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家老太太气白脸走了,宋家老太太看她心肝肉睁开眼醒了,就跟那陡然间变脸人似了,被气得发黑的老脸如春风化雨菊花绽放,捏着嗓子细声细语:“奶奶的心肝肉哟,睡醒了啊!”
被踩了尾巴尖的郝甜甜:“……”。

曾经在结婚前她去山里算姻缘,抽签之后的结果是天定姻缘,命中注定,这也是她最后在婚姻不顺时犹豫妥协的一个原因,如果她这一世长大后换回身体,依然要和宋军结婚,面对这样的老太太,她能笑得出来吗?

老太太会看在一手把她养大的份上善待她?

郝甜甜扭开了头,别过脸不看老太太。

老太太根本就不知道她最宝贝的大孙子芯子里是她,会对她好才怪!

灵魂是啥玩意?男娃娃的皮囊才是最重要的!

宋家老太太笑眯眯的:“奶奶的心肝肉哟,饿不饿,渴不渴,奶奶用细白面给你做面条怎么样?”

郝甜甜继续扭着脑袋憋气。

细白面多精贵啊,老太太做面一手绝活,偏偏她家孙子不爱吃,宋家老太太见大孙子扭着头没动静,脸上笑眯眯的毫不气馁,继续捏着嗓子轻声慢语的哄大孙子:“不想吃面条了是不是?奶奶去给你熬大米粥,熬个小半日把白白的米油都熬出来,稠稠的一大碗香喷喷的,再舀上两勺白糖,好吃的不得了!”

郝甜甜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慢慢的,十分缓慢的,缓缓的转回了小脑袋,睁大眼睛不自在的看向老太太。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刚刚她还在和宋军微聊说肚子饿,一听老太太说放2勺子白糖再也忍不住了。

郝甜甜舔着嘴唇,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老太太,漂亮的黑眼珠乌溜溜的十分好看。

被自家好看的大孙子给萌到了的老太太见自家大孙子这么可爱,心都软了,伸手摸了摸大孙子的小脑袋,高兴的道:“你自己在炕上躺着别乱跑啊,奶奶这就去给你熬白米粥。”

老太太熬粥去了,没看见她心肝宝贝的大孙子看着她背影的目光格外的复杂。

曾几何时被亲爸宠坏了的郝甜甜,除了鲍鱼鱼翅不能顿顿吃,什么好吃的没被她爸爸日日供着给吃伤掉,她爸就属于那种我家闺女喜欢吃猪蹄就天天买猪蹄,吃到郝甜甜见了猪蹄色变再也不吃,白糖这玩意除了炒菜放一些,平日里根本就不当回事,那曾想一朝穿越,白糖成了唯一甜嘴的奢侈品。

暗自伤怀中,还来不及感慨,智能手机叮咚了一声,来自【老公。】发来了一个消息。

【老公。:郝甜甜我奶奶对你好吧,饭都吃不饱还给你熬白米粥放白糖,幸福吧!】

郝甜甜面无表情。

要不是智能手机里唯一的联系人是【老公。】且不可删除、不可屏蔽、不可更改名字,她早就把【老公。】这玩意给拉入黑名单了,岂容他一个差点沦为前夫的男人在不消停的蹦哒。

郝甜甜礼来往上也给宋军回了一个消息。

【甜甜:宋军,我奶奶对你好吧,不是丢马桶、就是扔小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隔壁家宋军:“……”

【宋军:要不是你踹我,恐怕面对这一切的是你自己吧,投胎投的这么差,有什么好得意。】

郝甜甜幽幽的道:【所以说,女人一定要狠!】

宋军止不住的头顶冒烟,就因为投胎前她狠狠的一脚,同样是投胎,本该好吃好喝,偏偏被虐的死去活来……

郝甜甜怼完宋军懒得理人,思考人生去了。

投胎到宋军身上的感觉是降低了她智商,感觉脑容量都变小了,宋军书本学习能力不行,却妥妥的是一个行动派的悍将,行动力超强,能言善辩极有眼色,要不然她一个堂堂的名牌学校的大学生怎么会栽在他手里还那么憋屈。

郝甜甜和宋军婚后日常,就是秀才遇到兵!

气得肝疼!

另一头隔壁家,不仅肝疼,还附带胸闷气喘!

……

从豪宅住到茅草房是什么感觉!

宋军会告诉你,蛋疼!

成了他媳妇后,肝疼!

空荡荡的茅草房空无一人,宋军孤零零的躺在炕上,灰扑扑的破棉被下是他蜷缩着身子,无关于恐惧害怕,而是初生的婴儿手脚自然弯曲完全捋不直。

宋军努力的抻了抻软嗒嗒的脖颈努力的朝着残破不堪的房门望了望,老太太去了隔壁家,和他亲奶奶一起缝衣服聊天,刚刚不欢而散,两家距离不远,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手脚努力的动了动,软弱无力,身下的薄褥子下面铺着的干稻草带着霉烂的气味,身上的被子有一股说不上的难闻,黄泥巴和着干稻草打出来的土坯砖缝隙里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墙壁上的稻草随风晃动,看得让人绝望。

宋军想起了他的家,想他老婆郝甜甜,还有他们的活碰乱跳小话痨的帅儿子。

生气归生气,他真没想和郝甜甜离婚,他们一家三口住着装潢精致的豪宅,家里亮堂阔气,地板一丝不染,妻子他很喜欢,儿子是他宝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那一步。

“郝小丫你死哪去了!”门外院子里老太太气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点气急败坏,“死丫头不想好了,一天天的就想着偷懒,院子里乱糟糟的看不见,鸡喂了没,猪草打了没,衣裳洗了没,老娘一个转身离开一会,你就躲在哪个旮旯里偷懒了!”

