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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一咯噔, 他们俩彻底成了瓮中之鳖, 插翅难逃了。

“快挟持我。”耳边清越的声音轻声响起。

程越低头看去,夏西琼正焦急地看着他。

他忙依言从怀中掏出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冷眼看着李承祈道:“让你的人让开, 不然我就杀了他。”

李承祈站在两丈外神色阴郁,阴晴不定。

他竟没想到她会为了程越来给自己下毒, 又不顾自己的安危来救这个程越。

真是让他失望透顶。

他的视线在夏西琼脸上打了转儿, 随即嗤笑从薄唇中泄出,“原来在你心中, 夏西琼还有被要挟的价值?”

李承祈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上前。

看来今日便要丧生于此,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拉着李承祈一道陪葬。

程越咬了咬牙放开夏西琼, 手持利刃直逼李承祈。

程越能成为名动一时的少年将军,自是有一身的好武艺傍身。

他没有几下就解决了李承祈带来的几十个将士, 他抬眼看向李承祈。

却见李承祈从容淡定地站在那儿, 眉梢带着轻嘲和不屑。

程越心下怒火直烧,随即便将手中利刃甩向他的方向。

一声闷哼响起, 倒下的却是凭空挡在李承祈面前的夏西琼。

利刃深深地插进她的肩头,汩汩地鲜血迸溅而出, 氤湿她素色的衣裳。

李承祈淡定的面具瞬间瓦解, 他俯身忙查看着她的伤势。

虽伤势可怖, 好在未伤及要处。

他抬眼狠狠看了眼震惊在原地的程越, 沉声吩咐身后的手下道:“把他给孤抓起来。”

夏西琼疼得额头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她却是忍痛抓住李承祈的衣袖颤着声道:“李承祈, 我求你……我求你……放了他。”

李承祈方缓的面容又冷峻下来, “你如此是想救他?”

夏西琼眼角噙出泪来,她在他怀中以只他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李承祈,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我何曾想要你死过?我若是能狠心见着你死在我面前,我还能留你至今吗?”

李承祈的心猛地颤了起来,他有些恨自己这般地不争气。

为什么她一句话、一个举动,便能轻易地瓦解掉自己对她的恨意。

可他还是恨,恨她的心为什么不在自己身上,恨她为什么当着自己的面不顾性命的保别人。

李承祈冷下了心肠,吩咐手下道:“杀了他。”

夏西琼闻言身子猛地一颤,抓紧了他的衣袖狠声道:“李承祈,程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今生无以为报,你若是杀了他,我便随着他一起去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将肩头的利刃狠狠地推了进去,足足贯穿了整个肩头,鲜血如注地流淌了出来。

李承祈大惊之余忙从身上砍下一块布料来为她堵住伤口的血洞,一面低声吼道:“把太医唤来!”

夏西琼躺在他怀中,苍白着脸沉重喘息着,“李承祈,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求你……你放了他好不好……”

她却是话未说完,便力竭晕了过去。

李承祈看着怀中的夏西琼,喉头微动最终泄了气一般,“将程越给孤放了。”

蒋英脸色大变,忙上前劝道:“太子不可,这可是放虎归山啊!”

“孤最后说一次,将他放了!”李承祈将夏西琼从地上抱起,冷声道。

蒋英看着两人的身影走去,脸色溃败,他明明知晓又是夏西琼影响了太子的决断。

可他这一次却是如何也恨不起来夏西琼了。

***

夏西琼受伤昏迷,李承祈陪护了几日,便因皇帝的飞鸽传书分配了三分之一的人留下来照看她,自己则是带着剩余的将士迅速赶回了大延。

自从那日之后,李承祈的好感值一下子跌破10,变成了个位数,回了大延皇城后竟是一封书信都未曾寄来,像是忘了她这个人一般。

系统急的要命,夏西琼却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在这地方悠闲养伤。

直到李承祈要娶冯钰为太子妃的消息传来。

蒋英告知时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却是见夏西琼应了声没多言语。

他心中微一叹,看来太子的痴心算是白付了。

这一个多月来,太子每日都寄书信来询问夏西琼伤势,却是不准自己告诉她太子对她的关心,太子分明是还对那一日的事放不下。

如今却是明确叫自己将冯钰封为太子妃的事宜告知夏西琼,便是他这个粗鄙之人也知晓,太子是想看她的反应。

蒋英无奈地起身走至门边。

“蒋英,既然太子要娶太子妃了。本宫是不是该去庆贺一番?”

