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济愣了半天,凭哥哥这个年纪这个身体, 不急着要孩子来稳定民心吧?随即想起来, 哦, 又是哪位迷人的万姐姐:“有求子的经,只是能求儿女, 可不指定男女。看祖师爷的慈悲。”
朱见深搓搓手:“行啊, 只要怀孕就好办。”

朱见济道:“能封皇后?”

“嘿嘿嘿,是啊。”朱见深又有点不好意思:“见济,我就是个俗人,跟你这样超凡脱俗的槛外人不一样, 帝王将相沉湎女色不能自拔的多得是,我还算不错,是吧?”

朱见济心说关我什么事:“七情六欲、繁衍生息才是伦常。这是你的家事, 他们何必逼你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女人呢。到时候大家都不快活,那个女人徒有虚名,也是可怜。”

朱见深连忙点头:“有伤天和,有伤天和。后宫中的女人不要多, 要让天下的适龄男女互相婚配才好。”

于谦抚掌而笑:老夫给皇上讲的道理, 皇上都听进去了。

胡十三娘原本隐身趴在朱见济肩头, 探头偷酒喝,狐狸最喜欢偷酒喝啦。一见于谦出现, 立刻把自己的隐身从[人鬼不可见]调整到[人不可见], 然后一跃而起:“小鬼别跑!来来来, 给姐姐讲讲, 你是不是把姐的事儿告诉别人了?”

于谦一见她出现,顿时头大。这位满嘴歪理,疏狂不知礼的话痨狐仙又来了,还是专门奔着自己来的!不知道今天又要听到那些‘大道理’……上次听她讲了些道理,之后头疼了半日。能把鬼念叨的头疼,大概只有妖仙才能做到。他忽然开始思念文仙姑,文仙姑虽然生性豪放,但对人世间的道理看的更透彻,看透不说透,只是沉醉在美酒中。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我也想喝一点了。

胡十三娘一爪子抓住他,刚要揪走逼问,又看到宫人给郕王杯中又斟满了美酒,小可爱举杯要喝,她忙不迭的探头过去满饮一杯,这才咻~的一下飞远。

朱见深舔舔嘴唇:“这酒味道不错,万姐姐真是兰心蕙质。”

朱见济举了十几杯,只零星喝到几滴,还要假装喝的很好,很开心。他在心里苦笑:我好可怜。在脸上笑眯眯的说:“非常可口,喝着不醉人。”

朱见深颔首道:“这么好的女人,却不让她当皇后,非要找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进宫,呵呵。”

朱见济道:“两位太后,哦,还没上太后尊号呢,哥哥,您有什么打算,要我帮忙嘛?”

朱见深十分感动:“不用不用,给汪娘娘上了尊号,她们就坐不住了,起码周母妃要坐不住啦。”

“我在宫外听人说,哥哥你对周娘娘非常孝顺,凡她想要的东西,您都给她。”

“差不多是这样。她要的过分的东西,我就不给了。”朱见深胖嘟嘟的小黑脸上露出一丝霸道帝王的微笑,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看着花叶的目光几乎能把花叶刺穿,在旁伺候的人无不屏息凝神,被帝王这坚定的决心威慑,不敢高声说话,周娘娘在宝座上生着闷气,忽然身子一震,似乎明白了儿子的决心,无奈的叹息一声,再也不敢和这位成熟、老辣、善于权谋、威严无双的皇帝作对——这是此时此刻他心里头的想法。

朱见济明白了,非常明白,彻底明白了。这是无声的警告,也是一次强有力的诱惑。宫里的女人争夺的是皇上的宠爱,归根结底,争夺的是封号,有什么封号就有什么待遇,行动坐卧、衣食摆设、身后墓葬的档次都和品位有关。所以每个女人都想当皇后,也都想当太后。他笑了笑,没有在说什么:“我给哥哥算一卦如何?”

“哦?你还会算,学的真多!”

“不敢说精通,只是略知一二。”朱见济抿着嘴笑了笑:“卦象深奥,算起来不难,解起来难。”

朱见深点点头:“朕知道。”平时随口抽出来一句《易经》和大臣们斗嘴,朕做的轻而易举,前儿送来新的铸钱,我在桌子上扔着玩,感觉是个卦象,解了半天仍旧一头雾水,还耽误我批奏折,紧接着耽误吃完饭,耽误睡觉,第二天一早差点没爬起来。

正说着话呢,就见远处施施然走过来十几人,为首的那人迎着阳光,只能看到是名女子,她头上灿烂的金光几乎遮住脸,手腕上也是堆叠着金镯子玉镯子,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

