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月十一,沈夏时记得这个日子。
刚到检察院, 她搁下东西, 径直朝部长的办公室而去,叩了两声门, 里头响起中年人沉稳的声音:“进来。”

她打开门进去, 部长正戴着眼镜批示公文, 百忙之中抬头看她一眼:“夏夏啊, 有事儿吗?”

沈夏时走过去, 乖巧的站在办公桌面前:“部长,生日快乐。”

部长一愣, 抬头, 定眼看她好一会儿。

继而搁下笔起身走到她跟前。

中年人的手略有些粗糙, 还带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皱纹已经深浅不一的布满手上,他轻轻拍了拍沈夏时的头:“好姑娘, 年年都记得我生日。”

“应该的。”她亲昵的挽住部长的胳膊,笑开嘴角:“您也年年记得我生日, 过年还给我包大红包, 在我心里边儿,您就是我爸。”

“我也把你当女儿。”

部长感叹道:“还记得你刚进检察院那会儿,年轻, 朝气, 满是干劲儿!”

“瞧你说的, 我现在不年轻?不朝气?不充满干劲儿?我可是咱部里年年业绩第一!您说这话我可不高兴。”

部长无奈的戳她脑袋:“鬼机灵, 跟长不大的小孩儿似的,你看看哪个同事像你这么没大没小?”

“那不一样。”沈夏时笑起来:“我把您当爸,您把我当女儿,咱们是一家人,我还跟你客气什么。”

“说得对,甭客气。”部长让她坐下,从柜子里给她拿了点东西递给她:“老伴儿让给你带的,还让我给你捎句话,让你今年还去我们家过年,一家老小都喜欢你。”

沈夏时鼻尖泛酸,眼里的水雾好像一刹那就要汇聚成泪珠,她忙问:“什么好东西呢?”

“你蓝姨给你做的米糕,今早上出门特意嘱咐我给你带的。”

沈夏时打开一看,米糕还热乎着呢,是她最喜欢吃的口味,食盒上搁了一张纸,上面写了一句话:“夏夏,今年还来家里过年,蓝姨给你炖肘子。”

她眼睛一烫,鼻尖的酸意再也压不住,泪珠成了串似的落,沈夏时怕弄脏了米糕,忙把眼泪擦干净,抬头看着部长,轻轻说道:“谢谢您一家。”

她刚入检察院后不久之后,部长就知道她没有爸妈,过年过节一定拉着她往家里去,沈夏时起初拒绝过几次,结果惹得老部长发了好一顿脾气,气得心脏都有些不好,沈夏时哪里还敢不听话,之后部长一句话,她一定跟他回家。

部长一家好客,沈夏时也着实讨人喜欢,蓝姨是部长的太太,一颗心的对沈夏时好,也算弥补了沈夏时多年没有母爱的遗憾。

她年年跟部长回家过年,一晃眼三年过去了,彼此间关系密不可分,亲密得真像一家人了。

见她哭,部长也跟着坐下:“没人的时候,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周叔,你最近太忙了,多往家里走走,带着男朋友。”

说到男朋友三个字,沈夏时在长辈面前总算有了几分羞涩,支支吾吾起来:“什么男朋友…”

“还装!”部长笑开怀:“沐探长看你的眼神都快生了根似的,你叔我也没糊涂,过来人一看就明白。”

沈夏时抱着米糕起身,红着脸飞快的说:“盛德大饭店,我给您定了五十大寿的祝寿饭,还有,我前几天已经告诉蓝姨这事儿了,今天晚上八点,您记得到场。”

倒豆似的说了一串,她红着脸就要出去,部长一拍大腿:“你这孩子,年年乱花钱,都说家里吃顿便饭就是了,每年都这么折腾,哎你听见没有…”

沈夏时早就跑远了。

看着她的背影,部长只有无奈的一笑。



检察院忙碌的一天即将结束,沐则也把陆桥的审讯报告递了上去,沈夏时打电话定了蛋糕,跟饭店那边确定了酒菜和包间。

沐则见她办这事神色挺认真,问一旁的姜昕和杨谨:“她干什么呢?”

“不知道啊?”杨谨翘着个兰花指要凑过来,沐则甩过去一个眼刀,他的动作僵在半空中。

沐则点了点姜昕:“你说。”

又嫌弃的指向杨谨,语气冷冰冰:“你离老子远点儿!”

真汉子就贼看不起他这矫揉造作的一套,看多了堵心。

杨谨委委屈屈的闭上了嘴。

姜昕接过了话茬:“夏夏给部长贺寿呢,这部长啊在夏夏心里边儿等同于父亲,不仅是夏夏检察官道路上的恩师,还是亲情上的慰籍,算您半个老丈人。”

说着话,半了老丈人正从对面走过来,手上抬着个文件夹,身边的助理时不时侧头跟他说什么,他脚下生风,目不斜视的走着路,甚至还能用笔快速的在文件上批阅什么,跟她那半个女儿一个样子,都是挺忙的人。

沐则目送部长走远,沉默想了一会儿,让二四过来:“你去打听打听,看看部长喜欢什么?”

