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狠狠使了个眼色,刘婆子会意,举起那刀就朝秦雨缨脖子上砍。
反正事情已经穿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秦雨缨,偷偷把尸首埋了,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若放她和小依离开了秦府,不知又要多出什么变数……

一双看似柔弱的手,眨眼间落在了刘婆子的虎口。

秦雨缨十指稍一使力,膀大腰圆的刘婆子立刻吃痛地松开了手指,眼睁睁看着那剔骨刀被夺走。

刀光闪烁,秦雨缨眸中冷意更甚。

手腕一转,那刀从刘婆子耳边“嗖”地飞过,插在了不远处的泥墙上。

嗯,力度似乎不够,准度勉强还行,看来这几日夜起练功没有白练。

刘婆子吓得腿都软了,一身的肥肉迎风直颤:“七……七王妃饶命……”

“怕什么?”赵氏壮起胆子,尖声喝道,“都给我上,谁抓到这小贱蹄子,我赏谁五两银子!”

什么,五两?

话音落下,原本跃跃欲试的几个婆子齐刷刷缩回了脚步。

五两够干什么?别说一条人命了,就是一头老黄牛都不止五两呢!

没人上前,气氛有点尴尬,赵氏恨得牙痒:“十两!”

“我出一百两。”一个声音淡淡道。

说话的是秦雨缨,纤瘦的手指轻轻晃了晃,不急不缓指向赵氏:“一百两,谁抓住赵凤芹就归谁。”

一百两!

一时间空气似乎都静止,几个婆子纷纷瞪大了眼珠子,立刻上前将赵氏扑倒在了地上。

“反了天了,你们想干什么!”赵氏扯着嗓门,杀猪似地大叫。

秦雨缨没有理会,径直走进那柴房,弯身解开了小依身上的绳索。

小依脸色惨白,一个劲儿地往柴堆里缩。

“怕什么,我暂时还不打算杀你。”秦雨缨淡淡道。

小依似乎压根不相信她说的话,从怀里摸出一物,紧紧攥在手里:“别……别以为我会感激你,我手里有七王爷的玉佩,赵氏她本就不敢拿我怎么样!”

这话说得无比心虚,秦雨缨知她只是在嘴硬而已。

不过,小依怎会有陆泓琛的东西?

秦雨缨的目光落在那碧如一汪春水的玉佩上,眉心忽然涌起一阵细微的疼痛,一些记忆随之灌入脑海。

等等……她与陆泓琛,的确曾见过一面。

那是一个月前,她正打算就着秋日里难得一见的大晴天,晒一晒屋子里那些潮湿的稻草,抱着稻草刚出侧门,就被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手中持剑,面色苍白,散落在额前的一缕乌发,以肉眼可见之势变得洁白如雪……

她顿住脚步,看得呆住。

他说他中了毒,她未曾细想,便将他扶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那夜他嘴唇发青,浑身冷若寒冰,她去厨房偷了火石为他生火,哪怕被丫鬟抓住打了个半死,也紧紧攥住那火石没有松手……

而这玉佩,就是陆泓琛次日醒来后交给她的,他离去得十分匆匆,说若她愿意离开这秦府,就拿着此物去七王府找他。

她担心这么好看的玉佩会被丫鬟抢去,所以让小依带给了秦瀚森,要秦瀚森代为保管。

没想到,这玉如今却落在了小依的手里……

“是秦瀚森给你的?”她问。

小依连忙摇头:“这是我从少爷房里偷来的,不关少爷的事,他根本不知情……”

“他不知情?我看,他分明是幕后主谋。”秦雨缨故意说道。

“不是!”小依不由自主拔高了声音,“要害你的是赵氏和那男人,不是少爷!”

秦雨缨双目微眯:“什么男人?”

小依一怔,这才发觉自己被套了话,咬咬牙,索性一股脑说了下去:“是一个身手极好的男人,我亲耳听见他和赵氏商量着怎么杀你,还有之前那碗下了毒的乌鸡汤,也是赵氏派人送给少爷喝的……”

乌鸡汤?

秦雨缨听得有些糊涂,她并不知赵氏曾假借自己之手向秦瀚森下毒。

听小依说了好一会儿,她才惊觉原来还有这么一桩事。

小依原本以为秦雨缨定不会信自己,毕竟那身手极好的男人来无影去无踪,俨然像个瞎编出来的人。

哪晓得秦雨缨听得十分认真,且还发问:“你可看清了他的容貌?”

小依直摇头。

她当时哪敢细看?只记得那男人十分高大,穿着一身青衣,说起话来不像是什么良善之辈。

见秦雨缨只字不提要如何处置自己,小依心里有些焦灼,却又不敢轻易提及。

万一这一问就捅了马蜂窝,那她岂不是要被自己给蠢死?

