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嘉眉头紧了紧,觉着如此太过刻意,却也没有反驳母亲。
陈夫人心中也清楚,谢家三房定然是盼着谢云初输的。
谢云初可说了,若是输了……就无颜继承谢氏宗主之位,她那小姑子万一使了手段,那纪京辞或许就不来永嘉了。
陈夫人想了想,又说:“听说谢六郎和谢雯蔓姐弟感情不错,你明日若是能帮谢六郎一把,就帮他一把,对日后娶谢雯蔓有好处,还有你姑姑和姑父……明日你防着些,别让他们使什么手腕,阻碍谢老太爷助谢云初取胜,对我们而言还是纪先生来永嘉最好!”
“是,母亲的话,儿子记住了!”陈文嘉恭敬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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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文这日,艳阳高照,云山书院外热闹非凡。
书院门口的槐树下,赶热闹的挑夫支开卖小机巧的摊子,引得不少学生前去围观。
还有卖草编虫鸟的巧手老汉,席地铺了一片布坐于树下,搁着甘草的竹筐上挑着一串活灵活现的雀鸟,围着老汉的学生和孩童也不少。
通往云山书院的山道上,道路两侧杨柳丝丝袅袅,碧玉成妆。
车马络绎,行人如织。
谢云初此次赌约,关乎的不止是谢云初的前程,还关乎谢云初将来会不会成为谢氏宗主。
谢二爷不必说,带着陆氏和长女谢雯蔓也来了云山书院。
谢云望的祖父一家子,不必说也是要来的。
谢三爷夫妇也坐不住同一天,与谢二爷一同出发。
占据了半个永嘉城的谢氏族人,几乎都在今日驾车上山……
永嘉城中的贩夫走卒,向来都是哪里热闹往哪里走,见车马出城,也跟着一同来了云山书院。
此次谢云初和谢云望二人比文,来观看的人数太多,宋先生将比赛之地安排在平日里学生们练习射箭的靶场。
前来观试的读书人和百姓,将靶场一圈围的水泄不通。
靶场高台,搭建在如亭亭华盖的古槐之下,谢老太爷和书院的先生们端坐此处……
谢云初和谢云望两人,立在被树荫遮挡的高台之下。
阳光穿透茂密的树叶间隙,点点星火似的落在谢云初身上,落在他静水无澜的黑眸深处。
靠近这古槐树荫之下落座的,都是谢氏族人……
他们打量着一身白衣,颇有超尘脱俗气质的谢云初。
曾经被谢氏一族高高捧在云端的神童谢六郎,被他们遗忘了四年,再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竟已经长成了这般模样。
小郎君虽说一脸病弱之态,可肌肤毫无瑕疵,眉目清隽,唇色清淡,竟如玉雕雪砌般精致秀美。
周身尽是郎艳独绝,举世无双的意味。
谢云望将他选定的书本呈给先生们,倨傲地同谢云初说:“你来选一位先生出题吧!”
“还是你来选吧!”谢云初语声轻缓,“省得……到时候输了,又说我选的先生与我串通一气。”
“我气量没有这么小!”谢云望拳头收紧,很是生气。
谢云初这话说的,他像个小人。
“我气量不大,容不得质疑……”谢云初对谢云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谢云望被谢云初气笑了:“我气量也不大,也容不得怀疑!”
云山书院的先生们:“……”
说的,他们好像真的会联合他们其中一人,作弊似的。
谢云初闻言环视一圈,道:“要么,便在场的读书人中选一位为我们出题,主意是我出的,人……便由你来选吧!”
谢云望点头:“好……”
众目睽睽之下,谢云初和谢云望两人改了规则,要请在场的一位读书人来替他们在书中选题。
宋先生此言一出,不少读书人跃跃欲试。
有人以自己是茂才自荐,有人以自己是举人自荐……
谢云望用余光瞧着沉静自持的谢云初,心中逐渐没了底,不免想起那夜谢云溪劝他认输别赌的事情来。
谢云初负在身后的手轻缓摩挲着,环视众人,猜测陈文嘉会不会此时便沉不住气跳出来。
从知道谢三太太的嫂子陈夫人带着陈文嘉,早在二十多日前就到了永嘉,却不露面。
谢云初就在想……
这二十多日谢三太太一直邀长姐出门,想来是想用偶遇这样的法子,先让长姐对陈文嘉有好感,这样日后谈起婚事来……母亲在意长姐,就更容易些。
可谢老太爷信送回来那日,正发怒的谢三太太见了陈太太,便欢欢喜喜的去找母亲说了想长姐同陈家结亲之事。
按照道理说,若陈家母子的目的只是结亲,谢老太爷送回来的信可和他们母子没什么关系?
他们应该沉住气,继续等待机会让长姐与陈文嘉偶遇才是,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将结亲之事提出来?
知道了结亲之意再见面,和先见面互生好感再提结亲之事……自然是后者机会更大一些。
忍了那么些日子,偏偏在谢老太爷信送回来就忍不住了,谢云初思来想去,只能是因为谢老太爷信中那句……纪京辞要来永嘉收她为徒。
所以,陈家母子这么急吼吼让谢三太太提了亲事,应该是冲着纪京辞来的。
陈家母子恐怕是想,趁着纪京辞还未到永嘉,先提了想结亲之意,最好能在纪京辞抵达永嘉之前,将此事定个差不离。
那么,陆氏心疼女儿就得心疼女婿,必然会让谢六郎这个儿子在纪京辞面前提一提陈文嘉,只要能给陈文嘉一个见纪京辞的机会,陈文嘉便会卯足了劲儿拜师。
前天,她回书院,书院之中质疑声众多。
谢云初知道即便是她不在意,依照谢老太爷的性子也会设法让谢云初自证才华,来堵住云山书院悠悠众口,让云山书院的学生们知道,他这位山长绝不会因谢云初是嫡亲孙子就替她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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