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薄荧匆匆吃完晚饭,抱歉地告诉戚容自己今天想要尽快开始学习,不能帮她洗碗了。
“说的什么话,快上楼去吧,我早就说了不用帮我收拾。”戚容笑道。

薄荧回到卧室后,立马展开了习题册开始苦做,学校布置的作业不多,已经在下课时间全部做完,这是薄荧自己买的习题册,每一科都有数百页的习题,薄荧在刚开学那段时间已经做了大半,可是后来因为傅沛令的原因,她学习的时间越来越少,习题册完成的进度也越来越慢。

现在,她必须加倍努力,才能弥补她落下的那些功课。

第二天一早,傅沛令还是一如往常地来接了薄荧一起上学,谁都看不出来两人才在昨天爆发了一场冲突,虽说傅沛令昨天给了薄荧一晚自由时间,但薄荧也不能期待傅沛令每次都这么善解人意。

傅沛令的占有欲很强,在两人走近后更是如此,他想要薄荧将他当做生活的全部重心,不能容忍任何人或事物影响他的权威,就算对方是她的父母或学习成绩也一样。

薄荧不可能放任自己的成绩继续下滑,可是要她放弃傅沛令、放弃目前为止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薄荧又不愿意,不甘心。

她更加用心地讨好傅沛令,如他所愿地整天围绕在他身边,而私下,她拼命学习,每晚熄灯的时间越来越晚,到了离正式期末考试只剩一个月的时候,她的每日睡眠时间已经缩减到了四小时,一到晚上,她的房间里飘散着浓浓的黑咖啡的气味。

五月中的一天,薄荧在回家的车上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天边的太阳早已不见,街道两边亮着明亮的路灯,汽车在她所住的小区门口已经不知停了多久。

她茫茫然地从傅沛令的肩上抬起头,过了几秒才清醒过来。傅沛令先前在看手机,现在薄荧醒了,他就按灭了屏幕,转头沉默地看着她。

“……几点了?”薄荧正要去找书包里的手机,傅沛令声音凉凉地回答:“刚过九点。”

薄荧心里一紧:“我睡了这么久?有没有耽误你的时间?”

傅沛令皱起的眉头慢慢松开了。

他看着薄荧:“你最近晚上没休息好?”

薄荧在回答之前迟疑了片刻:“没有,我睡得挺好。”

“真的?”傅沛令眼底藏着一丝深意:“明天的聚会你要不要回家休息?”

“我真的没事。”薄荧笑了笑,“阿令,明天见。”

她走下车,向着车内依然注视着她的傅沛令笑着挥了挥手。黑色汽车在她眼前逐渐远去了,薄荧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已然不见。她在心中默默思考着,这一招能否达到预想的效果。

等到第二天的聚会地点由玲珑临时改成郑风家的游戏室时,薄荧就知道,压在她肩头喘不过气的压力终于可以减轻一些了。

傅沛令专门让郑风清理出了一张书桌,让薄荧可以在他们玩游戏的时候坐在一旁学习,虽然游戏室里恼人的烟味和男生们玩到激动时粗鲁的叫骂声让人不是那么愉快,但是薄荧已经很满足现有的条件了。

在薄荧的拼命努力下,功夫不负有心人,六月十一号——考试结束后的第三天,学校的官网公布了成绩,薄荧重回年级第一的宝座。

看到成绩的那一刻,薄荧悬挂了几个月的心脏才算落回胸腔。

傅沛令不懂成绩对她为何如此重要,就连戚容也因为她拼命学习的样子而劝过她多次。

他们都不明白,成绩在薄荧心中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数字。

随着进入暑期,上京的天气越来越热,日落得也越来越晚,薄荧依旧跟着傅沛令辗转在冰球场和郑家游戏室中,有了前车之鉴,薄荧即使在假期也不敢再松懈了,好在有了傅沛令的让步,他们现在的聚会场所一般都是在明亮的室内。

傅沛令觉得薄荧靠在他身上看书的感觉不坏,薄荧也觉得自己学习的时间得到保障了,两人都很满意,除了想要去玲珑等闹腾地方的涂鸣——当然,对傅沛令来说,其他人的想法就不重要了。

八月底的时候,傅沛令在玲珑再次举办了一场生日派对,这次是他自己的生日,邀请了近百人参加,几乎占据了玲珑的每一张卡座,最后刷卡付款的时候,薄荧看那一连串的零看得心惊,而傅沛令依然面无波澜。

走出光线昏暗的玲珑后,傅沛令在下台阶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薄荧马上上前扶住了他,迎着明亮的路灯,薄荧这才发现他脸颊已经通红,显然醉得不轻。