蒋英转过头去,夏西琼微蹙着秀气的眉,娇俏的脸上带着茫然。

他迅速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欣喜若狂地忙迫不及待地连声道是。

“那我们即日便启程吧。”

蒋英大喜,“末将这就去通知外面的将士收拾行装。”

他开门出去,快步走了几步随即顿住了脚步。

心头的喜悦变得不真实了些,随之落寞渐渐涌上心头。

夏西琼若是到了皇城,没多久便也要嫁与太子殿下为侧妃了吧。

蒋英的拳头握了紧又松开,这早便是注定的事,他这样算是什么。

他强行将心头的落寞掩盖,忙马不停蹄地去吩咐各处开始收拾行装。

夏西琼将手中最后一颗栗子吃完,方慢吞吞地从床上起身开始默默收拾行装。

系统直接崩溃了,【叫你作死吧!在这不慌不忙地待着,人李承祈走了一个多月一点音信都无,末了现在要娶别人为太子妃了,你现在才开始着急?】

“我便是早去了,我也当不上太子妃,先正妻一步入门为妾,连个名号都没有算怎么一回事,太掉价了点。”夏西琼随意拿起一只发钗放进妆奁里淡淡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还不如挑个巧时候去。”

【李承祈早把你忘到天边去了,还挑个巧时候!】系统恨铁不成钢地道。

“他要是真忘了,才不会让人刻意将自己要娶冯钰的消息传来边关。”夏西琼微微勾了下唇,“他这是想看我心中有没有他呢,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让他失望,定要巴巴地赶了去,让他知晓我心中是有他的。”

为了在太子大婚当晚赶到,夏西琼将迎亲和送嫁妆的大队人马留在了后面。

由蒋英及其几十个侍卫驾马车先行一步将自己送往皇城。

连着赶了小半个月,蒋英与侍卫们皆有疲态。

正值午时,车马停顿休息。

“今日要不在着郫县休息半日?”夏西琼撩开车帘看着外面蒋英,试探地问道。

蒋英看了下日头拒绝道:“如此疾行方才能让公主在大婚当日赶到。”

夏西琼将视线停留在蒋英额头,上面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她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丝帕递了过去,“真是有劳将军了。”

蒋英看了眼她手中精致的丝帕,心头想着千万个不该,却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地接了过去。

却只是攒在手中,并未有要擦拭的意思。

夏西琼有些愧疚,“要不是因为我,大家也不用这么累。”

一个多月的相处,足以让蒋英彻彻底底地了解了她。

分明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却时时以礼相待浑然没有一丝骄纵之气,蒋英心头原本的那点儿偏见都已烟消云散,甚至还情不自禁地多加照拂。

蒋英安抚道:“这些都是属下们应当做的。”

夏西琼弯了弯唇,刚想说些什么,却是突地从天而降数十个黑衣人。

她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随意佯装害怕地惊声尖叫起来。

蒋英脸色一变将她护在背后,与侍卫们一道与黑衣人打斗了起来。

夏西琼一面装出受了惊吓的模样,一面在心底问着系统道:“这是谁出的手?”

【回宿主,是冯钰。】系统查看了下资料。

夏西琼躲在蒋英背后眯了下美眸,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耀武扬威的娇美面容来。

是冯钰,呵,看来她作了一次死还不够。

眼看着蒋英与侍卫们不敌黑衣人之势,夏西琼微蹙了下眉随即偷偷趁所有人不注意,素手一翻几十根细如毫毛的针从手中飞出,分别刺入黑衣人身体各处穴道。

【??!你还会这招?】系统有些瞠目结舌。

“你可别忘了,我可是玛丽苏本苏。”夏西琼将发丝捋到耳朵后面,话语中隐隐有些得意,“这些可是玛丽苏基本技能。”

哦,他想起来这位主儿原先是做什么的了。

西琼原本是一部集尽玛丽苏元素、大开后宫的狗血言情小说女主。

因技能职点满玛丽苏地天怒人怨,最终读者的吐槽值达到极限,被强行绑定了系统分配到每个世界完成任务者的心愿。

只有当解除的怨气值等于读者的吐槽值相当,西琼才能被顺利被放回去原世界。

对于此西琼抱怨颇深,先前几个世界还念念不忘自己世界的十几个男主、男配。

不过后来……她在每个新世界混得如鱼得水后便少提了。

黑衣人中了针后皆是脸色一白很快便颓败而逃,蒋英未察觉出事夏西琼动的手脚,轻松了口气回过头关怀地问道:“公主,让您受惊了,可有受伤?”

