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贞儿觉得他好像在生气, 但是谁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这些大太监们都很爱生气。袖着手,落后他半步跟着往外走,要去御马监取马。她虽然没去过御马监,却知道那地方,一靠近就是一股马粪味儿。
笑嘻嘻的哄他:“金爷爷拿我取笑,嘿嘿, 娘娘命我去写缘簿, 要舍一千两银子。真了不起啊,一千两银子,那么老多, 俺一辈子也挣不着。”
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小火者。
金英特别想炫富,一千两银子嘛, 只不过是咱家几日的收入,哼, 人与人之间这样的天壤之别,哼哼哼。“一千两银子,你要是没进宫,这辈子见都见不着, 呵呵, 就算是见了, 你也抱不动。”
万贞儿掐指一算,一千除以十六,大概是六十多斤,哦呵呵呵,六十多斤算什么!朱嬷嬷那日崴了脚,是我把她抱到床上去!也不知道她多少斤,人又没法子称。
她含含糊糊的答应:“是啊,抱了也没用,我又不能抱着就跑。”
抱了银子就跑的,那是我师父!嘻嘻嘻嘻。
“你想的倒是挺美。”金英嗤嗤的笑:“赶明儿娘娘开仓库赏宫女儿,让你们都去抗粮食,抗出来的就赏了,看你能抗多少。”
万贞儿接茬胡扯:“那敢情好,我可代他们谢谢爷爷。只是光有粮食没法做,爷爷再说一句,把柴火也赏下来。我们这些小宫人没有说话的份儿,金爷爷您就不一样啦,皇上最喜欢你,你最有体面。”
“哼,咱家算什么,人家王振才真叫体面,太皇太后都知道他能把皇上带坏。”
万贞儿突然就笑了:“上次,王大太监来向娘娘回事,在门口等着的时候跟我闲聊,也说起羡慕金爷爷您从来不挨骂。”
是的,王振的原话是‘金英那个奸佞小人,欺上瞒下,装出一副菩萨嘴脸来,是真真的魔障’,而万贞儿的回答是‘王爷爷,您喝六安瓜片还是西湖龙井?’
你们俩也真是吃饱了撑的,王振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你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你俩的地位一样啊!秉笔的意思是,皇上写字的时候,他扶着磨墨润笔蘸墨,而等皇上写完了,你捧着一盘子印章上来,让皇上挑?是嘛?
终于走到御马监了。一个老太监屁颠屁颠的迎了出来,一躬倒地:“金公公!”
万贞儿闪身避开,往他跑出来的地方看,之间上面写着‘司设监’,这儿好像是管帷帐屏风和雨伞。
金英同他客气了两句,又往御马监走去,御马监的太监也出来相迎,二人似乎是旧相识,见了面一番叙旧。
御马监的太监名叫王富贵,看向万贞儿:“老金,这是谁啊?”暗花绸的新衣服,黑白分明的新靴子,耳朵眼上戴的金耳环,穿的白绫子中衣,看着挺有身份。
金英漫不经心的说:“孙娘娘身边的万贞儿。”
万贞儿抱拳拱手:“王公公万福!”
王富贵:“哎呀,久仰久仰!朱嬷嬷是我干姐姐,听她说你十分孝顺,甚好。”
听她说娘娘很喜欢你,你咋长的这么糙?你不修眉吗?
