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傻笑着对视了半日,直到屋外的丰儿扬声说话,把两个刚走进院子的小丫头给撵远了,他们才醒过神来。
秦含真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斜了赵陌一眼:“你方才那话说得不全。若说你我定了姻缘后,我就是你的了,那你也是我的了。我可先跟你说清楚了,你将来要是搞什么三妻四妾的把戏,成天什么妾呀通房的把女人往屋里拉,还指望我做个贤惠大妇,那还是趁早别做梦了!如今你这请求赐婚的折子还没递上去,你还来得及反悔,你最好先想清楚再说。”
赵陌脸上的笑容半点没变:“我有了你,还要什么三妻四妾?没得恶心人去!你放心,我这一颗心都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再没别人能跟你分了去。”
秦含真忍不住笑出了声,嗔道:“你今儿特别肉麻,简直麻得人快受不了了!”
赵陌笑嘻嘻地歪头看她:“那你喜欢听我说这些肉麻话么?你要是喜欢,我就天天跟你说,包管要多肉麻,有多肉麻。”
秦含真只觉得他今天整个人都好象放飞了自我:“你是不是高兴得昏了头啦?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你以前可没这么傻乎乎地,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赵陌想想,自己确实是太高兴了,有一种晕乎乎的感觉,从进门开始,就象是在做梦一样,说话行事都有些不象平日的自己了。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很开心,很欢喜,说的一字一句,都是发自肺腑的,自己听着也高兴呢。
他便对秦含真说:“今时不同往日。咱们都快要成夫妻了,不是外人,我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不象从前,还要避讳,要在你面前谨守礼节。这原是好事儿呀,你日后在我面前也不必忌讳什么,想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爱说得多肉麻,就说得多肉麻。我爱听着呢!”
秦含真呸了他一句:“我可没你那么厚的脸皮!”呸完了,握了握脸颊,再看向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又开始对坐着傻笑。
这一回是丰儿看不下去了,觉得自己鸡毛疙瘩都快掉了一地。眼看着从院门外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便开口提醒:“姑娘,快到午时了,西府想必要开宴了。”
秦含真醒过神来,忙道:“是了,我是借口回来看五婶,才偷了点儿空闲,还要回去参加宴席呢。”秦锦华的大日子,她这个身份相当的隔房堂妹要是没出现,马上就会被发觉的。即使有回来看婶娘的借口在,也搪塞不了多久。
赵陌很有眼色地道:“那你先回去吧。我就是来把好消息告诉你一声儿,说完就走了。”
秦含真问他:“可吃过饭了?”
赵陌摇头,他一大早就赶到城外去接信使,连早饭都是草草解决的,拿到信就赶回城里给秦含真报喜讯了,哪里顾得上吃午饭?
秦含真便要吩咐人去给他备饭,赵陌忙起身说:“不必了,我上外头寻个馆子随便吃一顿就是。你家里长辈不在,唯一在家的婶娘还在养胎,若叫人知道我来找你,只怕会有闲话。”他虽然因为太高兴了,等不及来见秦含真,却也不会忽略了她的闺誉。
秦含真却道:“不怕,就说你是来找祖父的,一时忘了长房有宴会,刚好遇上我,就让人给你准备了一顿饭。我马上就要回东府去参加宴席,也没什么可叫人说嘴的地方。况且你不是准备去请旨赐婚了吗?就算别人要说闲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陌听得笑了:“秦表妹豁达,我又不怕别人说闲话,他们爱说就说去,若是说得太过分了,我就去跟他们家里人商量商量。”他好歹也是个实权王爷,在京城还是有点权势的,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吓唬吓唬人。
秦含真听得好笑,嗔了他一眼,又问他想吃什么。赵陌在永嘉侯府是待惯了的,也不跟她外道,点了两个菜,一个汤,一个点心,都是他素日爱吃的。秦含真就叫了个婆子来,吩咐她去厨房传菜了,又问赵陌打算在哪里用饭。
赵陌见过秦含真,做完了最要紧的事,也不必非得留在她的院子里了,便要到外书房去,却不必秦含真相送,他自个儿走就行了。
秦含真送他出门,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说我爹给你写信时,还送了样东西给你,是什么东西呀?”
赵陌抿嘴笑了笑,瞟了她一眼。秦含真迅速提防起来:“看来是跟我有关系的?”
赵陌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丰儿,背过身去,挨近了秦含真的耳边,闻着她发间淡淡的茉莉清香味儿,压低了声音:“表妹迷糊了?平表叔既然答应把你许配给我了,那自然是要有信物的!信使连信一并送来的,便是信物了。我有了这个信物在手,你可就再也跑不掉了!”
