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凤说:“这个我可对付不了。这里交给你了。”
贺一水问:“周渔呢?”常凤指指湖里, 贺一水了然:“还真是英雄救美去了?”他摇摇头, 又看了眼董运辉,突然伸出右手,比了个一枪爆头的手势。
那一刻的他跟平时的懒散毫无半点相似之处, 反而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凌利的气势。董运辉居然有一种真的被爆头的错觉。
董运辉双手下意识往额头一护, 贺一水说:“藏好了!”
话落, 并没有等常凤应答, 他手中铁球之一猛力飞弹出去, 延伸成一条钢索一般的直线。
贺一水在刹那间松开另一个铁球, 飞身跃起, 踏在不断延长的钢索之上。铁球力量巨大,瞬间洞穿了一个老师的胸膛。
而被击中的“老师”茫然回头, 却并没有死。仍然是麻木地追赶。
贺一水根本没有理会,如光如电, 瞬间到了一个年纪比较苍老、穿着西装的男子面前。董运辉说:“那、那是我们校长!”
常凤白了他一眼,而校长虽然也面无表情,却侧身闪过了飞袭而来的铁球。贺一水将两个铁球重新握回手里, 避过他的攻击, 绕到他身后, 两个铁球重新拉开,一根细钢索猛地套住了他的脖子!
“校长”嘴里呵呵有声,贺一水将两个铁球互相交缠,绕了几圈,也不再理他,四处一看,把他拖到一根电杆下面。
“校长”血流不止,却始终不死。常凤忙说:“小贺总,好像要用石头才能杀死他!”
贺一水将两个铁球向上一抛,铁球再次发力,猛地将校长往上一提,吊在了电线杆上。血就这么滴滴嗒嗒,顺着电线杆子向下流,所有的师生都开始向这里汇聚。
贺一水这才拍拍手走过来,说:“只要他还在,那些东西就会想办法放他下来。没空管我们。”
常凤说:“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贺一水看着黝黑一片的湖水,露出了个十分熟悉的笑容。当然是看八卦去啊!
湖水深处。
破旧的木屋里已经吵成了一团,突然一阵衣袂摩擦声,有村民喊:“那对狗男女跑了,快抓住他们!”
周渔叹了口气,说:“看来我们要变成这对‘狗男女’了。”
乔小橙脸一红,说:“要跑吗?”
周渔问:“你想跑吗?”
乔小橙摇摇头,实在不想跑,她一路从湖里游过来,真是太消耗体力了。周渔说:“那就不跑。”
村民们已经开始了搜索,乔小橙虽说是不想跑,脑子可还在转,她说:“我们来到这里,是需要寻找什么吗?”
周渔发觉自己喜欢她这样凑在自己耳边说话。他说:“这里是主雇虚构出来的一个世界,桥段一般是他记忆中最恐怖的片段。”
乔小橙意外,她倒是不觉得这样的距离有什么不妥,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有更亲密的距离。甚至她觉得两个人关系疏远,还曾经买了件很有诱惑力的睡衣。但很显然,周渔毫无所动。
以前她很天真,总以为感情越培养就会越深厚。后来失败了,这才明白其实爱这种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她说:“董运辉最恐怖的记忆,难道不应该是杀人吗?”
“董运辉?”周渔反应过来,“这次的主雇?人最恐惧的事有很多种,有些是亲身经历,有些是来自电影、小说,甚至是自己的想象。现在很显然,他杀人时并不太害怕。”
乔小橙说:“那我们要怎么才能出去?!”她揪了一根草,看绿汁沾在指尖。这个世界太逼真了,无论真假,都忍不住让人代入其中。
周渔说:“不一定,时间夹角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一向规则错乱。但只要找到主雇的恶身,生肖巨兽就会出现。打败它,就能疏通这里了。”
乔小橙坦白地说:“我不懂。”
周渔说:“你的镇定让我惊讶。”
乔小橙没理他,幻觉出现得太多,多少总会淡定一些。周渔说:“那么我们说说眼前吧,如果按照剧情,女人会因为通奸而被抓住。村民用石头砸死了她,并且将她抛尸野外。然后她得知原来这一切都是丈夫的阴谋,只是因为丈夫要娶一个更富有的女人,却没有正当的理由休掉她。”
乔小橙有点明白了:“化成厉鬼,回来复仇的情节?”
周渔说:“可能不会有这么多,人最恐怖的记忆只是一个画面而已。而且还会随时间模糊改变。”
好吧,乔小橙索性什么都不问了。
周渔微笑,有点想伸手摸摸她头上的呆毛:“这个主雇看起来没什么脑子,激活他的恶身应该不需要太复杂的条件。嗯……”似乎想起乔小橙不懂,他耐心地解释,“恶身是他真心悔过所凝结出的一个跟他一模一样,但因为染了悔恨而变成其他颜色的他自己。正是这个恶身,在时间上留下卡点,这才支撑起了这一方时间夹角。现在嘛,或许重现他记忆里最可怕的那一个画面就行了。”
有主意总是最好办的。乔小橙说:“那这么看来,董运辉最害怕的应该是女人被砸死的那个画面了?怎么重现?不可能真让他们砸死我吧?”