金英说完二人的来意,就进去喝茶歇脚。
王富贵带着万贞儿进了大门,往里走,两旁便是马厩:“钱皇后同常德公主乘两驾銮舆,皇上准备骑一匹高头大马。你初学骑马,理应给你选一匹矮一点母马,可你又长的太高了。”几个管事儿的太监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
万贞儿笑道:“照公公这样说,我该骑驴。”
王富贵扶着马厩的柱子大笑,吓得高头大马喷了他一脸混杂着稻草和豆子的口水。全过程为:“哈哈哈哈哈哈呸呸呸噗噗”
跟着的人连忙上来,打水的打水,掏手帕的掏手帕,给王太监收拾干净。
到底还是给她找了一匹母马,又让善于御马的太监教她上马下马、快跑慢走、单手控制缰绳、还有拨马回头。万贞儿虽然轻功不好,也算身强力壮,学得很快,骑着枣红大马,在土路上愉快的跑圈儿。
金英一拍大腿:“糟糕!陛下让她佩刀!如意,你去司设监要一把仪刀,老王,派人拿跟棍子教她佩刀上马。”咱家上次佩刀上马,卡住了,刀卡在腿和马鞍之间,上不去。
正在一团忙乱的时候,又有小火者前来传话,命銮驾、马匹、仪仗等速速去西华门等候,陛下即将启程。
帝后在宫内乘肩舆,在宫外乘銮舆,后者有车轮子。
这次算是轻车简从,依仗不是特别多,只不过前后各有四十余名銮仪使,又有禁军及锦衣卫护驾。
常德公主也是孙太后所生,平日里很是得宠,在坤宁宫的时候只和母亲、哥哥说话,除此之外,还有王尚宫等人,再就是与自己的八个教养嬷嬷、十六个大宫女一起玩耍学习。
钱皇后一如既往的雍容端庄,目不斜视的上了銮驾,吩咐侍女:“你去告诉那个戎装宫女,不要跟在我的銮驾旁边,去随着皇帝去。”
皇上喜欢这些不男不女的人,要么是宠信太监,要么就是这样的宫女,唉。我应当规劝他,多与朝中的正人君子会晤,便是要充实内宫常伴左右,也该是出身名门的窈窕淑女。
万贞儿就在旁边听着,脸上有点火辣辣,心里头觉得难堪,我就站在娘娘您一丈外!
好家伙,嫌弃我嫌弃到如此地步?
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胖皇帝踩在上马石上,两名太监扶着他上马。把皇帝往马上推,把马往皇帝屁股下面推,累的四个人冒汗,总算是上去了。
皇上上了马,其他人才能翻身上马。
王振被两个人推上马,金英干脆利落的上了马,其余侍卫有灵巧的,有笨拙的。
万贞儿摸了摸马脖子,抓着缰绳,轻飘飘的翻身跳上马背,衣袂翻飞,颇为雄壮,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有武功。锦衣卫好几位千户都盯了她几眼。
皇帝颔首:“很好!”
然后他问:“你不在皇后驾旁侍奉,来朕这里做什么?”
难道是献媚吗?唔~虽然朕嫌皇后太正经,连换个姿势都不愿意,但是朕也不会看上你。
万贞儿垂首道:“皇后娘娘命我随着陛下来。”
皇帝想起皇后一本正经的无趣性子,点点头:“她一定是嫌你碍眼。你去跟着公主。”
“是,陛下。”
常德公主倒是觉得有趣,掀起帘子来:“哥哥,我也要骑马!”
皇帝道:“你说要乘銮驾,又改主意可不行。”
公主撒娇道:“我以为出宫的銮驾有什么不一样呢,哥哥,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皇帝想了想,要是现在让她换马,她还得回去换衣服,换了衣服还要重新梳头,梳了头又要换首饰,换了首饰还得重新上妆,呃,大概是这样的顺序,得用半个时辰。
“朕可不想等你换衣服。”
钱皇后气的不要不要的,暗暗的咬牙:皇上!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探讨公主换衣服的事儿啊!
常德公主泫然欲泣:“既然如此,那我不去了。哥哥嫌弃我!我找母后去。”
皇帝连忙去哄:“别别别,让人回宫去取了衣服,你先乘銮,到了庙里再更衣,骑马回来,好不好?”
