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须臾,那皇贵妃深思后,便颦眉点头。
“那惠妃近日怎样——!”
那兰儿便跪在地上,细心答道“永寿宫那边口风都紧的很,我们派过去的人,什么都打探不到——!”
“如果能让我们都找到蛛丝马迹,这惠妃在宫里那么多年的宠爱就是白被宠了,你只加派人手严密的注意罢——!”
那兰儿俯身“是——!”
*
此刻的坤宁宫正殿内,敦肃端详的皇后,一身明色凤袍,在内殿中端坐着,跟在一起的,还有皇后打小跟在身后后来带进宫的乳娘,崔嬷嬷,就站在皇后身边,一脸关切的看向那上位之人。
皇后,有时候这样看她,真是沉静,太沉静了。
不论近看还是远看,这皇后娘娘都是如此的年轻,怎么看也不像是已经是孕育了两位成年的皇子,是皇上最大两个成年皇子的娘。
而太子早就过了弱冠之年。
皇后,简直有时候太过于沉静的可怕,跟她的本身外表极为不相称。
“叶荷派人过去打听的事儿都怎么样了——!”
皇后喝了一口茶,淡淡神情将手中茶杯放下,随后问向地上站着的人,为首的那是一个主事宫女。
那叶荷听见那上头的问话。
便支起手,行礼,然后亲自躬身跪下地。
一字一句,恭恭敬敬道“回禀皇后娘娘,叶荷日前派人去细密打探皇上跟前新来那女子,除了几次见这女子在殿前走动外,并不见她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儿,只是,听在皇上身边侍候的瑟儿宫女说,皇上似乎对这个新来的在身边当差的女子非常的纵容,尤其愿意让她随时出入皇帝寝宫,娘娘,你说,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皇后坐在高处,久久的将茶碗用力一搁
“是什么来头难道还要我去查么,管他是什么来头,现在跑出这样的一个人来,肯定不是个好事儿,你让宫里管事儿的太监公公好好留意着吧,留意她的举动,更重要的是,看她到底是哪边派来的人,不管是哪边的人,都一定不可以是永寿宫惠妃的那贱人的,还要留意,是不是那嘉兴侯府派来的。没有必要留着的时候,就想办法利索除掉——!”
“可是——!”那叶荷听这主子这话,语气里却有些为难“回禀皇后娘娘,现在那女子是皇上身边炙手可热的人,如果我们这时候除去她,没准皇上龙颜大怒会亲自追查起来,到时候牵上咱们坤宁宫可就是白遭祸了,叶荷觉得,现在还是先放一放,先摸清那女子底细和弄清楚她进宫的目的为好——!”
皇后脸上的神色变了变
“这事儿就都交给你去做,别人我不放心——!”
那丫鬟跪下,低眉顺眼的模样“请皇后娘娘放心,奴才定不辱娘娘使命——!”
这边的话才刚落,然后从门口突然进来一位公公,穿着管事儿太监服,一路小跑进来。
“启禀皇后娘娘,今日是连王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连王殿下一早就来了,去过养心殿,现在正在宫外候娘娘的旨——!”
这皇后一听是自己儿子来请安了,差点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袖子一把按在那椅子的扶手上。
“快,给本宫请进来——!”
话语一落,这皇后自己便坐不住,就站了起来。
须臾,从外间,大步走来一位男儿,里穿着冰蓝色对襟广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外罩一件天蓝色的直襟大氅,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玉,看似古朴却很有质感。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一路走来,落布轻盈却不轻浮。
。乌发用紫金冠冕高高束起,多余的发垂在肩头,远观,竟如古人执笔白纸上的上仙一般,举止轻盈清逸,画上,鬓若刀裁,眉若墨画,眼如星辰,给人一种英气大气之感,虽然举止不带张扬,气场却偏偏给人一种震慑感。
这就是京城人盛传的连王么,也有人说京城第一美男子。
皇后再怎么对人冷漠冷淡,对自己儿子倒还是热情的,这种热情溢于言表,轻易就能显示出来。
“连儿——!”见到自己英气蓬发的儿子从殿外一步步走近,早在那里等着一步步看着的皇后早已经激动的无以言表。
一早便要上去搂。
却见男人走上前来,首先是屈膝,将黑色的鞋靴曲弯在地上“儿臣给母后请安——!”
“好好。你来了就好——!”
相对于在宫里的太子,这个二儿子只能数日才能进宫一次,皇后简直是见一面都太激动了。
皇后连忙把这二儿子给握着双胳膊给扶了起来。
其实,虽然,在皇后心中,而二儿子对人总是太过冷淡,中规中矩,也不爱说暖心的话,原本是不讨喜,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的,这皇后就是很喜欢。
皇后明里是喜欢那大儿子,也就是太子,心内对这二儿子更多依赖多一些。
看面前的儿子,捧着脸看,一个个都长的丰神俊秀的,可是,偏偏,为什么就是不讨皇上的喜!
