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再次进入曹大人的记忆,可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我稍恍了下神,就看见眼前场景倏地转换交替。

太阳日出到日落,星辰升起到消失不见……

冬天冰雪逐渐消融,小草探出青嫩的脑袋,好奇张望着碧海一般澄澈的蓝天。

天色渐渐变得幽深,树木和小草的枝叶仿佛也上了年纪,颜色变得越发深沉厚重。

在第一片黄叶落下的时候,一个身穿着古代长袍,头发披散着的女人,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正跌跌撞撞往前走着。

别人和那女人搭话,那女人也不搭理,甚至于那个小男孩伏在女人怀里,声音怯懦的问:

娘亲,我们去哪?女人也依旧视若罔闻,女人好像被抽空了灵魂似得,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她的脚步更加急促了。

很快,她来到了一家官老爷的后宅。

据说这家宅子的主人,是当今圣上身边的非常受宠爱的太监,年纪轻轻就进了宫中当太监,伺候走了两代短命皇上。

终于得到了当今圣上的赏识,虽然已经年过古稀,但他确实是从一个如蝼蚁一般毫无存在感的小太监,做到了圣上的眼中的大红人,无人敢轻视。

地位高的没话说,不管是后宫的娘娘,还是前朝的政府官员,都在有意无意恭维他,巴结他。

因此他家缠万贯,相当的有钱,一口气就给家里在京城脚下,买了如此大的地界。

这不是这些天,这位大红人太监想要找几个得力的小太监,好重点培养一下,以后没准就能跟着皇上,吃香的喝辣的。

所以,女人才会抱着小男孩来。

小男孩一开始还不明所以然,直到那把明晃晃的刀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然后他就疼的晕过去了。

是的,他被去势了,我看的目瞪口呆,所以这个小男孩,就是曹大人小时候?我这是成功进入曹大人的记忆中来了?

这样看来曹大人貌似小时候还挺苦的,曹大人的娘拿了一小袋银子,看也没多看小男孩一眼,扭头就出了大门,消失在黑暗的秋风中。

而曹大人这边,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他逐渐习惯了现在这个身体。

那位受宠的老太监教授了他一些经验之后,带着他和其他三个和他一样的小男孩进入宫中。

宫中的太监,身份低的不如狗。除了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否则就只能一辈子匍匐在地上,任人唾弃侮辱。

来自外人的侮辱或许尚可忍受,毕竟是外人,或者说……毕竟见面的机会少。

若是这次被讽刺或者‘教训’了,只消陪着笑脸求饶,说些好听话,通常都能被放过。

可怕的是那位带他们入门的老太监,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并不是那么好打发。

他们刚开始胆战心惊的承受着老太监的暴怒和狠毒,以为是他们自己做得不对,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才逐渐的认识到,并非他们做的不对,而是老太监单纯的对他们发泄怒火而已。

老太监对他们的责罚,和他们究竟作对与否无关,只和老太监的心情有关。

意识到这一点,曹大人更加拼命,更加奴性的事无巨细的去讨好老太监。

早上他起的最早,先去伺候了老太监如厕更衣,在亲自看守着伙房的厨师做出合口味的饭菜。

晚上等着老太监回来,看对方神情来判断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他若是皱眉,曹大人就跪下学狗叫无奇不用只为了讨对方一声笑。

他知道只要老太监心情好,他就能免去皮肉之苦,而此时的曹大人也不过10岁而已。

不过曹大人的隐忍讨好并未换来多久平静,老太监对年幼的曹大人越发满意。

一日。

天降初雪的深夜,老太监召唤曹大人独自一人来他房间,接着在房间里……那天晚上,年幼的曹大人叫的像是受惊的野猫。

自从那一日,曹大人就像是生病了似得,他一连几天面色苍白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同时他似乎明白过来了,讨好老太监并不是出路,继续这样下去,他早晚会死。

理解了这一点,曹大人在身体复原之后,性情变得越发讨好。

只是这次他不仅是在讨好老太监,而是将目标扩散到了权位更高的人身上,比如说皇上。

经过两年多的精细伺候,曹大人终于找到了机会,扳倒了老太监取而代之。

从此他也成为了有史以来,年纪最小但是地位最高的太监。

不但皇上对他喜爱至极,甚至于一些德高望重的臣子,也纷纷表示肯定。

唯独一些自认为清高的大臣,始终看不起曹大人太监的身份,明里暗里加以贬低。

曹大人表面上不动声色,但一有机会,立即在皇上跟前贬斥那些曾经侮辱过他的人。

一时之间造成了曹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质局面。

看完曹大人的前世,我不由得唏嘘,对他的性格也多了几分理解。

在那种环境下生存下来,就算原本是正常人,也会变得不正常。

但这依然改变不了他现在性格阴险狡诈,手段残忍狠毒,是个十足的小人这一客观事实,更重要的是,他准备杀了我。

既然我已经深入他的记忆,那我该怎么才能利用幻境杀了他?我还从未用幻境杀过人,心里多少有点过不去这个坎。

我还没深入想,忽然画面一转,已经成年的曹大人……也就是现在的曹大人出现在我面前。

他双目阴沉的盯着我,好像已经把我看穿。

不可能!

我额头冒出一丝冷汗,这可是在我给他布置的幻境当中,没理由我会被他看到,我正警惕的盯着他,却没想到头顶传来一丝冷笑。

“怎么,你在想怎么杀了东岳鬼君?”

石仙桃的声音!

我才想到这,就感觉浑身一震,仿佛瞬间被人弹了出来似得。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我看到自己正在废弃工厂的水泥地上站着呢。

石仙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这来了,还一脸的讥讽:

“你该不会以为凭你真的能杀的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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