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章, 请提升订阅率至30%, 或过三天再来  “怎么了?告诉戚阿姨,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薄荧难堪地摇摇头,因为不想看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看戏目光,她的眼睛盯着地面。

戚容在她的手臂上拍了拍:“打起精神来,你之前就做的很好,现在一定也可以的。”

又安慰了薄荧几句后,戚容被一名财务部的工作人员叫走了。

大约孟上秋对薄荧今天的表现已经不抱希望, 薄荧再看到调整后的拍摄通告榜上已经没有了她的戏。

作为电影的女主角, 像薄荧这样在片场无所事事, 冷板凳上坐一天的除了她恐怕也没有别人了。

当天晚上坐大巴回宾馆的时候,薄荧明显感觉到平常都要和她寒暄几句的工作人员变冷淡了,因为饰演胡雪母亲的古妍霭的戏份杀青,回程的时候薄荧身边只有一个空位, 这让她的孤单感更加明显。

明明身在千里之外,薄荧却好像又回到了北树镇,比在北树镇更冷,更绝望,她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恐慌,她要失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容身之所了, 这股恐慌胜过她在北树镇的百倍, 质变成绝望。薄荧这才知道, 除了混合着屎尿味的消毒水气味, 世界上还有一种恐怖叫做得到又失去。

回到宾馆房间后, 戚容去到了浴室接一个电话,薄荧呆呆地坐在桌前,翻开的课本保持着那一页已经超过十五分钟,她盯着那一页一动不动,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除了X。

“我不知道你还在犹豫什么?”X侧着头,趴在书桌上看着她:“再这样下去,你会被赶回北树镇的。”

薄荧握紧了放在桌上的双手,目光直视着课本上空白的一点。

“我不想演。”

“这好办啊,向我许愿吧。”X立马兴奋地抬起头来,眨了眨漆黑的大眼睛。她一动作,身上的饰物又发出了一阵风铃般的清脆响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诡异地响着。

她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薄荧说话,X失望地重新趴到了桌上,又是一阵风铃响。

“如果我真的尽力去演这个角色,人们会不会以为胡雪这个角色就是我?”薄荧在心中忽然开口。

“有这个可能。”X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我不敢演。”

“那么你就要接受灰溜溜逃回北树镇的结局。”

“我不愿意。”薄荧本就攥在一起的拳头握的更紧了。

“可是你必须二选其一。”X恶趣味地笑了:“告诉我,你选择哪一条路?”

薄荧没有回答。

她一动不动的背影在昏黄的台灯光线下显得无力又孤独。

薄荧成为剧组NG王的第三天,她的戏份被全数排到了最后,她在宾馆吃早餐的时候还听到旁边桌人的窃窃私语:

“今天肯定要加班了,倒霉。”

“孟导对她也算有耐心了,长得漂亮就是不一样,你看平时只来雷阵雨的人现在都会下小雨点了,上次我见孟导骂那个小配角的时候才算狠呢,活活把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骂哭。”

薄荧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安静吃完了早餐。

下午四点的时候,其他人的日戏都拍摄结束,剩下的就是让所有人都在心中发憷的薄荧。

“演员就位。”孟上秋冷冰冰地说。

“加油。”戚容拍了拍薄荧的肩,走出拍摄中心。和薄荧拍对手戏的陈冕一如往常,在服装师为他整理衣服的时候冲薄荧笑了笑。

这一幕已经让薄荧NG了两天,拍的是沈石青把胡雪从夏令营中接出,在公路旅行的中途告知她母亲张婉已经因车祸去世的事。

镜头从陈冕身上开始。

穿着黑色毛衣的沈石青独自半躺在宾馆双人的大床上,在隔壁房间不断传出的哭泣声中神色凝重而疲惫地捂住了脸。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去看看胡雪情况的时候,少女一边哭泣着一边从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套明显不合身的男士睡衣,头发散乱,赤着凝白光洁的小脚踩到了沈石青的床上,伏在大床的另一边背对着沈石青不断抽泣着。

沈石青坐了起来,两只手交互搓握着,显露出一股不安的焦虑。

胡雪依然在哭,她的眼泪打湿了枕巾,在上面洇出了一朵花,漆黑的羽睫上沾满水珠,美好又令人心碎。

“别哭了,已经没事了。”沈石青说。

胡雪又抽泣了几下,带着哭音说道:“怎么可能会没事,我的妈妈死了。”

