲累,就往寝殿那儿歇息了,”内侍恭声答道:“这会儿说不定已经睡了。”
皇帝点点头,示意他退下,悄无声息的进了内殿去,果然见小媳妇躺在床榻里边,原是睁着眼睛的,瞥见他进来,又给合上了。
“妙妙,还生气呢?”他脱了靴,到塌上去:“今日是小哥哥不好,对你不住。”
妙妙合着眼,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皇帝并不气馁,躺在她身边,手臂伸过去,试探着环住了她:“妙妙,理理小哥哥,好不好?”
小姑娘都没睁眼看他,拨开那只胳膊,翻个身,背对着他了。
皇帝看她如此,心底生出几分伤感来,凑近了些,道:“妙妙,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我也希望你能将我视为最重要的,这念头可能有点幼稚,可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能自称一句“我”,已经将姿态放的很低了。
妙妙翻过身去,看着他:“可感情这件事情,是没有办法分出一二三四,孰优孰劣的。”
“在我心里,你是我的丈夫,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当然重要,而元景呢?”
“他是我的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无论是他,还是元朗元彻,都是我的珍宝,我为什么不能在意?”
皇帝听的有些伤怀:“妙妙……”
“你总问我你和元景我更喜欢哪个,你想听什么答案?”
妙妙眼眶湿了:“你跟他只能选一个,我该选谁?明明不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为什么要凭空做这样的假设,刻意让我痛苦呢?”
她合上眼,眼泪簌簌流下:“元景从来不会说那样让我难过的话。”
一句话说完,她拉上被子,背对他重新躺下了。
皇帝被她说的愧疚,也觉得自己幼稚,活了两辈子,却执着于这么一点小事。
他有意道歉,只是小姑娘蒙着头,显然不想跟他说话,终于还是躺在了塌上,同她一道。
……
再次醒来时,只听殿外闹哄哄的,不像是皇宫,倒像是菜市场了。
妙妙哭了好一会儿,迷迷糊糊醒过来时,眼睛还有些疼,皇帝在她身边,伸手过去,温柔的帮她揉了揉。
她仰着脖子享受了一会儿,又察觉出一点儿不对劲儿——他们还在冷战呢。
得多晾他一会儿,才能长记性。
拨开他的手,小姑娘先一步下了塌。
皇帝自然是跟着。
妙妙低头去找自己绣鞋,只是还不等穿上,寝殿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小身影哒哒哒跑过来,声音欢快:“母后你看!我跟哥哥钓了整整一桶鱼呢!”
妙妙听他声音,眼泪却险些掉下来。
是元朗,他们的第二个儿子。
他们又入梦了。
“母后,母后?”元朗轻声催促:“你怎么不说话呀。”
“母后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吓到了呀,”妙妙回过神来,见他一脑门儿汗,又掏出帕子去擦:“看你脸上脏的。”
随即又问:“鱼呢,在那儿?晚上叫御膳房做鱼汤吃。”
“在外边儿呢,哥哥守着,”提起这个,元朗高兴起来,拉着她往外走,还不忘叫上皇帝:“父皇也来。”
元景似乎是八九岁的光景,气度却很沉稳,身边还跟着个文静的小尾巴——是他们的小弟弟元彻。
“母后怎么了?”他没有急着炫耀,目光在母亲脸上转了转,察觉出几分异样:“脸色不太好。”
妙妙眼睛还有点肿,被他看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没事儿,过一会儿就好。”
她有意遮掩,元景倒没刻意戳穿,扫了一眼皇帝,默不作声的低下头了。
皇帝被儿子看的心头一凛,暗自心虚,转念一想,又反应过来:朕是他老子,怕他做什么?
妙妙还跟皇帝冷战呢,一路上都不理他,只同几个儿子说话。
前世一别,今生也只能在梦中一聚,她也舍不得浪费这机会,拉着他们百般叮咛。
元景在母后面前一直都是乖宝宝,这会儿也不例外,不时地点头,十分听话,皇帝凑过去插几句,他却不怎么理会。
中年汤姆苏的玻璃心被伤到了,悄咪咪的跟妙妙告状:“你看他!”
妙妙没工夫搭理他,拉着几个儿子,一道往内殿去说话了。
中年汤姆苏更忧伤了。
几个孩子钓的鱼,当天晚上就被熬了汤,元景亲自给母后盛了满满一碗,小心翼翼的端过去,换来了妙妙一个温柔的抚摸。
他笑了笑,又分别给底下两个弟弟盛了汤。
皇帝冷眼瞧着,拿筷子敲碗:“父皇的呢?”
元景没跟他说话,元朗则皱着小眉头道:“父皇不要敲碗,民间风俗都说,敲碗的人没好日子过,会上街要饭的。”
大儿子就够不省心了,二儿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皇帝憋了一肚子气:“你老子出去要饭,你得是什么光景?想过没有,小傻子。”
“能有什么光景?”元朗想了想,认真道:“大概是在家等着吃父皇要到的饭吧。”
这混账东西!
让他老子上街要饭,自己等着张嘴吃!
皇帝气的肝疼,扭头去看妙妙:“你怎么不管管他们?”
妙妙有意晾着他,置若罔闻,全然不理。
中年汤姆苏的玻璃心裂开一道纹路,扭头去看元景:“你管不管你弟弟?”
元景乖巧的去看母亲:“我都听母后的。”
“……你呢?”皇帝低头,一脸委屈的去看最小的儿子元彻:“就这么看着你哥哥和母后联手欺负父皇?”
元彻还小,没怎么听明白,下意识反问:“那该怎么办,到窗外去看吗?”
“……”皇帝被媳妇孩子一道欺负,伤心了,饭也没吃,捧着玻璃心回寝殿去了。
妙妙摇头失笑,去看元景:“他毕竟是你父皇,以后不许了。”
“他欺负母后,”元景很心疼的看着她:“母后哭过,眼睛都肿了。”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孩子呢,真是小天使呀。
“以后别这样了,”妙妙窝心极了,摸了摸他头发,温柔道:“母后自己会讨回来的,放心吧。”
元景很听话:“好。”
妙妙进内殿时,皇帝人还躺在塌上,听见她进来的声音,起身看了一眼,又重新躺下了。
这一回,倒是轮到他生气了。
妙妙却不哄他,只踢了一脚:“避开点,让个位置给我。”
皇帝额头开出一朵十字小花,勉强往边上退了退。
妙妙躺上去,合眼睡了。
皇帝暗搓搓的等着她哄人,到最后却什么都没等到,偷眼瞧了一会儿,看她快睡了,终于忍不住开口。
“就这么睡了?”他说:“你没什么要说的?”
妙妙懒洋洋的开口:“有什么好说的?”
皇帝憋了一下,道:“你得哄哄我!”
这语气,还真有点儿委屈。
妙妙想忍住的,但不知怎么,却一下子笑出声来了。
皇帝自己也笑了,笑完又叹口气。
“好了,不闹了,”他伸臂过去:“来抱抱。”
妙妙伏进他怀里,顺势在他面上亲了亲。
又甜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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