二四心领神会,正儿八经的老丈人是个人渣,半道上截获一枚半个老丈人,那也得好好对待不是,毕竟能让沈夏时上心的人,头儿也得上上心,这是典型的爱屋及乌。

沐则看着沈夏时忙碌,心里一万个不忍心,给兄弟们丢过去一个眼神,大家心领神会的点头。

沈夏时正准备订车去部长家里接蓝姨,斩春从她跟前儿闪过:“嫂子别着急啊,头儿让我去接,地址我们都查清楚了。”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头儿点了名儿让我去,说我长得俊秀,不至于吓着阿姨,我觉得也是,就胖子那模样…”

胖子后头狠狠踹过来一脚:“你他妈没完没了是吧,赶紧的滚!”

那身形体格的一脚,斩春忙稳住了身体,一溜烟跑了,许岑和胖子朝她抖了抖车钥匙:“饭店就交给我们了,给咱老大搞定岳父大人,义不容辞啊!”

槐江的人走了,沈夏时这边的几个助理也没有道理留在这儿,打着哈哈跟着槐江的人去了酒店,说是要去看看饭菜有没有准备好,沈夏时心里清楚,这是给她和沐则腾地方独处。

办公室里的人走完了,她手上的事也给抽干净了,回头一看,沐则老早站在门前盯着她,一步一步迈过来,将她逼得几乎站不住,上半身略微往后倒。

沐则抬手托举住她的腰放在办公桌上,沈夏时仰起头看他,挺小的一张脸白皙透亮,五官艳丽,特别是那双眼,看得久了都有点心神荡漾。

从今天早上开始,沈夏时一见着他就脸红,这会儿又开始红了,沐则看得有趣,嗓音玩味:“到底是什么让你现在还脸红着?”

她两只手撑在桌上,低下头有点不敢看他,越是这样,沐则越是要逗。

“是不是因为昨晚,你用嘴给我…”

“没有!”

“嗯?”沐则眸色沉沉,故作深思,缓缓俯下身两手撑在她腰侧:“那是因为你闹着要自己来?”

“不是!”

“或者。”

沐则深笑:“是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沈夏时想一枪打爆沐则的头!

更想一枪蹦了自己。

喝酒丢脸啊,酒后太危险了!

刚产生这个想法,沐则架住她的两条腿勾在自己腰上,手拖在她腿下抱得稳:“老公突然觉得,你有时候可以喝点酒。”

最好喝得不算多,但足够乱心智,保持一点点清醒的意识,这时候是最美妙的,像昨晚,妖精似的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起了兴味的要闹她。

沈夏时觉得在沐则面前怂不得,你越怂他就越起劲儿,反正现在光天白日,朗朗乾坤,她才不怕!

她也不低着头了,脸上故作几分淡然,一截白嫩的手腕软软搭在他肩上,偏头一笑,妩媚动人:“我昨晚怎么样,你喜欢吗?”

那可不止喜欢这么简单。

简直爱惨了!

沐则觉得她现在也挺迷人,揣着羞赧和他装深沉,有点儿局促,有点儿紧张,还有点儿挑衅。

极品!

当然,沐则对她的了解远比沈夏时想象的多,他顺竿子往下,就着这个拥抱的姿势,按住了她的后腰用力压在自己起伏明显的胸膛上,紧绷的声音沉沉的,哑涩的撩人:“宝贝儿,老公真恨不得时刻疼你。”

情侣间你来我往的几句话,氛围立刻就迤逦了几分,沐则说的丝毫不加掩饰,让沈夏时手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沈夏时向来又不肯认输,哪怕是谈恋爱这种事儿,坚决保持你撩我一句,那我得撩你两句,这样才能显得她道高一筹!

她扬起了头凑近他耳畔,厮磨的亲吻让他呼吸凌乱,沈夏时见此,得逞的勾起唇,低低柔柔的喊着:“老公~”

那尾音七拐八拐的。

像抹了蜜,像含了糖。

仿佛带着要将他溺毙的决心和撩拨。

沐则瞥见她媚眼迷人,看她身娇体软的抱着自己,也笑起来,眸色沉柔,嘶哑的嗓音不带半分克制的呢喃:“夏夏…”

气氛越渐蒸腾热烈…

突然的…

“不行,我还有事。”

像是一盆冷水突然浇熄了沐则窜长的火焰,沈夏时将他推开一些距离,看向墙上的钟表,那时针正指向六点。

她的声音没有一分一毫的柔旎,全是冷静:“我们还得赶去饭店呢,今天部长大寿,可不能迟到了。”

这种时候想走,那是绝无可能。

沈夏时从桌上跳下时,腰上立刻缠上了沐则的手,死死的勒住,不带一点挣扎的空隙。

她蹙眉,软下了声音:“沐则,我们真的要迟到了。”

“宴会时间在八点开始,现在才六点,赶过去半个小时,我们有的是时间。”

现在跟她装模作样,不是时候。

沐则扭过她的身体,手按在她腰上,从后俯下,带了点轻微的力道咬她的肩:“别动,听话。”

一个小时之后…

沈夏时觉得。

什么光天白日朗朗乾坤!

遇上了沐则。

都他妈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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