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顾景阳出家, 也算是入了道门,二人独处时,免不得会有所言及。
谢华琅听他语出精妙,心中敬佩, 颇觉赞叹:“九郎高才,若肯出仕为官,来日未必不可封侯拜相。”

顾景阳听得一笑,道:“你真这么觉得?”

谢华琅侧目看他,目光含笑:“此处只你我二人,我糊弄你做什么?”

顾景阳只是笑, 神情敛和而温缓,倒没有再说什么,谢华琅见他如此,爱撩拨人的毛病又犯了, 正待说句什么,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猫叫。

她顺着那声音望过去, 奇怪道:“九郎,你有没有听见有猫在叫?”

顾景阳道:“听见了。”

谢华琅目光往声音传出之处搜寻:“我们去看看吧, 听声音, 好像是只幼猫呢。”

“看了做什么。”顾景阳淡淡道:“牲畜野性难驯,跳起来抓到你怎么办?”

“不是有九郎在嘛。”谢华琅扯住他衣袖, 撒娇的摇了摇:“只听声音细弱, 便知是只幼猫, 怎么会伤人?”

顾景阳有些无奈的看她一眼, 倒没再反对,与她一道过去,仔细寻找那只发出叫声的猫。

“我最喜欢这种软乎乎、毛茸茸的小家伙了,多可爱呀。”谢华琅往那儿走时,尚且未曾停口:“道长,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顾景阳神情平淡,道:“我只喜欢枝枝。”

谢华琅不意他会说这种话,一时怔住,下意识侧目看他。

顾景阳未曾察觉,将面前斜倾的枝杈拨开,继续道:“虽然你既不软乎乎、也不毛茸茸,但在我心里,却是最可爱的。”

谢华琅停下脚步,不再向前,他回头去看,有些诧异:“怎么了?”

“道长,你变啦。”谢华琅唇角抑制不住的翘起,心中的欢欣就像滚沸了的水一样,咕噜咕噜直往上冒:“从前一心一意假正经的那个你哪儿去了?”

顾景阳先前不过有感而发,听她如此言说,方才反应过来,眼睫微颤,神情中有些隐忍的羞赧。

他转过身,避开了她目光:“想听我说的是你,我既说了,你又取笑我。”

“我可没有取笑你。”谢华琅忙凑过去抱住他,眼角眉梢皆是掩不住的欢喜:“九郎这情状,我真是爱极了。”

“哪有女郎将这种话挂在嘴边的?”顾景阳轻斥道:“不检点。”

他是端方惯了,谢华琅听得满不在乎:“别人又听不见。”说完,还踮起脚尖,在他清俊面颊上“啾”了一口。

顾景阳斜她一眼,她也不介意,下巴微抬,神情戏谑,一脸你奈我何的无赖。

日光透过茂密的林木树叶,斑驳的洒在她身上,青春正好,连目光都是明亮的。

顾景阳似乎是着了魔一般,恍惚间低下头,轻轻在她唇上一吻。

“走吧,”他回过神来,轻轻道:“再不过去,你的猫兴许已经跑走了。”

……

顾明修便在衡嘉身侧,远远瞥见这一幕,眼珠险些吊在地上。

“她,皇叔,他们怎么——”

他面色惊骇,结结巴巴道:“内侍监,这是怎么回事?”

谢华琅若在此,便能认出这是她第一次见顾景阳时,坐在他身侧,曾经出言反驳她的年轻道士,可惜他们彼此离得远,未曾见到。

“郡王不是已经见到了吗?”虽然离得很远,但衡嘉唯恐惊扰到远处那二人,仍旧将声音压得很低:“何必再问。”

顾明修心中正如万马奔腾,江河滔滔,纠结良久,方才道:“皇叔他,他是什么意思?”

衡嘉低笑道:“陛下暗令内侍省准备大婚仪典,与一干制物。”

顾明修惊呼道:“皇叔打算立后?”