为什么偏偏就是皇帝不偏爱。
一想到这个,皇后心中的那股对儿子们的热情也淡了,甚至化成了慢慢的酸楚。
“皇后娘娘,连王殿下也是很久才进宫一次,娘娘别只顾着哭,还要弄些好吃的来招待殿下才是啊——!”
旁边的乳母崔嬷嬷在旁边讪笑着提醒。
“是了。!”这皇后一把用袖子抹了眼泪,这坤宁宫也是好不容易有个人来,一看自己激动的什么都忘了,皇帝十天半月不记这坤宁宫一次,这次,从很久开始,就跟那冷宫似得,还是都怪那些贱人。
“今天知道你大概要进宫来,我一早就吩咐宫里的嬷嬷准备的点心,这是桂花藕粉糖糕,这是鸡汁酥——!”皇后一边说着,便把那嬷嬷叫上来的那些端着托盘的宫女里盘子取出来,然后在一旁碎碎念。
在窗下的床榻上,中间放着的梅花矮几,自己坐了一边,另一边便让给了自己儿子坐。
宫女端了洗手的铜盆上来,洗手,用帕子擦了手,然后帕子扔进了盆中。
片刻,只听得男人淡淡说道
“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以后我进宫来母后不要准备这些东西,我并不吃,放着也是浪费,还劳烦母后费心——!”
男人缓缓说着,看着满桌子的东西,最后也放不下手,最后挑了一块酥糖。
“你很多日都在宫外,平日里要帮助你父王处理公务,府上的奴才丫头不尽心,母后才担心这点——!”
随即,这连王拂袖,拿了那酥糖在手中把玩,只听见淡淡的语气道“到底是个王爷,怎么都不会吃不饱饭,母后何必担心这些——!”
一时请安完毕,便从那殿内退出来。
这儿子一走,果然那皇后的心又空了起来。
*
一转眼到了寒冬,朝廷的事务繁忙了起来,临水那边有人写信来说,生意上,西南三个州县今年的账务清理完毕,这些都是在香香的指导下一起完成的,这没想到,这小妮子,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教书先生教的好,这丫头的脑袋也灵光,西南那边的人被她管理的服服帖帖。
说她算术好,算发快,算起账目来又快又准,连那些田地里管事儿的老管家连同那铺子上的掌柜,都未必有她反应快。
虽然她年纪小,但是大家愿意配合,都知道她是秦老板的亲妹妹,服管,大家也愿意叫她,这小妮子上手就快。
就在香香的处理账务管理生意的能力有了很大提高,京城这边,整个秦家的账务去被那司马文玉拿在手中,一笔一笔,处理起来是井井有条,这男人果然是有这实力,他当初招聘进来,幸亏自己没有看走眼。
其实,连秦墨都有点怀疑了,这男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出身,为什么会对生意上的事务这么娴熟。
要知道,秦家的生意可不是一般的生意,一般人没有多少年的处理账目的经验是不可能拿的下来,更何况是个年轻俊俏的公子。
秦墨对这个司马文玉的身份一直有怀疑,可是,暗中找人调查,却这人的身份始终是个谜,看不透。
年尾,这司马文玉把这秦家今年生意上账目一笔笔弄顺了,秦墨看过居然佩服这男人的能力。
很佩服却又让人不放心,有防备,谁知道他的底细到底是什么。
*
秦墨已经在皇宫带了两个月近三个月,宫中前前后后的人她都认识了,什么皇后,皇贵妃,惠妃,也一一有了个脸熟。
只是,在这皇宫这么久,到底还没有见过那贵妃,也就是颜尤夜的姐姐。
其实,这也是她最好奇的人。
从颜尤夜的言语里提过他这个姐姐,却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颜尤夜,也是从上次去侯府相见过,她也就再没有见过他,确切的说是她不想见他,而从那之后,自己便入了宫,他能见到自己的机会就更少了。
这一天,秦墨休沐,在宅子里休息。
门外的小厮突然进来,报告自己说,宅子门外有一辆马车,看着华丽的很,精工细琢的,一看不是普通人家,那人不说自己名字,却只说来拜访这府邸的主人,那小厮也只当是秦墨的贵客,便不细问人名,怕消遣了贵客,便急急前来给秦墨汇报。
秦墨听这消息也是一愣,中午,这大寒天,秦墨在屋子里都穿夹袄了,如此清冷,还有人上门。
丢了手中书卷,再迎出去,一看从那外面直径走进来的人,一身素色锦缎华服,脚上是黑色鞋靴,头上用银带扎起墨发,锦服玉冠,可不是那多日不见的颜尤夜。
多日不见,气质更显得清逸,而身体也比过去单薄了。
秦墨见是他,脚就在堂中钉住了。
“小墨儿——!”一靠近,感觉到他身上的清冷气息,这个男人,秦墨在原地站定,身上穿着半新的藕粉色的缎襦,本来很好的衣服的颜色,很好的心情都仿佛被周围的冷空气凝住了一般。
以为自己心里不难过的,可是这一生声小墨儿,还是叫的心里突然凉凉的,碎碎的。
她冰冷着脸,用冰冷来做成全身的防备。
高傲的侧身,隔着距离看他
“你来做什么——!”