“好。”
冥冥之中有种玄妙的力量——主角光环,回去取衣服的事儿归万贞儿了。
她回去,到了公主所居的宫殿中,找公主身边的嬷嬷把话一说,嬷嬷一边抱怨公主任性妄为,一边打包了四件曳撒:“这四件让公主挑着穿,这是一匣子金簪子也让公主挑选。”
靴子也分不同的面料和鞋底,啧啧。
宫女拎着包裹,跟着万贞儿再去西华门,一路上叮嘱无数。
万贞儿上了马,包裹背在身上,她才想起自己不认路,问旁边的门洞下乘凉的官员,看服色不知道是什么官:“这位大爷,您派个人给我带路。”
“不敢当。这位姐姐,您瞧见道路两旁的旗子没?”这官儿足有四五十岁,也得尊称好像很有身份的宫女一声姐姐。
官儿站起来,走到万贞儿身边给她指路:“您顺着旗子往前走,走到头就是灵光寺。”
这路标清楚的无人能敌。
皇帝身为路痴却可以在前头自由的跃马扬鞭,是因为真跑不丢。
宽敞结实的夯土官道上铺着黄土,有个学名叫‘黄土垫道、净水泼街’,这样跑起来又软又没有尘土。
两旁有禁军拿着棋子站着,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人,这是皇家的威风体面,也是告诉京城中大小官员以及老百姓注意回避。
万贞儿一抖丝缰,扬鞭跃马直奔西方大雄宝殿而去——绝对没说错,灵光寺就在紫禁城的西面,进山门过了天王殿、弥勒殿就是大雄宝殿。
她本以为能在半路上跟上队列,可没想到,到了灵光寺前,远远的瞧见山门时,都没看到依仗,显然是已经进去了。
刚要上前,就窜出来几个少年男子,穿着禁军服色,喝止:“站住!”
“什么人敢擅闯禁地!”
“下马!”
万贞儿吓了一跳,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拦我!”
“呦呵,是个小娘们~”
“你瞎啊,哪点能看出是个娘们?”
“你聋啊!”
“都别吵了!”发话的人上下打量万贞儿,戎装佩刀骑马的宫女?逼近道:“你是什么人,来这儿干什么?”
万贞儿道:“我乃寿康宫太后娘娘的宫女,奉命给常德公主送东西,你们还不让开?”
“别急啊大姐~”
“咱爷们管着皇上出行的安危,哪能你说一句话就把你放进去。”
“你得让我们检查检查这包里的东西。”
“还有你身上有什么夹带。”
“穿着男装应该是太监,却有胸,应该是宫女则不该如此,来来来让大爷验明正身。”
两个坏种一唱一和:“别介,人家还是个姑娘呢。”
“她是不是姑娘,我哪儿知道啊。你让我检查检查,我就知道了。”
“宫女儿居然有这么丑的?”
虽然在宫里没有哪方面的启蒙教育,也没人教她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宫里就一个男人,皇帝,皇帝想跟谁亲都行,不用教宫女洁身自好。纵然如此,万贞儿凭直觉也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低吼道:“你们敢!”
又怒视其他人:“去请金英、王振、陆尚宫、宋榛子、李桃儿出来,他们都认得我。”陆尚宫是皇后的尚宫,而榛子和桃儿是公主的侍女。
守门的数十人原本在看热闹,听了这话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们只听说过金公公、王公公的大名,其中有几个人突然想起皇帝在临行前吩咐宫女回去取东西,当时他们听见说话声,却没敢抬头看皇帝,也就没看到那宫女的样貌。当即有人入内,寻了个小火者把事儿说了:“门口有个男装悍妇自称是宫人,说是来送东西。”
小火者仔细一想:“悍妇?”
