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身指指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春妮,“我看见她进了大佛寺,就跟了来,没想到迷了路,刚才在院子外头门口摔了一跤,不知怎么就摔进了一条地道里,后来,后来就看见一个山洞,里头都是蛇,又看见春妮,便想把她救出来。求求您绕了我们!”
她说着又要磕头,梁湛一把扶住她,天意啊!
果真都是天意!
是老天爷!是老天爷在他就要放弃的时候,将她送了回来!
所以她竟然能一跤跌进那么秘密的密道口里!
“你不怕那洞里的蛇?”梁湛柔声问着,殷殷切切看着燕喃,“你的玉牌呢?能给我看看吗?”
燕喃从怀中掏出那块一直都随身带着玉牌,一面回答他:“我不怕蛇,从小我就知道,蛇不咬我,见了我就跑,所以不怕。”
梁湛伸出手来,接过燕喃手中的玉牌,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没错!一点儿没错!这次绝对不会认错!
那白玉莹光中隐约流动着一层淡淡的粉,是苗疆苍龙雪山上的寒潭白玉!
这白玉是眉娘祖上传下来的,喃喃二字是眉娘亲手所刻,绝对没错!
他又看了看燕喃,和眉娘有六七分相似,右眉尾一颗小小痣!
原来这颗痣在眉尾啊!
梁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切都确定没错!
终于还是让他找到了!
可为什么,竟然不是哑巴?!
他睁开眼,扶着燕喃的肩,眼角有晶光点点的泪,“喃喃?”
燕喃无辜又畏惧地看着他。
梁湛颤抖着张张嘴,“我是你爹啊!”
“爹?”燕喃吃惊地瞪圆了眼。
梁湛激动地点点头,“这块玉牌,是我亲手给你戴上的!”
燕喃及时地红了眼眶,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您是我爹?”
梁湛再点头,似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我找了你整十四年!你若真是这玉牌的主人,便定是我襁褓中就丢失的女儿!你长得,也很像你娘。”
燕喃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玉牌,又看向梁少宰,眼中泪花直打转。
梁少宰忍不住朝她招招手,“站近一点,让爹看看!”
燕喃见他激动的模样,小心翼翼站到梁湛面前。
梁湛颤抖着伸出手来,轻轻抚过她额角,那陌生的触摸让燕喃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乖女儿,很好,很好,这些年,你受苦了!”
他声音轻缓而温柔。
燕喃的紧张不是假装,终于能顺利成为相府千金了,她嘴唇抖了抖,轻轻吁出一口气,就这样吧!
不管梁府还藏有多少秘密,她都要借梁少宰的力给渊哥哥报仇!
还有那个痴傻的娘,她很想,非常想回去看看她!
燕喃定定神,朝梁少宰露出怯生生一丝笑。
梁湛察觉到燕喃紧张,抚上她双肩,微微一笑,暖如春阳,“别怕,爹带你回家,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等回家后再慢慢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燕喃右眉尾,“我就记得你眉毛里有颗小痣,果然没错。”
他眼神落到燕喃身后的春妮身上,“她对你很重要?”
燕喃攥紧了拳头,猛点头,“她姐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求爹不要伤害她!”
梁湛沉吟片刻,“也带她回府吧,走,我们先回家。”
蹲在草丛里的鱼肠发脚已开始滴水,珍珠头上顶着片宽叶,紧紧盯着暮色里的院门。
狐狸精总不可能呆在佛寺里过夜吧?
这么想着,院门忽然又动了。
一个撑着油伞的长随走出来,伞下一名清丽俊俏的小娘子。
“来了!”这次鱼肠和珍珠同时看了个清楚!
鱼肠动动发麻的腿,颤巍巍撅起屁股,正要鼓起一口气把这在手里都存得快要变成血旺的狗血泼出去,珍珠又猛地一拽他胳膊,“别!”
鱼肠盆都抬到一半了,被他老娘这么一拽,脚下重心不稳,往后一仰,“哗啦——”,一盆狗血妥妥地全泼到了自个儿身上。
珍珠:……二夫人的任务算是彻底完不成了。
好在下雨,又是傍晚时分,院里出来的人没注意到草丛中的情形。
鱼肠欲哭无泪,咬着牙压低嗓门怨了句,“娘!”
珍珠一拍他脑袋,“你没看看她身后是谁?幸好没泼出去!”
鱼肠定睛看去,顿时比自个儿被泼了狗血还刺激,“这是,这不是,梁少宰吗?”
草丛中的几人眼睁睁看着那阿南公子变的小娘子在梁少宰细心呵护下走出山道,往外走去,嘴巴一个比一个张得大。
“天爷!”珍珠拍拍胸口,“得赶紧回去告诉夫人去!”
元峥和金豆快马赶到大佛寺山门前时,天色遮了云,暮沉沉地分不清时辰,雨势又密又急,即使有雨笠帽,二人还是湿了个透。
元峥下了马,正想往里头走,忽见山门内一位年轻和尚送出来一群人,走在那和尚身边的正是梁少宰。
梁湛也看见了元峥,元峥走过来,“见过梁大人!”
梁湛满腹心事,朝元峥微微一笑,“元四爷这么晚来礼佛?”
“见下雨了,过来接个朋友。”元峥回以浅笑,抬头的瞬间,瞄到了梁湛身后,站在随从伞下的燕喃。
燕喃看上去很疲惫,额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额发一绺一绺搭在鬓间,清亮的一双眼有些红,拼命朝他眨啊眨啊眨。
眼皮不酸啊?元峥莫名起了这个念头,眼神迅速地掠过她,又回到梁少宰身上。
已经相认了?
看起来是。
似乎还挺顺利的。
那自己,往后便要和她装作不认识吧?
看起来是。
元峥恭敬地站到一边,梁少宰并没有要介绍燕喃的意思,转头亲自将燕喃扶上马车,再朝元峥颔首,算是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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