沈石青看着她,双手试探地放上她的肩头,前倾着身体慢慢靠了上去。

“你和我在一起会非常快乐,我保证会好好照顾你。”沈石青的手指抚过胡雪被泪水沾湿,黏在脸颊上的黑发,用一种克制隐忍的语气说道:“别哭了,求你别哭了,我的小蝴蝶。”

“我们可以一起做很多事情,去很多地方。”沈石青一边抚摸着她脸颊边的头发一边说道。

“但是我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胡雪依旧背着着他,不断抽噎着。

“我们可以有个新家。”沈石青说:“等我的画展结束,跟我去美国,你会喜欢那里的。”

“我在家里的东西怎么办?还有妈妈的房子——”

“我会处理好的,你想带什么东西走?”

“我的衣服——我的唱片——”

“我会把它寄到美国,同时我可以买新的送给你。”沈石青抚摸着因为抽泣而不断颤抖的少女身体,柔声哄道。

“我会买最漂亮的衣服给你,还有你想要的任何新唱片。”沈石青说。

“2号镜头机位推进,我要薄荧的脸部特写。”监视器前的孟上秋突然说。

随着镜头的推进,薄荧脸上的神情也在放大,在没有开灯的黑暗房间,少女满脸泪痕的脸在夜色中有一种禁忌的美感,既让人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呵护,又能够激起人内心深处渴望施虐的恶劣一面。不需要台词,仅仅只是露出那张美得动人心魄的脸,薄荧就能够成为任何场合的主角,孟上秋担忧的正是这一点,她是否能够压住外貌给人的冲击,将观众带回电影中来,而不是沦为布景中的一个美丽花瓶?

孟上秋选择薄荧作为女主角可以说是这部电影中他冒的最大的险,在看到薄荧的一瞬间他就确定这个少女就是他想象中的“胡雪”。她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孟上秋一直没有把握,而她最近两天的表现似乎在说他选错了人,但是现在——他确信自己赌对了。

大部分遭受差评,被指责“不会演戏”“像个木头”“千人一面”的演员都有一个通病,他们无法精准地控制自己的微表情,浮夸僵硬的表现总是提醒观众自己在观看一场表演,“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对表演者来说,指的是通过改变眼周肌肉和瞳孔大小就能传递出多种微妙情绪,面部的肌肉变化和嘴角的弧度也是观众从演员脸上读取情感的一大途径,好的演员需要对外界保持高敏感性,记忆他们在生活中感受的、看到的一切情感,再在需要的时候从回忆中释放它,除了天赋外,这还需要一定阅历。

薄荧的表现令人惊喜,孟上秋甚至无法将监视器中的少女和昨天在镜头前僵硬木讷的人化为同一个人。

胡雪的抽泣转为无声的抽噎,她的双唇紧抿,目光倔强地盯着空无一物的黑暗,在那双黑得没有一丝光亮,不断流下无声眼泪的眼眸中,渐渐出现了某种若隐若现的影子,在这漆黑不见光的土壤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地冒头,即使隔着一个屏幕,孟上秋都能感受到它炙热的温度。

这是《地狱与玫瑰》拍摄至今,他看到的最好的一个眼神表演!片场寂静无声,人们的呼吸声都在不知不觉中安静了。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胡雪说。

“当然可以,什么事都行。”沈石青回答。

胡雪忽然翻过身,主动搂住了沈石青,沈石青的手也顺势搂上了少女柔软纤细的腰肢。

“发誓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胡雪的手往下滑,抓住了沈石青敞开的睡衣领子:“我没有其他亲戚了,我死都不要被送到孤儿院那种可怕的地方。”

在她说话的时候,泪珠不断往下滴落,从她的下巴滑落,滚进雪地一般白皙洁净的胸口,少女的峰线隐隐约约,沈石青的目光只是看了一眼,就迅速移走,抱着胡雪的双手却不由自主收紧了。

“当然不会了,你会和我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你就……见机行事呗。”

郑风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一扇包间的大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立即从门后传了出来,包间里光线昏暗,蓝幽幽的光束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慢慢转动,傅沛令的目光在人满为患的包间里扫视了一圈,眉头短暂的蹙了一下。

“你们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就要打电话了!”宁滢跳着走了过来,一如往常,在喧闹的音乐声中亲热地大声说道,仿佛傅沛令上周当众给的难堪只是一场不存在于现实的谣传。

郑风正伸长了脖子在众多熟悉的同班同学中寻找着什么,他看也不看宁滢,嘴里径直问道:“薄荧呢?”