“对,比我还壮,腰比我还粗!脸圆,一对浓眉像是墨画的,看着像个挺俊的少年。”
“那一定是万姐儿,她怎么不进来。我去迎她。”
“小公公且慢,有几个地痞无赖在纠缠她,点着名的叫金公公王公公出去,否则他们不信。”显而易见,这是有仇的。“您给金公公细说说。”一边说,一边递了一块银子。
小火者眉头一跳:“这群狗崽子,是想要找倒霉啊!”他立刻去找金公公。
金英正在大雄宝殿一本正经的上香呢,皇上刚刚上了香,去方丈室品茶去了。他手里拈香,诚心祷告:[法力无边普贤菩萨,普济苍生阿弥陀佛,智慧无量文殊菩萨,信男金英,给您三位塑过金身,修过庙宇,您三位可不能拿了钱不干事儿。我旁边这个狗崽子姓王名振,实在不是个东西,欺男霸女、坏事做尽,您三位快收了这个孽障,还人世间一个清平安乐。阿弥陀佛。]
王振也在拈香祷告:[三圣佛爷在上,小生本是读书人,子曰:不语怪力乱神。但是金英借着给佛爷修庙的名义,大肆敛财,将苛捐杂税加诸于劳苦大众,还天天跟我作对!天天跟我作对!佛爷在极乐世界要是知道,赶紧收了他,别让他败坏了佛祖的名声。您要是不知道,就别保佑他,让他眼瞎耳聋口哑,天天尿裤裆。善哉善哉。]
两人都穿着飞鱼服,大红妆花飞鱼补罗上绣龙首、鱼身、有翼的猛兽,腰横玉带,比四五品的官员所着的官府更威严。
西方三圣:“……”
“滚!!”
两人祷告完毕,拜了三拜,把香插在香炉里,相视一笑,客客气气的互相谦让:“金爷请。”“不敢当,王爷请。”
小火者跑过来说:“金爷爷,万姐儿拿东西过来,被几个军爷拦在外面,说她是骗子,要抢她的包裹,还说她冲撞皇驾,要把她打死拖走。我试着去劝,他们点着名儿的叫,除非,除非您二位去作保才行。”
金英和王振都愣住了,万万没想到有这样胆大包天的人:“金爷,咱们瞧瞧去。”
“王爷,咱们同去。瞧瞧是什么样的人物,敢打章爷的心头肉。”
两人从大雄宝殿往山门走,出了大雄宝殿绕过大铁香炉,又过了天王殿、弥勒殿,出了门口的客堂。
门外烟尘暴腾,四五个人在烟尘中打成一团。
书中暗表,黄土上撒的水都干了,要等皇上出来之前再撒一次,现在就是在干黄土地上打架。
几个男子骂道:“宫娥都貌若天仙,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丑鬼!”
“啊,妈呀,疼死我了。”
“直娘贼!”
万贞儿语气很冲,捏着拳头逮着人就揍,自己被揍也能扛住:“嚎你娘的撞门丧!
敢抢爷爷的东西,打死你们这帮狗崽子!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你他娘的吃(尸米)吃迷了心窍!吃噎住了吧!
乌龟跟王八的串儿,你个鳖孙!”
王振手扶玉带,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差点乐出声来,打架的这几个人中,顶数万贞儿最壮。旁边一匹枣红马平静温顺的站着,马鞍上拴着一个包袱,显然那里面是公主要的衣裳。
金英勾勾手,叫来小火者:“你去禀报皇上,外头打起来了。万姐儿和四个大汉打的满地乱滚。”
“当真?”皇帝一听这话,扔下茶杯就跑出来看热闹。
常德公主:“哥哥等等我!”
钱皇后险些气晕过去,在这佛门净地打架!不仅打架,陛下和公主还这样的,这样的好事!君子不重则不威!
陆尚宫连忙宽慰:“娘娘且宽心,陛下是少年心性,喜欢热闹。外头被禁军封路,怎么会有陌生的大汉来跟她打架?一定是另有原因。金公公老成持重,不会无缘无故的派人来请陛下,定是请陛下过去做主。现在说的语焉不详,等回去了,娘娘再细细的问他。”
“也只好如此。”
小皇帝拉着自己的亲妹妹,快步走到山门处,顺着门缝往外瞧:“嘿,打的真热闹。”
公主推开他:“我也要看。咳咳咳咳咳,好多土。。”
打的尘土飞扬,忽然吹来一股风,把土吹散了。
露出来五个灰头土脸的人,其中一个在满地打滚,万贞儿的头发也乱了,一只靴子被人扯掉了,而她没穿靴子的这只脚,正把一个人的脑袋往黄土地里踩,同时手里揪着另一个人,挥拳猛打他的肚子。在她背后有个人鼻子流着血,用拳头砸她后背,万贞儿似乎浑然不觉。
(文四:这就对了,打架有两个重点,第一能抗,第二能打。)
突然!突然她一闪身,背后砸她的那个人一个没留神,一拳打在同伴脑袋上。
万贞儿松了手,手里抓着的瘦猴翻着白眼昏过去了。她回头跟最后一个继续打,这人就是刚刚带头的,年纪大了几岁,功夫也好一点。
万贞儿一伸手,钳住他双臂,眯着眼睛:“呸!”