“你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没说的。”秦雨缨接而道。

小依想了想:“还有……赵氏昨日叫我往那柳若儿房中放了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

“写着什么?”

“写着夜里子时,你会在七王府北墙的墙角与那徐家公子私会。”小依边说边瞧秦雨缨的脸色,生怕她一怒之下会将自己杖毙。

秦雨缨微微点头,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既无愠怒也无恼火:“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小依狐疑。

“赵氏给了你什么好处?”

这……

小依眸光闪烁了一下:“她……她答应给我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秦雨缨淡淡嗯了一声,将小依细微的神情尽收眼底。

小依暗暗舒了口气,她当然不会告诉秦雨缨实话。

赵氏那般抠门,哪会答应给自己一百两银子?再者说,自己也不稀罕那些身外之物……

很快,杜青就带着大批人马将秦府围了起来,抓走了赵氏,也带走了小依。

众人皆散,陆泓琛从一旁的青松后徐步而出,问坐在梅树下若有所思的秦雨缨:“方才为何不肯让本王帮你?”

“我能解决的事,自然无需你出手。”秦雨缨答。

她不想事事都与他扯上关系,上一世,自己一直独来独往,奈何这一世却与此人有所纠葛,这让她颇感不习惯。

陆泓琛眸光深深,看向她手中那块碧绿的玉佩。

秦雨缨把玩着玉佩,头也不抬:“我记起来了,我与你头一次见面就是在这秦府的侧门。那时,我救了你。”

“是。”陆泓琛点头道出一字。

她抬起头,定定看着他:“我救了你,你却骗了我。也就是我才会信你的鬼话,你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可能会抓阄选妃?”

是啊,哪有什么抓阄选妃。

他要的,一开始便是她,一直以来都是她……

四目相对,忽有寒风拂过,梅瓣纷纷如雨落,陆泓琛眸光极暖,似乎足以融化这一整个寒冬的料峭。

秦雨缨感觉到一丝细微的赧然,率先了移开目光,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今日之事看似水落石出,实则还有一个疑团未解——她从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什么陌生的青衣男子,那人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她?

她救陆泓琛,是在一个月前。

赵氏诬陷她偷了镯子,叫人将她毒打,以至于她伤口溃烂而死,也是在一个月前。

加之那乌鸡汤的事……

虽找不出什么逻辑,但秦雨缨心里隐约有种直觉——那青衣男子要杀她和秦瀚森,或许……与她救陆泓琛一事有关。

“陆泓琛,你有没有什么仇家?”想了想,她言归正传。

“本王仇家众多,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陆泓琛语气平淡,仿佛早已对与人结仇司空见惯。

算了,问了也是白问。

秦雨缨翻了个白眼,忽又听他说道:“你何时开始对本王直呼其名了?”

呃……

连秦雨缨自己都未意识到,随口一叫竟叫了陆泓琛的大名。

苛责起来,这算是大不敬,然而他似乎并不打算计较。

“你每天本王、本王地自称,不嫌累吗?”她反唇相讥。

说着便懒得再理会他,径直出了侧门,往外头停着的那辆马车去了。

廉清站在马车边,似乎有什么事要禀告陆泓琛,见秦雨缨来了,恭恭敬敬地行礼:“卑职见过七王妃。”

“廉大人不必客气,这次又要劳烦你了。”秦雨缨抿唇。

“那赵氏胆子小,方才被押去衙门的路上已经全招了,说此事是一个叫碧云的丫鬟干的。那碧云的娘姓李,是这秦府的一个婆子,先前因为下药谋害王妃被杖毙了,或许正因如此,她才会对王妃您怀恨在心,想污蔑您的清白。”廉清一五一十地说着。

这就是赵氏给出的说法?

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仔细一想,又经不起任何的推敲——一个丫鬟,哪会有如此深的心机与城府?又哪里使得出这么阴险歹毒的计谋?

赵氏被关押了起来,至于那碧云的尸首,则在城郊的乱葬岗里被找到了,面目全非,死相极惨。

消息经官府传出去之后,漫天飞舞的谣言总算平息了几分。

可还是有不少人觉得,七王妃与那徐家公子之间确有奸情,只不过七王爷顾及自己的名声,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才会选择用这种说法平息事端……

赵氏因因企图行凶,被押入了天牢,听说择日便会问斩。

这原本是件好事,冬儿却是没好气:“王妃娘娘,那些造谣生事的未免太可气,明明是这赵氏自己恶有恶报,才会落得个人头落地的下场,却有人说您命数不祥,身边总是接连有人去见阎王!”