宁滢的笑脸僵了僵:“她没来呀。”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郑风收回视线,皱着眉大声说道。

“我说——她没来!”宁滢扯着嗓子大声说道。

“没来?为什么?”

久不见傅沛令和郑风走来的徐俏也走了过来:“你们站在门口做什么?”

两人这才朝包间内的一条空沙发走去,包间内人头攒动,高脚椅和沙发上全坐满了人,唯有这条沙发空空荡荡,仿佛是留给某人的专座。

“薄荧为什么没来?”郑风问徐俏。

“她呀,可能是组织聚会的人没有叫她吧。”徐俏说。

“这不是班级聚会吗?怎么能不叫她?”郑风一脸气愤,马上就要去找组织人,徐俏连忙把他拉下:“你急什么,有可能是她自己不愿意来呢?”

“真的?”郑风狐疑地看着她。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聚会又不是我组织的。就算她来了,你想让她干什么啊?一个人坐在一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们玩吗?”

“我会和她说话!”郑风马上说。

徐俏翻了一个白眼,拉着傅沛令正要坐下,傅沛令将手臂从她臂腕中抽出,对郑风说道:“我们打冰球去吧。”

徐俏一愣:“怎么才来就要走?”

“我今天不想唱歌。”傅沛令看向郑风:“走不走?”

“走啊,早知道薄荧不在我就不来了。”郑风抱怨道。

“走了。”傅沛令对徐俏简短说了一声,转身朝大门走去,郑风搔了搔脑袋,垂头丧气地跟着一起离开了。

“郑风简直是鬼迷心窍了!那个女的拍了□□电影他也不在意!”宁滢气得直跺脚。

徐俏站在原地望着傅沛令离开的方向一句话未说,神色晦暗不明。

流言只能等待自然熄灭,薄荧一直等待着新的八卦取代旧八卦的那天。

十一月初的时候,谈论这件事的人已经少了大半,恶意渐渐散去,也许是被新的池水冲散,也可能是沉淀进了泥塘,等待着下一次风起云涌。

薄荧希望是前者。但是命运从来不会听从她的祈求。

从餐厅吃完午饭回到教室的薄荧,发现自己的抽屉里空无一物,她向坐在附近的同学询问,所有人都是一致的不知道,他们拙劣的演技和眼底的笑意让薄荧刚刚摄入了食物的胃部一阵痉挛。

薄荧在教室里找了一遍没找到后,她走出教室一路找起,每一层楼的垃圾桶她都看过了,没有。

无数道或是好奇或是嘲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薄荧神色不变,视若未见。

一位打扫卫生的阿姨走了过来,问薄荧在找什么。

“我的东西掉了,也许在垃圾桶里。”薄荧说。

“找到没?没找到可以去教学楼背后的垃圾库看看。”阿姨说。

薄荧道谢之后,向教学楼大门走去。

多么幼稚的手法,薄荧在心里想,北树镇的孩子升上初中后就不屑用这招了。

她神色漠然地在寂静无人的垃圾库中寻找,不顾肮脏,在垃圾中徒手翻找着她的书包。

别的都可以丢,但是婆婆送给她的发夹在书包里面。

为什么他们偏偏要用这么幼稚的一招?

薄荧宁愿他们当面来奚落嘲笑自己,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招?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牛奶盒和废纸上,滚烫地砸在薄荧的手背上,薄荧面无表情,像无视他人嘲讽目光一样,将眼泪一起视若不见。

上课铃响,薄荧没有回去。

下课铃响,薄荧还在垃圾堆里翻找。

第三次响铃后没多久,薄荧忽然被人用力拉了起来。

“你还想在垃圾堆里翻多久?”傅沛令冷冷地看着她,眼中隐有怒气。

“放手。”薄荧低声说着,从傅沛令手中抽走了手腕,再次不屈不饶地弯下腰翻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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