“哎呦,见深,见济,你们兄弟俩在一起说话呐?怎么不到我宫里去?”周大莲满脸是笑:“难得在宫里聚一聚,就在御花园吹风?也没有菜,免礼免礼,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呀呵呵呵呵,扶着郕王坐下。来来,我在小厨房亲手置办了几道小菜,见深,你尝尝我的手艺。哎呦,还有酒啊,在冷风里喝酒可不好,这酒怎么是凉的?谁拿来的?也太不细心了。”

朱见深几次想说话,都没能插嘴,这才插上话:“这是承乾宫拿来的,路上太远,风吹的冷了。”

周大莲眼睛也不眨一下,依然笑呵呵的:“可不是嘛,承乾宫距离乾清宫不近,距离御花园更远。万贞儿早就该换个地方住了,你觉得乾坤宫怎么样?紧挨着乾清宫,出了后门就是御花园,办什么事都方便。”

太后这个尊贵的位置,如果谁都没有,还能耗得住,可是一旦有一个人有了,难免眼红。就像是某样延期发售的神秘物品,大家都得不到,只好嗷嗷待哺的等着发售日,可是就在这时候,有个并不是很喜欢这样东西的路人乙:“哦,店主提前给了我一件,你看是这个么。”围观群众中,难免有人去讨好店主。

朱见深一怔,一阵狂喜涌上心头,随即笑了起来:“母后说的极是。”

[我成功了成功了!][朕是个天才!天才!][嚯哈哈哈哈哈!]

周大莲也是心头狂喜,她终于明白了,原以为儿子年幼,会很听话,什么好东西都给母后,看来并不是这样,那个女人比他的母亲重要多了。周大莲也不恼,丈夫儿子都靠不住,还是当上太后要紧:“哈哈哈哈,原本是我相差了,哀家早该想明白,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朱见深笑呵呵的答应了几句,目送她离开。这就是他想要的状态,周氏可以当太后,可以生活奢靡,可以找一群人来奉承她,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呆着,可是她不能干预我和万姐姐的事。

朱见济在旁边静静的坐着,心中吐槽:各怀鬼胎。

朱见深转过头来,美滋滋的喝了一杯酒:“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占卜,请吧。”

这真是大眼瞪小眼。

两人‘对视’了一会,朱见济才慢吞吞的说:“哥哥,借我几枚铜钱。”

朱见深看向身旁的承恩、夏时,这两位大太监身上怎么会带铜钱啊!

夏时道:“小人去户部天官那儿要六枚铜钱,如何?”

朱见深皱眉:“不行。”不能让那个非常无神论又不相信占卜的老家伙知道,他想了想:“你去拿几枚金饼来。见济,金饼能扔吗?”

“能……吧?”

“把那匣子金饼拿过来。”

朱见济以为哥哥说的金饼指的是马蹄金、或是用金子做的铜钱,结果拿到手一摸,金饼上又复杂的花纹,还有几个字,他摸了摸,原来金饼上写着‘枣泥’‘五仁’‘玫瑰豆沙’:“金,金饼?”

“哈哈哈哈哈,过去做金花生金瓜子赏人,怪没意思的,做了个金五仁月饼,有意思吧。”

朱见济一阵无语:“金子太软,只怕扔几次就不好看了。”

“不要紧,你只管扔。”

朱见济就非常奢侈的把金饼乱丢了一气,摸着排列好的六枚月饼:“大有,元亨。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

朱见深回忆起这大有卦,好卦象!好啊!

只可惜,等了这么长时间,没等来钱皇后的人。

“夏时,你去传旨,昭告天下。”

为两宫太后上尊号的圣旨早就写好了,钱皇后被尊为‘慈懿皇太后’,周皇贵妃被尊为‘皇太后’。

这圣旨立刻传了下去。

钱太后接旨后默默无语,安安静静的在宫中等死。

周太后喜不自胜,决心和钱太后争一争谁能住在慈宁宫里。

她甚至有一丝快意,钱氏让我不舒服,万贞儿却能让她不舒服。那坤宁宫,我此生住不进去了,但是马上要住进去的人,是一个被你钱氏瞧不起的人。哈哈哈哈!

可怜的于谦被狐狸揉了一通,指天画地的发誓自己没有泄露机密,狐狸这才跑掉。

朱见深乐的泄露秘密:“见济,你知道吗?封贵妃,皇贵妃,皇后的圣旨都写好了!”

他搓搓手,美滋滋的说:“朕连册封太子的圣旨都写好了!你觉得我儿子叫什么名字比较合适按照洪武爷制定的辈分表,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我儿子应该叫朱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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