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已经凌晨两点的缘故, 大厅里除了酒店的员工外没有看见一个客人, 薄荧站到总台前的时候,她的衣服里已经满是自己的虚汗,她猜测自己的脸色也一定很可怕,因为总台办理入住手续的金发女人一直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
“对不起女士,我们现在只有大使房可供选择了,一天的价格是六千四百欧元, 请问您需要办理入住吗?”
薄荧现在也没法去计较价钱了, 她匆匆办理了入住手续,拿上房卡正要转身离开时,金发女人叫住了她:“女士, 我看您的状态不是很好,您需要医生或是什么药物帮助吗?”
薄荧勉强笑了笑:“不, 我只是喝醉了,谢谢你的好意。”
“那么我叫一个服务生来送您回房间好吗?”金发女人问。
薄荧不敢让人接触自己发烫的身体, 在多次电击后,她已经逐渐压下了迷幻剂带来的困倦,但是新的问题随之而来,意识被强行刺激后, 身体里药物带来的另一种感觉也随之变得越发强烈。
她拒绝了金发女人的好意后, 尽力掩藏着自己的异样乘上了电梯, 当电梯门合拢的刹那,薄荧的背就弯了下来,她无力地扶着光滑的镜面墙壁,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连吐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十六层很快就到了,薄荧站直了身体,看着渐渐打开的电梯门迈出了脚步,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男性单手抱着一箱杂物,一边看手机,一边看也不看地走了进来,如果是平常,薄荧完全能够避开,但是现在的她,身体跟不上大脑的速度,在她的身体执行大脑指令之前,男服务生就撞上了她的身体,薄荧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立马向后跌坐了下去,手里握着的房卡也飘了出去。
“啊!上帝!抱歉女士,我伤到您了吗?我以为这个时间没有人了——”这个看起来不满二十岁的褐发青年慌忙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他放下箱子,蹲下身来扶薄荧,在他弯腰的时候,上衣口袋里掉出了一张房卡,正好落到了薄荧遗失的房卡上。
“别碰我!”薄荧在他刚刚碰到自己的一瞬间就如被电击似的甩开了青年的手,青年脸上先是因薄荧的强烈反应露出惊诧,后又因看见了薄荧抬起的脸庞而呆滞了。
薄荧抓起地上的房卡,咬牙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为免对方生事,她放缓了声音说道:“……我没事,我喝醉了,不希望别人碰我。”
“是我的错,抱歉,需要我送您回房间吗?”冒冒失失地男服务生回过神来,连忙补救道。
“不用了。”薄荧走出电梯,男服务生突然把她叫住,薄荧停下脚步转身望去,男服务生很是局促不安地对她说:“对不起,女士……刚刚把你撞到了,我不是有心的,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这样了,您能为我保守一次秘密吗?在上班时间……因为看推特而把客人撞到这种事,如果我的主管知道了,我一定会被开除的,我才来这里上班三天,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拜托了——”
男服务生的表情看起来很无望,似乎是觉得以薄荧没有一丝笑意的脸色来看,他的要求不可能得到答应,但是他的脸上忽然露出惊喜的表情,因为薄荧点了点头。
“你的房卡掉在地上了。”薄荧说完,转过了身。
她觉得自己要是不提醒一句的话,以男服务生的冒失,很有可能直到走出电梯也不会发现这件事。
摆脱了男服务生后,薄荧拿出自己的房卡,辨认着走廊两端的房号走向。
确认了自己的房间方向后,薄荧向着左面慢慢走去,走廊上只有她一人,安静得像是整层楼也只有她一人,所以她才能稍微放下一丝戒备,让自己的身体不再那么笔直僵硬。
开门走进一片漆黑的大使房,薄荧反手关上房门后,她的身体马上脱力,险些直接瘫坐在地,薄荧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撑在门把手上,喘着气休息了好一会,才重新扶着周遭的家具摇摇晃晃地往靠近玻璃墙面的大床走去。
黑暗的房间里,薄荧只能依稀辨认出大床的轮廓,她用颤抖的手指脱掉了外裤,将房卡和胸衣一起扔在地上,穿着内裤和针织衫爬进了大床,她把电击器藏在了枕头下,心里忽然升起一丝疑惑:这个酒店的窗帘一直都是拉好的吗?
在思考到答案之前,她强撑的精神就再也支持不住,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五点整,程遐的手机闹钟准时响起。
黑发的男人睁开双眼,裸着上身从床上坐起。漆黑的房间里一片死寂,男人的面部隐在黑暗中,只有高挺的鼻梁和英挺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里影影绰绰,因为宿醉的缘故,他的眉头因为头疼而蹙在一起,他揉了揉眉心,从床上走下,随手取下落地衣架上袖口绣有金色CH字样的浴袍,他一边穿,一边拉开了窗边厚厚的遮光窗帘。
一缕晨光照进了卧房,像是一把剑,劈开了房间里的黑暗,也照亮了黑发男人如大师画作一般俊美的脸,他漆黑的双眼无动于衷地注视着还没有苏醒的巴黎,片刻后,他收回视线,转过身打算走向浴室,刚刚迈出一步,他突然停了下来,转回身重新看向他刚刚一扫而过的地方——
离他昨晚睡的地方相隔不到十分米的地方,一个人影一动不动地蜷缩在蚕丝被下,只露出了一头水墨画般的秀丽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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