秦含真感觉到他嘴里的热气喷到自己耳根儿上,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她听了赵陌这得意的话,嗔怨着捂住耳朵,拿眼睛瞪了回去。赵陌却大笑起来,身体灵活地转了一圈,便蹦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去,走上几步,还要转圈回身冲她笑一笑,再往外蹦几步,又回身再看她,直到整个人消失在门外为止。
那股高兴的劲儿,简直蔓延到整个院子的人都能感觉到了。
秦含真捂着一边耳朵,脸红红地看着他离开,发了一会儿呆,也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丰儿不知几时拿着把小靶镜出现在她身后,又是叹气,又是忍不住好笑:“姑娘,快瞧瞧你的脸!你这样走到人前,谁都看出不对劲儿来了。”
秦含真夺过靶镜看了看,果然双颊飞红,眼带春意,整一个发春的模样。她“啧”了一声,便要叫人:“赶紧让人打盆冷水来,我要洗个脸!”
等她洗完脸,重新上了薄薄的脂粉,人也冷静下来了,脸上的红晕也消减了大半。这时候再叫人看见,拿个“走远了路所以感到热了”的理由做借口,应该是能搪塞过去的。她便赶紧收拾了一下,先跑西院转了一圈,真个看望过小冯氏,确保对方安然无恙,吃好喝好了,方才回转东府。当然,离家之前,她也没忘记问一声,确定厨房已经给赵陌送了饭菜去,方才安下心来。
承恩侯府里已经开了宴,她刚好赶上最后一波客人入席,没叫人看出不对劲儿来。不过为了圆谎,她也没忘去向祖母牛氏报备一声,一是回去看了小冯氏,一切安好;二是恰好遇见赵陌来寻秦柏,就让人给他备了份午饭。
牛氏忙道:“怎么不叫他过来?这边府里正热闹呢,让他来跟简哥儿他们一块儿吃酒,顺道也乐一乐。”
秦含真含糊地说:“好象是有正事要忙呢,都忘了今儿承恩侯府办宴席,还是我提醒了他,他才记起来的。他就是来咱们家蹭一顿午饭,顺道跟祖父说说话。我想着也没什么大事,他更是常来家里的,就失礼了些,让他自个儿吃饭了。接下来他好象还有事情要去办呢。”
牛氏便不再多言:“那就算了。赶明儿他再来,咱们再好好招呼他吃顿好的。难为他了,连个正经的家都没有,想吃顿安乐茶饭,还要上咱们家里来。”
秦含真其实觉得赵陌没有牛氏说得这么可怜,但牛氏日常怜爱赵陌,她自个儿心虚,也不敢多话,笑笑就回自己席上去了。看着面前样样精致、用料贵重却不大合胃口的丰盛菜肴,她倒有些羡慕起赵陌来。至少他吃的都是爱吃的菜,一个人吃还自在呢!
事实上,赵陌也确实吃得很自在。因为他今儿心情好,他还格外多吃了半碗饭,连声夸永嘉侯府的厨子今日的菜做得格外好,特地赏了个二两银子的厚封下去,欢喜得厨子特地往前院来磕头谢赏。
吃过饭,他知道秦柏一家暂时是回不来了,这永嘉侯府里还有个孕妇在,他待久了也没意思,便先行离开。今日太子殿下要斋戒,不是进宫去求见的好时候,但明日他循例要去见皇帝,到时候请求赐婚,正是合适的时间。剩下这半日的时光,他也无处可去,想到在父亲那儿备好的先手,他便决定要到赵硕那儿看看。
赵硕这两个月的日子可过得不怎么样。自打蜀王父子与宁化王先后身死,镇西侯又中了风,他就如同惊弓之鸟般。虽然他这人不是很聪明,但也不是完全的蠢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办事能力还可以,就被皇帝看中栽培了。他知道他们这群人的谋划定是出了差错,但没想到接连有三名近支宗室被赐死,这可是谋逆大案才会有的待遇!他隐隐察觉到,事情可能没有宁化王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他感觉到被对方坑了,可后悔已来不及!
皇帝迟迟没有下旨处置他,既没有赐死,也没有废了他的辽王世子名头。可他还是害怕得不行。他差一点儿就把小王氏休了,但小王氏不肯,拼命跟他闹,他正是需要低调做小透明的时候,生怕把小王氏逼急了,鱼死网破,只得怂了下来,收回了休妻的决定,把小王氏丢在家里,划一个院子给她做佛堂,让她幽禁在家,青灯古佛做个活死人去。
心爱的兰姨娘平时没少劝他,即使不把小王氏休掉,也该让她悄无声息地“病逝”,省得王家那边再出夭蛾子,连累了他。要知道,连皇帝一向亲近的亲弟弟蜀王和亲侄儿宁化王都死了,赵硕只是皇帝不待见的兄弟辽王不得宠的嫡长子,底气可没人家蜀王父子那么足!
赵硕犹豫过的,差一点儿就听了兰姨娘的劝,但最终他还是打消了念头。因为他新近添了一个妾,这个妾格外有见识,她的话劝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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