此时秦雨缨正细细嗅着一瓶香粉,闻言很是淡定地点了点头:“这话倒也不假。”

想来那阎王殿近日应该很是热闹,有时她真怀疑阎王派她来这世上,就是为了让她把人往黄泉路上送。

这叫什么,变着法子招揽生意吗?

她不急,冬儿却急了:“王妃,这样下去可不得了,以后不知还有多少脏水会往您头上倒呢!”

“我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堵不住悠悠众口,与其劳神费力地解释,不如干脆不用理会。其实被人称作不祥也并非是件坏事,至少有了这种名声之后,再没人敢随随便便与我扯上关系。”秦雨缨道。

关系也有好坏之分,那些眼巴巴往她身上凑的,譬如徐子诚、柳若儿一类,还是越少越好,省得她每日不得闲暇,连练功都要荒废。

冬儿想了想,还是不大能理解她言下之意。

这世间,哪有女子是不看重自己名声的,名声若毁了,那可就全完了……

正要再劝,门忽然被人轻叩了一下。

“谁呀?”冬儿转目问。

“是我。”外头传来秦瀚森的声音。

这几日,秦瀚森来得很是频繁,先是送了些别样好看的珠宝首饰,见秦雨缨并不喜欢,又送了些十分精致的胭脂水粉。

后来发觉无论珠宝首饰还是胭脂水粉,都不敌点心讨秦雨缨喜欢,便又每日带来各色小吃,时常在东厢一坐就是大半日,说是怕秦雨缨独自一人闷在府中太无聊,闷出什么病来。

姐弟二人难得冰释前嫌,冬儿却巴不得他少来几次才好,心中暗想,这秦家公子难道是个傻子?难道他就一点儿也没发觉,王爷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

王爷吃起醋也真叫一个格杀勿论,只分性别,无关亲疏,就算这秦家公子是王妃的亲弟弟,也被列在非礼勿视、非礼勿亲的范畴之内……

冬儿打开了门,却站在门边,没让秦瀚森进来:“秦少爷,您这次来又有什么事?”

或许是被冬儿用眼神警告过太多次,秦瀚森这回总算晓得要带个丫鬟来避避嫌了。

那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小依。

出了上次那桩事以后,小依许久没露面,这还是她头一次随秦瀚森来见秦雨缨,垂目行了个礼,站在一旁压根不敢抬头。

“长姐,糕点铺的王掌柜派人送来了账本,说那辣虾卖得极好。我对了对账目,这个月光是卖虾的进账,就快赶上之前大半年的收入了。”秦瀚森面有喜色。

账本上尽是些蝇头小楷,秦雨缨揉了揉眉心。

这几日她不是在偷偷练功,就是在书房里翻阅古籍,给陆泓琛找治病解毒的方子,以至于一看到那细细密密的蝇头小楷,便觉有些头疼。

“今个儿天色正好,要不,长姐你随我一同出去走走?”秦瀚森提议。

“不可……”冬儿连忙阻止,“今日北风甚急,瞧这阴阴的天色,说不定一会儿要下雪,出去容易冻伤身子。”

王妃若如此这般随秦少爷出去了,一会儿王爷回来,不知又要吃怎样的飞醋。

雪?

秦雨缨已是好些年没有见过雪了,闻言兴致勃勃:“我正好饿了,走,我们去永安街那家面馆吃碗面。”

秦瀚森清秀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莫说一碗,就是十碗,我也陪长姐吃。”

出了王府,顺着永安街没走多远,就到了那面馆。

面馆与秦雨缨记忆中有所不同,变得愈发破旧了,味道却始终如一。

热辣的红油浇在碧绿的葱花上,香气四溢。

一碗热汤面吃完,秦雨缨鼻尖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王妃,您看,下雪了!”一旁的冬儿眼睛一亮,伸手一指窗外。

鹅毛大雪从天飘落,纷纷扬扬,很快就染白了远处高低错落的飞檐环宇。

两匹高头大马踏着风雪而来,领头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玄色长袍斜斜披在肩上,发冠下是一张如玉的脸,不经意地一睨,恰与秦雨缨对上了视线。

少年惊异地“咦”了一声,勒住缰绳,大步走下马来。

见他目不斜视地越走越近,冬儿连忙拦在了秦雨缨跟前:“你是何人,怎敢对我家王妃如此无礼?”

少年挑眉一笑:“想不到七嫂嫂身边,有这样泼辣的丫鬟?”

七嫂嫂?