倒不是为了侮辱人,刚刚吃了一口土。
她啐出来的几乎是一口泥。
皇帝把胳膊搭在金英肩头,聚精会神的看着着真实、残酷而狼狈的打斗,这可比小太监们穿的紧陈利落、在干干净净的演武场上打架好看多了。
说真的,擂台赛有时候就是不如街头流氓斗殴。
小公主掏出手帕捂着口鼻,时不时的揉揉眼睛,坚持看热闹。
皇帝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怪叫道:“拔刀啊~你们身上佩的是烧火棍啊?”
万贞儿不想拔刀,本来身为宫女,在宫外跟人打架就不对,有这么多人看着,众目睽睽之下,没法按照师父的教诲把这几个人毁尸灭迹。
可是对面这小子也杀红了眼,拾起地上的佩刀,拔刀而起:“爷爷乃是昌平侯的长孙,你算是什么东西!”
金英:“呵呵。”
老章跟娘娘一说,娘娘把你奶奶叫进去骂一顿,你就完蛋草了。
王振:“呵呵。”
陛下听见你这话,你就算是有出息了。
小皇帝把脸一沉,朕见了母后身边的宫人,都有几分客气,你,呸!
万贞儿揪下来挂在马鞍得胜勾上的佩刀,言简意赅的说:“我是你祖宗!”
“我祖宗在坟里呢,送你跟他叙叙旧去。”
战事一触即发,但是没有人喊停,没有不长眼的人搅扰皇帝的雅兴。
皇帝拨开挡在自己生前的金英,不顾被大臣弹劾的危险,满眼期待的看着。
小公主低声说:“哥哥,不会出人命吧?”
皇帝想了想,头也不回的说:“没事,万贞儿要是死了,要他们四个偿命。”
这样一来,母后就不会太伤心。
这位陛下到现在都没想起昌平侯是谁,京城中一贯是王侯遍地走。
灵光寺外起刀光,两把刀款式相同,同样的银光闪闪,同样的弧度和护手。
因为都是专用的仪刀。
禁军男子举着刀,大喝一声冲了过来:“杀啊!”好像很专业的样子。
万贞儿心里打鼓,她是学过一点点刀法,师父教了一遍就懒得再教,师父说在宫里没处用刀法,天爷,师父说错了。幸好自己闲的没事时,找个没人的地方,用笤扫或木柴演练一遍……可是不会对战啊!
对方已经冲到近前,她眼中只有这一点寒芒,下意识的举刀一挡,一拨,乘势借力跳到对方身后,一脚揣在对方膝盖窝里,把人踹跪,顺手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
娘的,该说什么?
打赢了,然后呢?
皇帝只见两人一闪,便决出了胜负,心中无限舒爽:“很好。金英,你去。”
金英躬身应了,扶着腰带,迈着四方步走过去,拉长音傲慢的问:“你们这些兵卒想对宫中的女官做什么嗯?劫财?劫色?”金英瞥了一眼万贞儿,盯着她告状。
万贞儿随手把刀插地上,拿袖子擦汗。
新衣服上滚了全是泥土,金耳坠子掉了一颗,头发也乱糟糟的披散下来,靴子被人扯掉了一只,干干净净的白袜子踩在地上。
何其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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