夏西琼苍白着脸,轻轻拍了拍胸膛,后惊地摇了摇头道:“本宫无碍,不过刚刚真是太可怕了,多亏蒋将军保护本宫,不然本宫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呢!”

系统:……

真当是戏精在世。

蒋英看着夏西琼娇美脸颊上楚楚可怜的神情失神了片刻,随即柔声安抚道:“公主没事便好。”

他蹙起眉头奇怪道:“我们的行踪十分隐秘,究竟是谁派来的?”

夏西琼见着他一副迷茫的模样,轻勾了下嘴角不留痕迹地提醒道:“本宫平日里并无多与人结怨,到底是谁不想本宫去皇城?竟如此歹毒!”

此言一出,蒋英脑海里自动弹出来了一个人的名字。

朝阳郡主,冯钰,也是未来的太子妃。

蒋英恨得牙痒痒,上次便是她出言挑唆又用毒香囊,差点害得自己与公主陷入死无葬身之境。

如今定是听说了公主赶回皇城之事,方才派人来暗杀阻止。

“此事末将必定会禀报太子,为您讨回一个公道。”

夏西琼乖巧地点了点头,却是在蒋英看不见的地方微眯了美眸。

冯钰这般不想让她回来,看来她必定要好好送冯钰一个新婚礼物呢。

他不禁喉头微动,随即又回过神来。

果真母后还是听说了此事,一大清早便将她召了来。

李承祈的目光扫过她腕间的绿松石手钏不禁松了口气,看来母后对她是极满意不过的了。

他心中涌起欢喜,却是不动声色地将情感掩下。

蹙着眉出声指责夏西琼身边的宫人们道:“这般冷的天,怎么也不劝公主坐上步辇回去?未能对主子行到劝阻之责,回去领罚十棍。”

一旁的宫人皆是有些心惊胆战,蓦地跪了下来额头贴着冰凉的瓦砖,“奴婢们领罚,谢过太子殿下!”

他们心中隐隐带着怨,分明是和安公主不愿坐步辇,他们是奴才在公主面前又有几分胆子多加相劝呢。

但身为奴才不但要领罚还要谢过主子,这苦啊怨的只能狠狠咽下去。

夏西琼将身子微福为他们求情道:“殿下,他们先前都劝过西琼,是西琼自己想在皇宫内逛逛,任性不愿意做步辇。您若是想要责罚他们,第一个该责罚西琼便是。”

她虽然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总归要比在西夏时柔和了不少。

李承祈心中宽慰,,却是随即淡淡瞥了眼跪了一地的宫人。

“总归还是得惩罚。”

夏西琼淡淡试探道:“不过是小错,要不罚俸一个月?”

还不等李承祈回应,她赶忙转过身子扬声道:“还不快谢恩!”

那些宫人皆是面面相觑地看了眼,面带感激地磕了下去,“奴婢们叩谢太子,公主!”

李承祈无奈地看了眼一旁淡定自若的夏西琼,低声道:“夏西琼,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这般?”

夏西琼抿唇笑了下,凑到他的耳朵旁认真道:“当然是太子殿下,太子若想追责,那就先追责自个儿吧。”

她语气冷冷淡淡的,声音却是软糯带着西夏特有的口音,显得娇憨不少。

李承祈一时失神,竟忘了责备她如此无礼。

夏西琼缩了回去,端庄恭顺道:“太子殿下还是赶紧去敬茶吧,方才瞧着皇后娘娘正等着殿下和太子妃呢。”

她分明是持宠而娇,可自己竟欢喜地紧。

他眼眸中却是情不自禁地恣意出三分宠溺,“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想了下方道:“好,你先在这儿逛着别着急走,孤敬完茶便来寻你一道和你逛逛。”

“是。”夏西琼福了身子。

坐在后面步辇上的冯钰恨得牙痒痒,目光胶着在夏西琼那美艳不可方物的脸颊上。

夏西琼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勾引太子,真当是太不把她放在眼中了!

