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怎么办啊!”有个年纪小的伙计吓的都快哭出来了。
如今钱庄的掌柜还是当初跟过朱攸宁的许大掌柜,时光荏苒,许大掌柜已年过五旬,两鬓都白了。
见识朱攸宁的手段,再跟着朱家其余的人后,强烈的对比和落差着实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尤其是这一次朱家钱庄的失败,朱彦凤甚至还有将过错往他身上推的意思。
他不过就是个掌柜,一切决策都是主家下的,哪里能怪在他的头上?
许大掌柜有些意兴阑珊,摆手道:“不必担心,他们进不来的,只要他们确定进不来,就会想法子在找别处去了。”
伙计们面面相觑,有个愣头青道:“那这些人不是要冲去朱府了?”
许大掌柜看了他一眼。
小伙计立即低着头不敢再多嘴了。
此时的朱攸宁披着毛领子披风,手上抱着个精巧的手炉,与佛八爷、蔡远杰等人就站在街角处看着街上的混乱,比起先前朱家被围的状况,此时不过六七十人在叫嚣着骂娘,场面虽然瘆人,但比先前的混乱却不及。
只是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都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混乱情况。
蔡远杰看的心里砰砰直跳,“东家,您看着这混乱的……这次若真爆发民乱会不会比上一次闹的还大?”
“那是一定的。”朱攸宁道,“如果说第一次的事,朱家钱庄面临的是失信的危机,那么这一次朱家钱庄面对的便是信誉上的毁灭打击。百姓们再也不会信任朱家钱庄了。”
朱攸宁转回身缓步走着,身边的几人立即跟了上来。
“朱家钱庄扰乱市场的行为并不是一两天,他们那种经营模式,到最后是一定会坑害一批人,一旦让他们发展壮大,导致最后东窗事发,那么整个钱庄这个行业,都会失去民众的信任……
“不过你们不必担忧,官府上一次就已经及时插手了,这一次签约时知府大人和大令都参与其中,必定是已经关注朱家这里很久,百姓的安全是有保障的。否则他们也承担不起那个责任。”
蔡远杰点了点头,“我自然知道东家是安排好的。”
只是亲眼看着一个在富阳兴旺了百年的大家族,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身为一个外人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发凉。
东家并不是个寻常人,对自己的家族都下的了手啊!
蔡远杰惊觉自己想太多了,忙用力的摇摇头。
他跟在朱攸宁身边做了这么久的大掌柜,将她几次应对危机的沉稳和算无遗漏都看的清楚。
别看自己年纪大,从前也有那么几分小骄傲,可是面对朱攸宁,他的所有自信都只有收起来的份儿,也难怪东家会想要个办事沉稳,没有过度插手事宜的大掌柜,东家这样刚起手就将整盘棋步都算清楚的人,也不需要有人指手画脚,更没义务为手下讲解自己的每一步,那该多费口舌?
朱攸宁当然不知道自己信任的大掌柜在想什么。
她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信自己再无遗漏之处,这才问起别的:“咱们订购的那些东西也该做的差不多了吧?”
蔡远杰忙道:“是,咱们定做的被褥,成衣等需要工期完成的物品,眼看着工期也到了,牙郎们也该送货回来了。”
“到时又是一笔支出。”
“是啊。又是百余万两。东家,咱钱庄手中现在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库房里的三十万两白银还没敢动。即便动了,怕一时也支撑不过来。毕竟这次与上一次不同。”
当初朱家钱庄以低利息借贷,高利息存储时候,长安钱庄就停止了一切借贷也无,这样一来,牙郎们就纷纷与朱家钱庄借贷,去进了货来卖给长安钱庄。若是自己的银子就罢了,可是跟朱家钱庄借的银子,牙郎们是要还钱的。
所以这一次买卖要收尾,就必定需要支付牙郎们一大笔银子让他们去还钱。
蔡远杰心里其实是捏了一把汗的,毕竟钱庄正在和朱家钱庄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再加上这样一件事,他们长安钱庄也会更艰难。
朱攸宁却一点也不担心,悠然笑道:“放心吧,后面的事我有安排。”
蔡远杰不知道朱攸宁哪里来的自信,可是回想先前发生的事,真的是每一件都在她的计算之内,从无遗漏,蔡远杰虽然不懂其中玄妙,但的确是放心了不少。
“蔡大掌柜,接下来年前需要你办妥一件事。”
“东家您吩咐。”
“咱们先前收购的物品粮食等物也该给仁义伯送去了,现在启程,等第二批手工制品等物到了再组织一批。”
“是,其实这些先前我就已经预备妥当了,只等您吩咐。您既然吩咐了,那明天就可以启程先送去。”
“好。其中人吃马嚼的不要含糊,只管从账上支取便是。”
“东家只管放心。”
朱攸宁得了蔡远杰的保证彻底放下心,便先回了本宅去探望老太爷。
毕竟才刚她是亲眼看着朱老太爷被气的双眼泛白几乎晕死过去的,作为朱家人,装作不知情可不好。
进了府们,原本看到朱攸宁都要恭敬几分的门子这会子却爱理不理的,只撩了下眼皮就继续抄着手几个人聚在一起说话去了。
朱攸宁毫不在意,与佛八爷、画眉、百灵和窦婉婉一同进了府里。
窦婉婉低声道:“姑娘不生气吗。”
这府里的人逢高踩低表现的未免太明显,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留。
“也没什么可生气的吧?他们怎么对待我,完全要看主子们对待我的态度。祖父生我的气呢,二叔三叔他们也认为我没本事给家族做贡献,反而还不给家里通风报信儿,他们对我不满,下面的人自也轻贱我一些。”
朱攸宁是真的不生气,因为她对朱家的家风和人性已经太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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