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萧氏布艺怎么关门了?”
柳佩玖趴在窗户上,从二楼往下看,正好看到对面的店铺上了门板。

而门外摆放的娃娃机也都不见了。

唐宓面前小几上放着棋盘,棋盘上黑白子交错,对面的位置空着,而她手边却放着两个棋盒。

这会儿她拿起一枚白子,稍作思考后,便将白子放到棋盘上。

接着,她又拿起了一枚黑子,转换思路,再做思考。

一人对弈,玩儿得颇为尽兴。

听到柳佩玖的话,她眼皮也没抬,不甚在意的说道:“估计出了什么意外!”

至于什么意外,唐宓也大致猜到了。

二九兄昨日回京,当天下午,她便收到了李家送来的赔礼。

送礼的是李其琛的心腹,直说家里管教不严,竟让外人钻了空子,将几位匠人借走,使得她唐宓设计的娃娃机险些泄露。

幸而及时发现,将匠人和所有娃娃机都接了回来。

但到底伤害了唐宓的利益,所以特来赔礼道歉!

李其琛到底是长辈,如今派人来跟唐宓赔不是,就算是天大的事,唐宓也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更何况,不过是个玩具和几个匠户,更不该跟长辈计较。

所以,唐宓爽快的接受了道歉,但把礼物退了回去,直言自己是晚辈,怎敢让长辈破费?

送走来人,唐宓便知道是李寿出手了。

而事情的真相也定不是李其琛所说的“下人疏忽”,而是另有主使者。

比如李二十四娘。

春日某次参加宴集的时候,唐宓曾经见过十八郎的这位异母妹妹。

怎么说呢,她很不喜欢自己。

唐宓本来就对别人的喜恶非常敏感,更不用说李二十四娘那毫不掩饰的嫌恶,她全都看在眼里。

不管是迁怒还是别的原因,唐宓觉得,一旦李家有人想算计她,那人非李二十四娘莫属!

唐宓还曾经跟李寿提及此事,并略带戏谑的说道:“你的那位继母,恁般七巧玲珑心肝的人物,怎么就、就养出这么一个,额,天真烂漫的女儿?!”

什么天真烂漫?

你直接说人家傻不就完了?!

李寿对于唐宓这骂人不吐脏字的评论,顿时喷笑,说了句:“再精明的人,当她面对最心爱的女儿时,也会犯一些难以挽回的错误。”自以为疼爱女儿,却把她养废了!

明明已经十五岁了,却总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被人搓起火来就会不管不顾的做一些错事。

做了错事,就让长辈给她善后!

唉~

“她做了什么?”见到李寿后,唐宓直接问了出来。

她也没有点明是谁,可李寿十分清楚,说道:“被萧五娘拿来当枪使了。萧家赌坊周遭又开了几家赌坊,很是被抢了些生意。萧五娘玩过几次娃娃机,觉得这个玩具稍加改进就能变成最新式的赌博用具,偏匠人和技术她都摸不到,就——”

撺掇李二十四娘那个蠢货了!

“你又做了什么?”唐宓太了解李寿的性子了,知道他定不会轻易饶了李二十四娘。

“我请继母给她找个婆家,三个月之内就出阁。”李寿抠了抠手指,淡淡的说道。

够狠!

唐宓冲着李寿竖起了大拇指。

李寿则向唐宓抱拳,一副“谬赞谬赞”的模样。

唐宓起身给李寿添了一碗茶,说实话,她很享受李寿对她的这种看重——别人向她伸手了,他就将手剁掉,不令她受半点委屈!

“对了,分家的事怎么样了?”两人静静的吃了会儿茶,唐宓又开口问道。

李寿端着茶盏,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上的花纹,“几位族老来了,他们要求开祠堂。”

“等等,”唐宓有些疑惑了,“分家而已,有必要开祠堂吗?”

其实,严格说来,李家分家,都不必劳烦那些族老。

因为李家老祖宗既是家主,又是族长,他们分家,根本用不上族老。

李寿勾起的唇角满是嘲讽,“李其珏说嫡长混乱,要求族老主持公道。”

“嫡、嫡长混乱?”唐宓更不明白了。

李家的嫡长不就是李寿祖父李祐堂嘛,人家都当了六十多年的嫡长子了,怎么忽然就变成“混乱”了?

李寿对唐宓没有一丝隐瞒,“我祖父和二叔祖是一胎所出的双生子。”

“哈?”唐宓还真没听说过。

上回李家老祖宗寿宴,唐宓曾跟着祖母、母亲去拜寿。

远远的见过李祐堂和李祐明一面,这两人、长得并不像啊。

李寿点点头,“确实是双生子。我祖父比二叔祖早出生一刻钟。”

为何长得不像,李寿就不知道了,这年头还没有同卵、异卵之说。

唐宓听了这话,顿时明白了李祐明这一支为何总愤愤不平了。

一胎所出,只因为兄长早出生一刻钟,便成为继承家业的嫡长子。

如果是兄弟两个年岁相差得多也就罢了,偏偏只有一刻钟。

就这么短短的一刻钟,就使得一对兄弟有了迥然不同的人生。

任谁,也不会轻易释怀啊。

更不用说李祐明及其儿孙都不是心胸开阔的人!

“但,这种事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唐宓皱眉,不解的说道。

李家是世家,宗妇生产自然不是小事,接生的稳婆,还有产房里那么多服侍的丫鬟、婆子,就算是双生子,哪个早出生、哪个晚出生,别人不知道,那些人还能不清楚?

“曾祖母已经仙去,当年服侍的人也大多过世,”李寿也有些无奈。

已经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很多当事人都早已不在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李家老祖宗那般长寿,八十多岁了还精神矍铄。

“李其珏‘找’到了当年的一个小丫鬟,那丫鬟说,当时最先出生的孩子耳后有个痣。”李寿缓缓的说道。

“你那位二叔祖恰巧耳后便有一颗痣?”唐宓嗤笑一声,“就算那个小丫鬟当年只有十岁,现在也该七十五六岁了,这么大年纪,她的脑子还那么好使?”

六十多年唉,不是六十多天,她怎么就能记得那般清楚,清楚的记着一个足以推翻六十多年事实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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