周渔说:“不一定是你,有个女人尸体就行。所以接下来的画面,有点少儿不宜。”
说话间,他突然站起来,飞起一脚踹向乔小橙身后。
乔小橙转过头,这才看见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摸过来一个女人!
这女人手里还举着一块白色鹅卵石!
刚才周渔明明看见一切,却依旧谈笑风声!她惊出一身冷汗。周渔将女人踹倒,乔小橙跟过去。周渔按住犹自挣扎的女人,说:“转过身去。”
乔小橙说:“可……”
周渔说:“听话。”
他在她面前总是这样的,更像个温和又有原则的大哥。乔小橙只好慢慢转身,背对他。身后传来几声异样的声响,是石头砸碎骨骼的声音。
声音每响起一起,乔小橙双肩就抖动一次。
似乎知道她害怕,周渔下手很快。他迅速将女人头骨砸碎,乔小橙问:“好了吗?”
周渔手背轻轻擦过自己脸颊,刚才不小心,溅了个血点子。他说:“还没有。”
乔小橙于是又不说话了。因为没有亲眼所见,她虽然恐惧,却毫无残杀同类的感觉。周渔从小破屋里找到一张破席子,一路拖到她身后,似乎是把女人的尸体包裹好了,他终于说:“可以了。”
乔小橙用力深呼吸,刚要转身,周渔揽住她的肩,往后带了几步,又躲到小破屋后面,说:“在这等贺一水他们过来。”
乔小橙说:“小贺总也来了?!”
周渔冷笑——这种场合,少谁也不会少了他啊!
果然不一会儿,贺一水、常凤、董运辉,三个人陆续游来。身影由淡到深,慢慢变成了实体。
进入点是一样的,他们当然也一眼看到树、草和满地的石头。
贺一水说:“让你们快一点,慢得跟乌龟一样。咦……”
三个人前行几步,当然就看见草地上的草席。贺一水说:“这是什么?”
他索来好奇心旺盛,几乎立刻上前,掀起草席一角看了一眼。
乔小橙和周渔躲在小破屋后面,正是视野最好的地方,把三个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这时候贺一水的表情,就像一只不小心吃了辣椒的猫。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乔小橙莫名觉得很欢乐,就听贺一水身后的常凤问:“什么东西啊?”
贺一水的神情迅速恢复正常,放下草席,甚至面带微笑,真正的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周渔你丫的也太缺德了吧!好歹说一声让老子有个心理准备行不行?
贺一水的心理素质也是超一流的,心里一通乱骂,嘴上只是淡淡地道:“好东西。董运辉,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亲戚?”
董运辉当然莫名其妙:“什么啊?”
他上前,伸手掀开草席。
时间像是静止,他一张嘴慢慢张大,是一副想喊却喊不出来的表情。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两个腿都开始颤抖。终于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然而草席却因为他这个动作而被扯得更开了。乔小橙觉得解气,这个董运辉也不是多么善良的东西。她刚要站起身来,冷不丁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周渔握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将她转过去,让她背对常凤等人,在她耳边说:“别看。”
还是这样保护的姿态。
乔小橙突然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周渔。那是她兼职的餐厅第一天开张。有个女客人只会法语。十八岁的她手足无措。隔壁桌周渔替她翻译了整个对话。
那时候的他,是她不可遥望的星辰。
所以一切不配有的快乐,最后都要还回去。得到时有多么欣喜若狂,失去后就会有多撕心裂肺。
等他经过转角,贺一水突然悄悄问乔小橙:“你以前怎么叫他来着?”
乔小橙脸一红:“啊?”
贺一水莫名有些猥琐:“不会是叫周哥哥吧?”还是叫亲爱的?想想竟然有人称呼周渔“亲爱的”,贺一水就觉得很刺激。
而乔小橙显然不这么认为,她说:“没有啦!贺总,我觉得我不太适合这里的工作。我……”
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太过分了,贺一水赶紧双手投降:“不不不,我就是随口跟你聊聊天。你好好工作,我走了。”
他回到办公室,乔小橙这才松了一口气。整天被人打探旧恋情,毕竟很有压力。
贺一水是走了,但乔小橙很快就发现——这家公司的业务量,真是少得可怜。
整整一个上午,不要说访客了,连电话也没有响过一声。办公室里大家倒是都在忙——有在玩消消乐的,有玩英雄联盟的,还有正在“吃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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