“娘鸡喂过了,猪草也打了,衣裳洗过了,我干了一天了没偷懒。”一道熟悉的少女声,声音不大底气不足虚虚的小心翼翼的开了强。

“没偷懒,没偷懒这院子怎么乱糟糟的,你眼瞎啊,看不见啊,人家烟筒里都冒烟了,咱家灶台还是冷着的,你个赔钱货饭烧了吗,不知道烧饭,指望着老娘伺候你白白的烧给你这个赔钱货吃啊!”

院子里传来少女哭泣的讨饶声,叫疼声,“娘你轻点,轻点,我耳朵都快掉了,痛死了。”

宋军躺在炕上,脸上面无表情,心里一点都不同情被老太太打骂的郝小丫。

老太太平日里对她自己生的赔钱货也是非打即骂,但这并不是郝小丫自己也歧视其它女孩的理由,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都受不了被人打骂被骂赔钱货,反而助纣为虐帮着她娘坑害家里的新生女婴,不值得被同情。

“一天天就知道吃吃吃,干活干活不行,找人家找人家连个彩礼钱都不给,白养你这么大了,老娘当初生你的时候,咋就没把你这个赔钱货给丢山上喂狼呢!”老太太喋喋不休的怒骂指桑骂槐,带着些气急败坏。

看样子在老宋家吃灰被气了个够呛,无处发泄回来就拿人出气。

“娘,家里的赔钱货又不止我一个,屋里还有一个呢,你怎么不把那个赔钱货给丢山里喂狼。”郝小丫无师自通的祸水东引,成功的把她娘的怒气引到了屋里的大侄女,解救了她自己的耳朵。

郝家老太太拉着个脸:“傻杵着跟个木桩样的干嘛,赶紧的去厨房烧火去。”

郝小丫喏喏的“哦”了一声,手掌不停的揉着被扭得通红的耳朵,钻进厨房里烧火去了。

真的只是烧火,农家的厨房所有的粮食都是由当家老太太收着的,煮饭说是让她煮,除了摘菜、洗菜、淘米、烧火,烧锅的事老太太是半点都不让她沾,生怕她趁人不注意在灶台偷嘴。

村子旁有一片湖,靠着湖水的浇灌,今年村子里的收成还可以,但架不住周围的村子里收成产量大减,自家的肚皮都混不上饱饭,谁家又有余粮卖钱准备彩礼钱来娶媳妇。

郝小丫年岁眼看着不小了,前两年留着在家干活,今年拖不下去了准备让她嫁人,可谁家都不愿意给彩礼钱,养了十几年的丫头片子白给人家,郝家老太太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气都气死了,横看竖看都看郝小丫不顺眼,都养这么大了总不能把她给掐死吧正在这时,大儿媳妇的肚子发动了,给老郝家又添了一个丫头片子。

郝家老太太那个气哟,生怕又多养一个赔钱货,白白养大,连个彩礼钱都收不到,亏死人了,这才有了宋军刚出生的那一出。

厨房里郝家老太太围着灶台烧饭,老郝头带着几个儿子去地头干活还没放工,几个儿媳妇带娃的背上背着娃收拾地窖、没带娃的下臭烘烘的猪圈的打扫猪屎,用水冲了流到后面的沟里积肥,除了刚生了娃躺在炕上睡得天昏地暗的大儿媳妇,几乎所有的儿媳妇们忙得头也不抬。

谁都不敢偷懒,老太太的脾气放在这呢,谁要是歇上一下给老太太看见,一准骂得她满脸都是口水星沫。

一道人影就跟做贼一样窜进了老太太的屋子里,从炕上找到自家睁着刚出生懵懂的大眼睛不哭不闹的小婴儿,探头探脑的四下瞅了瞅,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会,确认了安全不怕被逮到,这才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物来。

宋军睁着眼睛看去。

那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看形状估计就跟旧电影老时代里掉盐水的玻璃瓶子,立马装着白色的液体在晃荡。

男人对着炕上的小女婴憨然一笑:“闺女,看爹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宋军眨巴眨巴眼,小嘴巴嘬着一动一动的。

视线死死的盯着那晃荡不停的水质的白色液体。

年轻了几十岁的老丈人,浓眉大眼,身材高大,身上的褂子灰扑扑的看不清颜色,一身乡土土气直冒,捏着玻璃瓶子拔出瓶口的橡皮塞子瓶口倾倒,倒出白色的疑似奶一样的液体,用个小勺子舀了一勺小心的凑到他的嘴巴喂他。

宋军饿狠了,想也不想张开小嘴就急着咬着勺子吞咽。

奶水刚入嘴里一股子羊奶特有的腥味,要不是宋军出生之后只喝过稀得看不见几粒米的小米粥,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他一口奶早就吐他老丈人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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