“嘘。”衡嘉以指掩唇,低声道:“出我之口,入郡王耳,此事便到此为止,即便是江王殿下,也请郡王不要提及。”

顾明修一日之内连挨了几发天雷,心神大乱,现下颇有些萎靡,倒知道此事严重性,呆呆道:“我不会同父王讲的。”

……

顾景阳在前,谢华琅在后,一道往先前听见猫叫的地方去了,却不曾见到猫的踪影。

顾景阳淡淡道:“许是走了吧。”

“不会吧,离我们过来,总共也没过多久啊,”谢华琅不死心,目光四顾,道:“应该还在附近才对。”

“枝枝,”顾景阳眉尖微动,似乎有些隐忍,忽然道:“你对什么东西,都这么好奇吗?”

莫名其妙的,谢华琅从他话里听出几分酸意来,回身看他,别有深意道:“我听这话有点怪呀。”

顾景阳同她对视几瞬,别过脸去:“随口一问而已。”

谢华琅却不肯信,绕到他面前去,伸手轻戳他面颊:“就一只猫而已,重九哥哥,你就别呷醋了。”

顾景阳扶住她下颌,叫她转向另一侧:“找你的猫去。”

“算了,不找了,”谢华琅道:“我要是再找,重九哥哥要不高兴的。”

顾景阳道:“我哪有这么小气?”

谢华琅歪着头看他,问道:“真的?”

顾景阳道:“真的。”

谢华琅道:“那我可就去找啦。”

顾景阳轻轻颔首。

林中树木茂密,但并不杂乱,似乎是被人专门修整过的,谢华琅怕裙摆脏了,用手提起,往西侧干净的岩石上去了。

她目光在四遭转了几圈,却不见那只猫的影子,顾景阳以为她要放弃了,却见她半蹲下身,细声道:“喵喵喵~”

他没忍住,唇畔露出几分笑意,等过了一会儿,毫无动静,见谢华琅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下喵喵声,方才道:“好了。可以走了吧?”

“不走。”谢华琅依依不舍道:“再找找嘛。”

“一只猫而已,”顾景阳道:“你若喜欢,改日我送你几只便是。”

“那怎么能一样?”谢华琅闷闷道:“我要是想养猫,要多少有多少,可我现在就是想找方才那只。”

“枝枝。”顾景阳温和道:“不许胡闹。”

谢华琅诧异道:“这怎么算是胡闹?”

“只是一只猫罢了,找不到便找不到,”顾景阳道:“何必非要那么执着?”

谢华琅道:“你是觉得我不讲道理吗?”

顾景阳眉头微蹙,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就是有。”谢华琅站起身,瞪着他道:“你要讲道理,还是要我?”

“自然是要枝枝。”

顾景阳轻叹口气,道:“好了,方才是我不好,语气重了。可那只猫早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我们也回去吧,好不好?”

说完,又轻拉她衣袖,示意返回。

谢华琅甩开他,跟了上去,没走几步,又觉得生气,停下脚步,回那岩石上坐了,闷头不语。

顾景阳回身去看,就见那小姑娘满脸都写着不开心,既不看他,也不说话,失笑之余,又有些无奈。

他转身回去,在她面前半蹲下身,目光含笑,温柔注视着她。

谢华琅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然而现在跟他开口,又有些拉不下脸,索性梗着脖子不吭声了。

顾景阳身体前倾,在她额上轻吻一下,却又学着她先前情状,轻声道:“喵喵喵。”

那般寡情清冷,高不可攀的他,居然这有这样的时候。

谢华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完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板起脸道:“我还生气呢。”

顾景阳只静静看着她,却不做声。

谢华琅被看的久了,少见的红了脸,轻轻推他一下,撒娇道:“你快哄哄我嘛!”

顾景阳微露笑意,伸臂抱她入怀,在她肩头温柔的拍了拍,转身坐在了那岩石上。

谢华琅伏在他怀里,嗅到他身上有极淡的蓬莱香气息,面颊余温未消,而他也不曾言语,轻轻搂住怀中人,彼此静默的空档里,竟也颇觉温情脉脉。

夏风自林间穿过,树叶发出簌簌声响,仿佛连人的心都乱了起来。

“道长,你学坏了!”谢华琅越想越不对劲儿,攀住他脖颈,面颊微红,叫道:“你从前不会这么逗弄人的!”

