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还要拼命,这么辛苦。
秦墨转头看着他唇角噙着一抹笑,片刻,又回头,将手中执的一书卷放回书架。
她不语时,眉眼自带一股风流。
当她正眼看武虎时,武虎脸红的更厉害。
秦墨知道武虎的意思。
“武大哥的意思,秦墨听得明白,只是,在一些东西还没有整理前,还得靠我来完成!”
武虎愣了一瞬,既然秦墨如此讲,他便觉得自己不该问下去,便拱手“是”
片刻,秦墨又走近他,柔声道
“你是我经由圣上同意,一手择进府的侍卫,在这府中,我待你与别人不同,我心内是将武大哥当朋友,所以武大哥说这番话是为我着想,秦墨很感激”
武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国公说笑了,这本是小的职责内”
*
把武虎遣走了。
秦墨来到院中坐在梨花海棠纹石桌旁。
她好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想一想。、
石桌上的白玉茶壶。
秦墨提起袖子,执茶壶,从桌子中间的茶杯里挑出一个,听着哗哗的水流声,看那褐色的茶水流进茶杯。
想到这些年,她想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她在焱国产业,赚了大把的钱,连今日武虎都讲,她何必还这么劳累,一心扑在商业上。
其实,秦墨倒不是怕劳累,有些事情武虎自然是不懂。
秦墨现在手下掌握着农业上的节气,种子,肥料。
特别是制作的化肥,因秦墨当初是农业大学毕业,对化肥制作掌握的并不完善。
秦墨待的现代社会里,肥料过重会污染土地和水,何况这朝代。
一旦让粗制的肥料污染了土地,而不能治理,一开始追求的高效益和高收益,最后可能就遗留了灾难,这古代的人类科学技术尚不发达,留下污染的土地不能治理,就算负的效果在秦墨这一代不显现出来,那么下代,下下代,污染了的土地如何让治理经验和技术不足的古人来治理。
为了焱国的后代着想,秦墨打算弃以前粗放式化肥使用。
只适当的用她所学,根据古代现有的技术,制作些钾肥和磷肥,但是磷肥过多地硬实不易于吸收。
石源山,澜沧江位于焱国东部,两处被秦墨找到的位置较好,交通便利,便于采集,加工磷矿石和钾盐矿地方,依山傍水,依山自然是有矿可采,傍水便是取得这自然的水能。
要建立一个模拟的现代化工厂,没有能源可不行。
人力马骡畜生的力量,自然比不了自然的能源。
拟用水车的方式,在河中提水灌水,从高至低的水流,推动大型的水车转动,产生自然的力量,带动工坊里的一系列机械,压碎矿石,再制作加工。
可秦墨到底不是化肥专攻,她是妥妥的文科生。
为了保险起见,粗放式化肥使用短期内收效快,如果没有合理使用或者说适量的使用对土地而言是有使用后遗症的。
然而焱国的百姓不会知道这些。
就如同刚才自己所想的那样,没有节制使用化肥,等秦墨这一代过去,底下的过量使用化肥的副作用出来,这些人是没有办法治理的,所以,秦墨想着,才是应该让肥料更趋向自然绿色。
原料更采用现有的平日生活随处可见的,比如秸秆,人畜粪便发酵的绿肥,而矿石原料为辅。
那么就要把这依山傍水工厂,重新选址。
现焱国有很大部分平民购买秦墨的肥料,然而,这些肥料也的确让焱国的百姓庄稼增收,焱国粮蔬产量增加,国家实力大增,古代重农,农业发展了,收成好了,自然国力就强了。
只是,这些关系朝廷发展经济的重要东西,钱财和技术只掌握在秦墨手里。
秦墨很是担心统治者最终不会甘心。
臣那能与君斗,就这次,秦墨从北疆回来,再见清顺帝赫连璟时,心内最忌讳的东西。
除了肥料,还有育种,还有她在这焱国掌握的大大小小的店铺,油粮布,这些关系民生的东西,她掌握了小部分焱国的命脉,她只觉得,赫连璟必不会放过她。
秦墨现在是一个大亨,掌握着焱国不少数目的钱财,富可敌国,然后,焱国的国是赫连璟的国。
他不可能容忍焱国内自己横行,就算只是商业也不可能。
所以,就算刚才武虎不提,秦墨也早几天前在思虑这个问题。
你有钱不假,然而朝廷需要钱了,或者你的钱已经威胁到统治阶层了,结果就是你要不交钱要不殒命。
而秦墨,已经有觉悟了
尤其这次秦家大房二老,也来京中,打的也是二房财产的主意。