旁边还有一只手在傅沛令差点摔倒的时候马上伸了过来,傅沛令抬头望她那面看了一眼,徐俏面露紧张。

“……我没事。”傅沛令摇了摇通红的脸。

徐俏放开了傅沛令的手臂,薄荧也下意识地松开了他,她的手刚刚滑下,就被傅沛令的手捉到,握在了手里。

“你的车呢?要不要送你?”傅沛令问徐俏。

“……不用了,我的司机马上就来。”徐俏失落的目光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一晃而过。

傅沛令点点头:“嗯,我们先走了。”

“沛令!”徐俏猛地叫住了他,在傅沛令惺忪但露着平静的目光注视下,她喃喃道:“……生日快乐。”

“谢了。”傅沛令说。

坐着傅沛令和薄荧的黑色汽车走后,站在台阶上还没有离开的涂鸣抖了抖烟头,对一旁同样默默叼着一根烟在抽的罗泾说:“我们打个赌,赌还有多久咱们就要叫薄荧嫂子?输的人直播吃/屎怎么样?”

罗泾眯着眼吸了一口手中的烟:“两个月?”

“屁的两个月,我赌一个星期。”涂鸣身体往后一靠,流里流气地倚在门框上。

正巧吴旭彬这时从酒吧中走出,他单手拿着手机,正在快速地打着什么,一时没注意,差点被蹲在门口的郑风给绊上一跤。

“他这是在干什么?”吴旭彬惊异地看着蹲坐在台阶上,一脸生无可恋的郑风。

“他游戏里的那个巨婴老婆刚刚发信息来,感谢他这段时间给充的钱。”涂鸣幸灾乐祸地说道。

“说自己以后都不会上线了,要把号送给他。”罗泾落井下石地补充。

“就这样?”吴旭彬说。

“不不不,你自己问郑风,问他为什么宝宝不玩游戏了。”涂鸣咧嘴大笑,一看就不怀好意。

“你的宝宝怎么不玩游戏了?”吴旭彬用脚尖踢了踢郑风后背。

郑风沉默,依然是那副生无可恋的痴呆面孔。

“郑哥,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涂鸣嬉笑着故意激他。

“谁说我不敢?!”郑风也喝了不少,他蹭地一声站起来的时候还因为脚下乏力而晃了晃,他满脸酒色地怒瞪着涂鸣他们:“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巨婴怎么不玩游戏了?”涂鸣问。

“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了?”吴旭彬问。

郑风的脸突然垮了下来,小声地说了几个字,淹没在涂鸣和罗泾夸张的拍腿大笑里。

“说什么了?”吴旭彬皱着眉重复问了一遍。

“……她说她儿子要上高中了!”郑风吼道。

“厉害吧!”涂鸣的笑声响荡在整条寂静的街上:“无视防御直接一万点伤害啊!我们郑哥的宝宝居然是个结了婚的大妈哈哈哈哈——儿子都和我们一样大了哈哈哈哈哈——”

涂鸣一边狂笑一边躲避大怒的郑风追来的拳打脚踢,两人就这么疯着朝街的另一头跑了,在涂鸣夸张的笑声中,他还不忘向罗泾喊话:“罗泾!别忘了咱们的赌啊!输的人直播吃/屎!”

“什么赌?”吴旭彬看向罗泾,后者吐出一口烟圈后回答:“赌傅沛令和薄荧什么时候在一起。”

“你们怎么赌的?”

“我赌两个月,涂鸣赌一周。”

“我也参一个。”

“你赌什么?”罗泾抬眼看他。

“我赌你们俩都要直播□□。”吴旭彬微微一笑。

傅沛令说要带薄荧去一个地方,因为今天正好戚容去了影视城探班,家里没人,薄荧不用急着赶回家,所以没多考虑就同意了。

傅沛令上了车后,枕着薄荧的肩膀就合上了眼小憩,少年干净的碎发落在她领口□□的皮肤上,带来一丝奇异的仿佛小动物毛茸茸的触感,薄荧的鼻尖旋绕着一丝雪松的冷冽气味,来源于傅沛令的发丝和皮肤,混杂于烟酒味中。

他的右手依然紧攥着薄荧的手,薄荧也任由他就这么一路握着。

薄荧以为是南山或江边,没想到傅沛令说的“一个地方”,竟然指的是他家。

她觉得一般人都不会在父母在家的时候带女孩子回家,但是因为傅沛令从里到外都不是一般人,所以薄荧也就不确定了,她几次欲言又止,都没能问出盘旋在心中的疑问。

问吧,好像她别有用心似的,不问,更像是别有用心,薄荧在反复的犹豫中,一直到傅沛令打开别墅大门时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问上一句。

傅沛令进门后,右手在玄关墙壁上一摸,明亮的灯光瞬间照亮了冰冷整洁的大厅和寂静的二楼一角。

也许是处在半山的缘故,房子里的气温很低,傅沛令身上发出的酒气和热度似乎是这栋豪宅里唯一的人气,不由自主地,薄荧往他身边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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