冬儿一怔,见这人长相与七王爷足有七八分相似,赶紧垂目行了个礼:“八……八王爷……”

“八王爷也是来吃面的?”秦雨缨问。

她与这最小的八王爷陆文霍平生素未谋面,也不知他是如何从众人中一眼认出自己来的……

陆文霍摇摇头,像是瞧出了她的疑惑,伸手一指她腰间那碧若春水的玉牌:“这玉牌是先皇赏赐的,我有,七哥有,其他王爷也有。只是别人的皆为羊脂白玉,唯独七哥的最特别,是块通体晶莹的阳绿翡翠,我先前一直想瞧瞧,可七哥连碰都不让我碰,如今却挂在了嫂嫂腰上,这可真是……”

真是有够重色轻弟的!

这话,陆文霍当然不会当着秦雨缨的面说,不过,眼里那抹玩味早已表明了一切。

他早就听说七哥娶了个“名满京城”的老婆,不仅长得十分的……与众不同,而且刚过门没几日,就给七哥戴了顶绿帽子。

今日一瞧,才知传言不可尽信……

至少那说秦雨缨丑陋不堪的传言,是信不得的。

眼前这女子一身浅淡的水蓝衣裙,披着洁白狐裘,打扮虽不起眼,但那素净的五官、那眼中清澈的神韵,简直无人能及,就连外头那纷纷扬扬的曼妙冰雪,与之一比都要黯然失色……

这样的一位妙人,谁若说她丑,那一定是瞎了眼睛。

秦雨缨摘下玉佩,认真打量。

她只当这是个信物,不料对陆泓琛来说如此重要……

“八爷要不要借此机会好好瞧一瞧这玉佩?”陆文霍身后有人起哄撺掇。

那几个应该都是富家公子,衣着好不华丽,见了秦雨缨,一个个地直了眼睛,久久不肯挪开视线。

“都出去,谁叫你们进来的?”陆文霍不耐地一拍桌子。

这可是他七嫂嫂,哪是能随随便便给别人看的?

一旁的店小二被吓了一跳,他开店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大阵势,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达官显宦……

经此一喝,一众狐朋狗友才不情不愿地鱼贯而出。

陆文霍转过头,朝秦雨缨摆起了手:“这玉,小爷我就不碰了。”

要是碰了,七哥还不把他的爪子给剁了?

“八王爷要不要坐下吃碗面?”秦雨缨客套了一句。

陆文霍依旧是摆手:“我没有七嫂嫂这般雅兴,兵部那头还有些事要处理……”

说着说着,忽然有些诧异:“太后今日不是宣七嫂进宫吗?七嫂怎么还在此吃面?”

太后?

这下轮到秦雨缨诧异了,她怎么没听说这么一档子事?

“八王爷,这可不是说笑的!”冬儿忍不住提醒。

太后娘娘的话,那可是懿旨,王妃若没有按时进宫,随随便便就是个抗旨不尊的罪名。

“我可没有胡说八道,我刚从宫里出来,这些话是听太监们说的,”陆文霍挠了挠头,“要不我先送七嫂回府,问问有没有宫里的人来过。”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法子,外头风雪正盛,徒步回府难免耽误时间。

秦雨缨依言出了面馆,翻身上马。

“七嫂会骑马?”陆文霍面露诧异。

秦雨缨牵着缰绳的手顿了一下:“曾学过几日。”

有意思……陆文霍眯了眯眼睛,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说京中有女子会骑马。

“长姐路上小心。”秦瀚森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秦雨缨肩上。

披风带着融融暖意,秦雨缨柳眉微挑——这臭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七嫂坐稳了,”陆文霍翻身上了另一匹,“跟着我来便是了。”

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冬儿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妥。

眸光不经意扫过一旁的秦瀚森时,她终于找到了这不妥的源头——王爷连王妃的仲弟都这般不待见,又岂会乐意让八王爷送王妃回府?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急得跺起了脚。

相比冬儿的急躁,秦瀚森却冷静不少。

他怎么看都觉得如今的长姐与之前判若两人,不仅言谈举止不同,连方才那洒脱上马的样子,都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陌生。

可她面对自己时,笑容是真的,关切也是真的。

方才坐在面馆时,他恍然间好似回到了幼年,看向她眼中时,那份久违的暖意,足以打消心底所有的狐疑……

面馆离七王府并不远,秦雨缨刚回府,就遇上了两个身穿宫服的老太监。

“七王妃可算是回来了,太后娘娘已在宫中等你多时了。”其中一个尖声细气地说着,语气略有不耐。

雨瑞一溜烟跑了出来,焦急地凑到秦雨缨身边,小声说道:“王妃娘娘,奴婢听说那柳若儿一大清早就偷偷摸摸出了府,往宫里的方向去了,太后娘娘偏在此时召见您,该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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