而试想,她秦墨,好不容易兴起的家,好不容易一步步走到今天这副境况。
怎么可能让别人轻易夺了去。
然而面对的若是清顺帝赫连璟,秦墨便无法了。
要不等着哪一天皇帝陛下来找她,还不如她现在将这些东西都让出去。
武虎还有一点也说得对,她现在是国公,有爵位有俸禄,只要不犯大错,她这辈子已经是衣食无忧。
所以她还占着这些干什么呢。
*
所以,秦墨一个月后,主动面见皇帝,交出她手下的育种的机构,交给朝廷的司农署。
其实除了育种,还有选种,派人去焱国各地,将各地的花草果木记录,绘制下来,一些未经人们发觉培育的蔬果秦墨给勾出来,可以由朝廷的屯田培育,让一批人试吃,结果推广到全国。
就算是丰富了焱国的菜类和粮类。
总之,于焱国农业这一块,秦墨是用了比较多心力。
然秦墨回来这这一年,焱国的粮食再大丰收,国家钱粮富足丰盈,清顺帝喜的合不拢嘴。
*
将手中的东西都推出去后,秦墨只保留了一些遍布全国的地段较好,生意较好的铺子。
相对之前的规模,已经缩减了三分之二,只要不威胁到朝廷税收,不威胁整个国家经济运营,清顺帝不会理会自己。
而她国公府库内的金银,堆积如山,够她挥霍几辈子。
*
而将这些事情完全处置妥当,已经是年末。
回来的这大半年,经历太后寿诞,万寿节,她是几头忙,如今才可以闲下来了。
接近年关,收到香香从江南发来书信,信中问安,只道一切都好。
秦墨收了信,在廊上坐了半日,发愣。
她现在是国公,朝廷的重要宴请都要出席,上次太后寿诞,她献一翡翠如意,那如意也是她在民间官中找了不少时日,才挑中的,献给太后的东西,自然是要很好的。
这大半年来,她一个人在府中,常常会想赫连璧。
男女授受不亲,他们是被赐婚,却还没有成婚,所以,并不能私下常常见面。
更何况,秦墨对男女情爱这事儿一向寡淡的很。
她也不在意这个。
赫连璧给她的感觉依然对她态度是淡淡的,是一种恰好到处的雅致,他的一举一动,一进一退,丝毫没有可惹人议论的地方,人跟过去一样,风度翩翩,进退有度。
可是,就是这样,秦墨却觉得少了什么。
仿佛他们之间一直少了什么。
但是又仿佛一切的一切应该自然的就是这样。
也许,正是慕容庄的炙热和不顾一切,便衬的他雅致冷清,然而,奇怪的是,秦墨觉得,这也还好,她能接受。
只是,想到赫连璧就会想到慕容庄,每次她一个人坐在长廊,回望的方向,便是北方,她心里有个位置,会微微刺疼,仿佛那时慕容庄留下的疼。
对他,她愧疚,她自责,却一切于事无补。
她放不下如此优秀的赫连璧,曾经的连王府有两房姬妾,那是连底下官员讨好赫连璧送上来的,就在秦墨去北疆的一年,赫连璧将府中姬妾都遣了出去。
绿莲说,王爷并不是热衷于那方面的人,两位姨娘进府后,从未得王爷召幸,与王爷的性子有关,更有,那时朝廷局势不明,王爷害怕有了子嗣后,祸及后代,还不如不生出来。
所以,那两位姬妾也在你去后一年,便被遣散。
绿莲讲的这些,秦墨亦懂,她便没有想到,赫连璧会考虑的如此深远。
秦墨一向觉得,婚配总是讲求门当户对的,就算门不当户不对,也得有更多的东西去填补,而于赫连璧,她亦困惑,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能掌控焱国农业的那个人了,她将身上的重担都卸了下来,现在的她于他于他的皇兄,于他的国度都已经没有太大用处,他还会喜欢她么。
想到这里,秦墨某的一个激灵,她在想什么。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在潜意识里,她却害怕他对她的感情夹杂了利用。
尽管她自己就很喜欢这种平淡如水的感情。
他外表的冷,她可以接受。
他也并非没有舒眉,笑乐的时候,偶尔那时候,她反而会觉得他很逗比,比一般人要逗,很喜乐。
但是,她却觉得,也许是自己从未探过他的心底,所以才会一直这样进退不定,忐忑不安。
赫连璧,她喜欢么,她当然是喜欢的。
至少她觉得自己是喜欢的,就算他静静坐在她身边,她也觉得安宁。
而世间,两个人能寻得片刻安宁,已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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