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早就计划好了父皇临终前自己要做的事, 皇帝病病歪歪那么久,他心里头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打算立刻把万姐姐推倒在床上:“父皇要不行了,快快快,快脱衣服!”

如果万姐姐还是那么坚定的拒绝自己,他就大叫:“皇上就要驾崩了, 要是现在不临幸你, 孤得守孝一年啊!咱们得分床而居!求你了万姐姐,可怜可怜我吧!我要丧父了!你不安慰我么?你要是现在怀孕了, 正好在守孝期间生孩子,多好啊!”

想起守孝一年,就感觉像是守寡一样, 孤独寂寞冷啊。

第一, 要分居一年。

第二, 孤要丧父了!

第三,正好怀孕。

第四,自己手卡,不合乎阴阳相生的道理!

多么充沛的理由啊!多么完美的理由啊!

朱见深觉得如果自己是万姐姐, 自己都会答应——当然了, 他在试着揣测万姐姐的心里时, 根本找不出任何一个让她拒绝自己的理由。太子那么英俊潇洒, 风度翩翩,黑的发亮, 胖的珠圆玉润, 学识渊博, 性格又温润,你为什么觉得我小!我已经不小了!

很可惜,计划总是和现实不一样,皇帝吐血之后,太子吓得连善后都忘了,疯了一样的拖着万姐姐跑回东宫,大踏步上了台阶,慌慌张张的进屋。

朱见深被门槛绊了一下,几乎整个人都摔在地上。

万贞儿正被他抓着手,反应极快的握紧他的手,一把把他拽起来,抱在怀里:“见深,宝宝,怎么了?”

小朱宝宝吓得六神无主,慌慌张张的抱住她的肩膀,都忘了自己有腿,忘了站起来:“我,我,回屋,回屋,关门!”

万贞儿把他拎起来,看他腿脚发软,显然是站不住的,忙和李貂球一起把他扶到椅子上。又转头道:“貂球,你吩咐人熬安神汤来,你在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李貂球站在门口有些无奈,不知道该做什么,太子殿下这位主子太难捉摸了,这位万姐姐和王妃不相上下,爷爷想让我成为太子的亲信,这可太难。

朱见深软趴趴的靠在万贞儿怀里,双手搂着她的腰,紧紧的抱着,这才稍觉得安心:“我我我,我把父皇,气,气吐血了。呜呜呜怎么办……他会不会废太子?杜贞英能帮我政变,变变么?”

万贞儿给他撸毛:“不怕不怕啊。怎么回事,你说了什么?”

朱见深一脸懵逼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哭唧唧的说:“我不记得了……”大脑一片空白。

万贞儿继续给他摸毛:“摸摸毛,吓不着~不怕不怕啊,没事没事,要是真有什么事,我有万夫不当之勇!对不对?”

“嗯……”

“当时旁边还有谁?”

“李太监,还有,好像没有别人了。”

“那没什么事,李德贵早有投诚之意,而那药我也弄来了,我今晚上再去一趟。”

“你别去,我害怕。”

万贞儿被他紧紧的抱着,继续给他摩挲后背:“嗯,我在这里,我在。”

朱见深还是紧张,紧张的快要昏过去了,他的记忆正在渐渐恢复:“万姐姐,咱们生同寝帐死同陵,好不好?”

“好,好好。”万贞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是很害怕,大不了皇帝要废太子,那我就提刀过去杀了他,大不了被千刀万剐,那也不怕。死掉的皇帝就不能废太子啦。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宫外那些人舍得一身剐也进不了皇上身边,我就不一样了,我既悍勇,又在皇城中畅通无阻。

朱见深道:“刀呢?你的短刀放在哪里了?”

万贞儿吓了一跳:“咋地?现在就要殉情?”

“不是。”朱见深小声说:“皇帝说要给我选妃,我说我要娶你,他说不行,还要杖毙你,我说”

万贞儿怒火往上冲,我和见深情投意合,管他什么事!他自己后宫都管不好,还来管儿子的后宫?平时太子的喜怒哀乐不问、吃穿用度少了些也不管,也不给太子讲道理,也不教太子什么知识,冷淡的好像周大莲给他戴了绿帽子,现在跑出来搅风搅雨?

她立刻从靴筒里拔出一柄小刀,放在桌子上:“刀在这里。”

朱见深摸着这把带有体温的小刀,俯下身,把小刀藏在自己的靴子里,吭哧吭哧的说:“我,我”我当时没敢反对。我好怂啊!

对于乖顺听话从来不敢发表意见的人来说,简简单单的说出一个‘不’字,就需要耗尽一年的勇气,还有全身的力气,最好还能喝点酒。对于那些从未被违背的人来说,呃,皇帝气吐血主要是因为太子威胁要把刘姐姐殉葬。

朱见深说:“他如果真敢派人来杖毙你,我就挟持自己!”

万贞儿微微一笑:“你别怕,杜贞英也不是我的对手,大内高手不过尔尔。”

“你和他动过手?”