他迎面走来,带着一身寒气,侵袭到秦墨脸上,可见,也是路上吃尽了冷风,这个季节,不管是外表打造的多华丽的马车,一旦在路上跑起来,都是挡不住那马车外的寒风。
“小墨儿,我找你,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忙——!”
秦墨支起袖子,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她冷冷问他
“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只看见此刻的颜尤夜一脸焦急,的确,现在在来看他,明显,这个曾经很春风得意的贵公子,从秦墨进京城再看见他起,就发现他身上早早退去的优雅与得意,代之的是满满的沉重和无奈
“我姐姐…我姐姐现在在宫里,危在旦夕,皇上不去看她,太医随时可能乱用药,听说你在御前行走,而且,而且。你进宫这两个月来,在皇上面前很得宠,皇上定是很听你的话,你可不可以,在宫里,帮帮我姐——!”
“你要我怎么帮?!”秦墨依然冷冷的表情。
“你。你现在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人,你做什么皇上一定不会怪罪,你去承乾宫看看我姐,小墨儿,我知道你办法多,你一定可以帮我姐,救我姐于水火之中的对不对——!”
原来,原来这费尽心思来一趟,就是想要她的帮助,让她现在帮助他们家。
那么,他曾经对她的许下的承诺呢,为什么欺骗,为什么不遵守。
眼圈儿泛着泪花,心里也痛痛的,只是自己强逼着自己不许流下眼泪来。
心里很难过,很失望。
“为什么要我帮,你不是娶了那皇帝的亲侄女么,她的亲娘不是皇上的姐姐,长公主么,为什么要来求我——!”
颜尤夜一愣,面前的女子,他突然觉得,她此刻的侧面看起来那么冷。
原来,她在怪自己,原来,自己之前的做法是伤痛了她。
“你怪我。原来你从心里在狠怪我,你怪我娶了南安郡主——!”
秦墨从心内吼出来一声“是的,我是怪你,我怪你不守承诺,我怪你失信,你失信,你不是男人,为了权势你放弃了我——!”
她的眼红红。凶狠的瞪他。
而颜尤夜一愣,俊脸上多了几分冷漠,亦是有几分羞赧
“你怪我,怪我没有信守约定,你怎么不问问看,你对我的喜欢又有多少,你什么时候又曾努力又曾说过你非我不可——!”
秦墨一愣,而面前的男人薄唇紧抿
“你总是要求着我,拿我们的感情来只要求我,总之,我来求你了,之前的事儿,对不起,我跟你道歉,我想该说的话也说了,这个忙,你帮不帮,想不想帮,都由你自己——!”
他转身,走的异常决绝,不沾衣带水。
此刻,秦墨的心里有恼,有怒,有愤,也有一种不甘的难忍。
那么,这最后,就都变成她的错了是么。
“呜呜呜——!”从来都觉得自己那么能忍的秦墨,这一次,竟在他转身后,一个人蹲在地上,没顾着院子左右还有做事儿的下人,一个人蹲在那地上呜呜的哭。
她那么放肆的,任性的,哭的像一个小孩。
*
秦墨第二天进宫了,然后得到皇上首肯,在早朝退了之后,便去了承乾宫。
她是女官,去后宫便少了不少麻烦。
她是由宫女引路,一路迈向承乾宫的,承乾宫离皇上的乾清宫很近,位置靠东,离皇后的坤宁宫也很近,一排的。
宫女把秦墨带到了承乾宫门外,那承乾宫门口便另有守门宫女,大声叱问秦墨的出处。
然后秦墨便报上名去。
随后那宫女便往里走,须臾,半柱香的时间,从里出来,便对秦墨道,可以进去了。
这宫女,秦墨摇头,这承乾宫的宫女居然平日对下人是如此的嚣张,真不知道是因为这里面的主人平日为人处事儿是太强还是太弱。
这承乾宫还是比较大,东西有配殿,主殿里必是这位贵妃娘娘的。
秦墨也是第一次在这皇宫里见这贵妃娘娘,应该是恰好秦墨这进宫的这几个月里,这贵妃娘娘的病情加重,平日不能下地自然见不着。
秦墨进去,没见到几个宫女,偌大的寝宫,见到的只有一面很大很大的床,有二十尺长,十多尺方,殿阁中很安静,也不知道此刻的宫女们都去午睡打盹了还是怎的,总之秦墨并没有见多少人,空气中能闻到草药的味道,床上的纱幔拉的很长,很长,这原是冬季,屋子里冷的就跟冷宫似的,火炉里的碳都是湿的,完全熄灭了,偏偏那床上的纱幔还被那半开的窗带进来的风荡起一层层的弧度。
秦墨一进来,被那空气冷的,低头从口中吹了热气哈了哈袖子里的手,然后转头,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了一眼大殿殿阁的横梁,又看了看空旷的四周,这么冷清寂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宠妃的房间。
确定自己走进的不是冷宫。又想起那颜尤夜自尊都不要要来哀求自己,看来,这贵妃娘娘的确快死了。
“你就是秦姑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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