她只恨当初在西夏时为何没能成功将夏西琼那张狐媚脸蛋划花。

夏西琼走至冯钰身侧福了下身,“西琼见过太子妃。”

冯钰咬着牙刚想出声责骂她,一旁的翎儿忙在耳侧轻声提醒道:“太子妃,奴婢见今日太子对您态度甚好,您可不要为了区区一个夏西琼开罪了太子。太子政务忙不常待在东宫,到那时候还不是您想什么做什么便做什么吗?”

冯钰撺紧了藏在袖下的拳头,忍住欲出的气焰,“平身罢。”

夏西琼轻轻柔柔地答了一声“是”,随即状若无意地抬起手臂轻轻将落下的碎发撩到了耳后。

皇后赠予的手钏显露出来,绿松石沉郁浓重的质地色泽在她的手臂上丝毫不显老气,倒反衬地她肌肤若雪般晶莹透亮,端庄温婉。

冯钰盯紧了她手腕的绿松石手钏,绿松石可是大延的天国宝石,绝不会流传出皇室。

她只觉得喉头发紧,李承祈竟将这么贵重的绿松石赠予了夏西琼。

注意到冯钰视线落在手钏上,夏西琼惊讶地扫向手腕上的绿松石。

随即反应过来忙将衣袖撩下挡过绿松石轻声道:“西琼告退。”

看着夏西琼从眼前走过,冯钰只觉得怒火在胸腔中直燃,她咬牙切齿道:“凭什么那个贱\人竟有绿松石。”

翎儿心头一紧忙看了眼前头步辇的太子,见他没有听到的样子方才松了口气。

她凑到冯钰耳旁轻声道:“太子妃,切勿动怒,不管怎么样先忍耐忍耐,若是让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听见了,必定觉得您不够宽容大度,到时候还不是她夏西琼占尽了便宜!”

“本宫知晓了。”冯钰撺紧了拳头低声道。

尖利的指甲刺着娇嫩的皮肤,那痛意清晰却是抵不过她心头的万一。

总有一天,她必定要将那夏西琼抽筋剥骨,不得好死!

西夏偏南方,宫殿都装饰都以精致为主,而大延则不同,全然一派恢弘景致。

夏西琼随意在宫廷中散着步,想到了什么似的吩咐一旁的秋儿道:“等会儿你将本宫的金匣中的首饰都分派给今个儿受罚的宫人罢。”

跟在身后的宫人大惊,忙跪下了身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应承,毕竟这赏赐太过贵重他们又如何受用的起。

秋儿率先回过神来忙劝阻道:“公主,您那金匣中是从西夏皇宫带回来的物件儿,个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您就是赏给了他们,他们也只敢供奉在家中。”

夏西琼蹙着秀气眉毛斟酌了下,赞同地点了下头,“也是。”

秋儿顿时松了口气。

“那就再每人分个金锭子吧。”夏西琼随意地道。

秋儿张大了唇,她劝说的本意并不是这个呀!

夏西琼突地顿下了脚步,又侧身扫了眼跪倒一地的宫人扬声道:“本宫赏你们的首饰可不准摆在家中落了尘,明个儿都给本宫戴起来,看起来喜庆。”

宫人们欣喜地赶忙磕头道:“奴才们谢过公主!”

他们面带喜色地对视了一眼,原本心中存着那点怨气顿时荡然无存,没想到这西夏公主竟待下人如此大方又宽厚!

正值冬至,御花园的梅花开的正盛,枝丫中满满是淡粉晶莹的花瓣,细嫩的蕊心在空中轻轻颤着,娇弱万分。

清风袭来,鼻腔中尽是梅花的清香。

夏西琼兴致来了,走近一棵梅花树下,轻轻摘了一小段枝丫下来轻嗅。

“何人大胆,竟敢随意摘御花园中的花。”

三分冷峻的低沉男音在身后淡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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