“有一次你和郕王在一起打秋千,我和他过了几招。”

朱见深有点多疑:“真的假的?他会不会骗你?不管他,我想起来。我当时,跟父皇说,即便把你杖毙,我也要封你为皇后,跟你合葬。还说等他过世了,诸位娘娘都要陪葬,除了钱皇后是皇后还有周妃是我的生母不用死,其他人一个都跑不掉。还有,我劝他多积德行善。”他呐呐的低声说:“被雷劈了还不长记性。”

万贞儿想了想:“这话没错啊,殉葬这些事,都是实话。劝皇帝积德行善,施行仁政,这都没什么呀,我看史书上经常写这样的话,明君都能听进去。”

她却忘了,皇帝从来不是明君,而且一直都听不得实话。

于谦飘在旁边连连叹气,他坚决反对万贞儿当皇后,但是他反对有什么用啊!

这两只胖头鱼什么借口都能找出来!还有文仙姑给他们撑腰,文仙姑或许影响不了活人,可是她能管我!

文仙姑一向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她有说过,万贞儿和太子有姻缘,唉,姻缘天注定啊。

朱见深愣了一会,想起好像是这么回事,好像在史书上看到过更过分的话。

……

每一代皇帝都有几名史官,写起居注。

什么叫起居注呢?“古之人君,左史记事,右史记言,所以防过失,而示后王。”

从汉以后,几乎历代帝王都有起居注,因其一般不外传,仅作为撰修国史的基本材料之一。

史官们都有三个特殊技能,一个是过耳不忘,一个是速记,另一个是毫无存在感,而且很少对事情发表评论——这样才能让皇帝和大臣在自己面前畅所欲言,不会在聊到关键问题时叫自己滚粗去。

当前史官圈们最悲伤的事,是兢兢业业写了七年多的景泰帝起居注,全都被皇帝毁掉了。

妈哒!把朝议的重点每一句都要记下来,这很累的!

皇帝说的所有话都要记啊!

大臣们的重点不好抓啊!

‘正统帝一生黑!’

‘宁为兰摧玉折,不为萧敷艾荣’

‘diss毁起居注的行为’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秉直刚正地书写历史,宁折不弯!’

‘不掩恶,不虚美,书之有益于褒贬,不书无损于劝诫’

‘掩耳盗铃没有用!’

‘不让写在起居注里就写在国史里!国史不让写就写在野史里!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这是史官圈的怨念。

赵史官看着吐血而晕倒的皇帝,他继续沉静的呆在角落里,默默的盘算怎么写刚刚的事。

要是避虚就实的写,唔,是写父不慈子不孝呢,还是写重点在父不慈呢?

他知道万贞儿是谁,皇帝和太监聊过,他听见过,听说是个年长又稳重的宫人,又听太子的老师们说过一些,是一个殊无媚色,敦厚稳重,恭谨有礼的女人。

当不当皇后都不要紧,皇后最重要是品德,钱皇后一无所出,还是被交口称赞呀~

他并不知道万贞儿的年纪。

老师们这么说的原因很简单,他们讲课的时候,万贞儿从来不去门口凑合,远远的瞧见了就行礼,避开。

史官一点都不纠结,把当然是皇帝不好!皇帝非常不好!

重病在床还想着把人杖毙!沉迷女色到一听说刘妃要殉葬就吐血了!呀呀呀!

太子劝他‘大道容众,大德容下’,皇帝一意孤行,要‘非刑’(不合乎罪行和法律而用刑),太子又劝:“不孝而诛之,是虐杀不辜也。三军大败,不可诛也;狱讼不治,不可刑也。”

皇帝唾之。(史官选择性忽略了皇帝吐血的事,写为吐口水。)

总结一下:欲言之而不敢,无勇也;言之而不听,不贤也。

太子很勇敢,皇帝不贤明。唔,算是为我写的十几本起居注报仇了!

赵史官写的正欢快呢。

太医们用针灸、刺鼻的嗅药把皇帝唤醒。

皇帝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不分先后的跑进来两个宫人:“不好啦!”

“出事了!”

“不好了!”

“我先说!”

“我是慈宁宫的!”

慈宁宫的宫人说:“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听说皇上吐血,觉得心口疼。”

另一个宫人大哭着拜倒在门槛外,高声道:“启禀皇上,刘敬妃娘娘宾天了!”

朱祁镇噗的又吐出一口血来,这次没昏过去,挣扎着站起来:“怎么不告诉我!怎么没请朕见他最后一面?刘姐姐啊,你怎么就撇下朕走了……”

宫人泣不成声:“娘娘说,说皇上病体沉重,她只是病情突然转重,有太医在旁边会好起来的,呜呜呜呜,没想到这一口气没上来,呜呜呜,娘娘走的不难受。”

朱祁镇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锤着脚踏大哭:“刘姐姐!”

想起自己小时候和刘姐姐一同玩耍,一起吃饭睡觉,后来为了生嫡子只顾着和钱氏努力,冷落了刘姐姐,终于在南宫中又和她重温旧梦,没想到啊,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她又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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