“活该。”顾景阳道:“谁叫枝枝这么可爱?”

淑嘉县主低笑,手掌温柔拂过自己肚腹,神情有些羞怯,她身后侍女屈膝见礼,笑道:“县主有了身孕,医女诊脉,说是两月有余了。”

卢氏听得怔住,转而欣喜道:“果真吗?”

“我也怕医女年轻,会有误诊,故而请了太医探看,”淑嘉县主温柔道:“的确是有了。”

“这可真是好消息!”卢氏听罢喜不自胜,却将柳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忙叫淑嘉县主落座,又道:“胎像好吗,阿允可知道吗?”

“太医说这是头一胎,要好生照看,仔细些,不会有问题的,”淑嘉县主笑道:“郎君现下还未归府,便没有叫人知会他。”

卢氏先前因郑后与临安长公主疑心谢家,安排医女入府,对淑嘉县主心生不满,素日里对她也淡淡的,现下知她有了身孕,态度大有转圜。

她与淑嘉县主并不如何亲近,此时也不打算派人过去,免得惹人疑心,只道:“你母亲一直盼着,知晓这消息,该高兴坏了,有没有叫人去送信?”

临安长公主惯来宠爱长女,若是知道,自然会派人前来照看的。

淑嘉县主笑道:“已经叫人去送信了。”

长媳有孕,对于谢家与谢允而言都是好事,卢氏自然也欢喜,吩咐人好生送淑嘉县主回去,又叫柳氏一道离去。

谢华琅见内室无人,方才低声道:“也太巧了些吧?”

“谁知道呢。”卢氏半歪在软枕上,面上笑意未歇:“只看结果便是了,过程如何,又有什么要紧的?”

淑嘉县主嫁入谢家几年,恭谦淑惠,论及言行举止,也挑不出毛病,若不是有隋氏之死梗着,也是极合心意的儿媳。

长兄房中的事,谢华琅不好掺和,知道自己即将添两个侄子或侄女,也由衷欢喜,母亲已经令人将这消息知会二房,想来这两日,家中便会有宴饮。

“好了,你也该累了,”卢氏望着女儿,温柔道:“回去歇着吧,有事明日再说。”

谢华琅应声,起身行礼,回了自己院子。

……

先前谢华琅与卢氏说话时,采青采素也在,这二婢常年跟随谢华琅左右,她见了什么人,与谁交际,自是一清二楚,听她与卢氏讲已经有心上人,不免诧异。

在卢氏院中,她们没敢言说,直到跟随谢华琅回去,左右无人,方才低声问:“女郎说的心上人……”

那二人对视一眼,采青试探道:“不会是个道士吧?”

谢华琅自袖中取出那只珊瑚耳铛,手指轻柔摩挲,云淡风轻道:“不可以吗?”

“这,这如何使得,”采青采素慌了神,跪地道:“道士无官无爵且不说,又是方外之人……”

先前谢华琅往那道观中讨花,她们也随同前往,只是不曾入内罢了,此刻却是悔之不及。

倘若她们一道进去,起码也会知道自家女郎相中了谁,那人具体又是如何。

“你们是我的仆婢,不是阿爹的,也不是阿娘的,”谢华琅将那只耳铛收起,目光微沉,垂眼看着她们:“不该说的话,都给我咽进肚子里去,知道吗?”

采青与采素对视一眼,叩首应是。

“起来吧,”谢华琅微微一笑,道:“跪来跪去的,像什么样子。”

……

第二日清晨,谢华琅早早起身,往卢氏处去问安,却知母亲此时尚未起身。

仆婢低声道:“县主有孕,夫人着实欢喜,加之二郎君婚事渐近,昨夜同老爷说了大半宿的话,午夜时分方才歇下。”

“原来如此,”谢华琅笑道:“不必惊扰阿娘,叫她知道我来过便是。”

仆婢微怔,见她衣裙华美,朱钗挽发,极是鲜妍,讶异道:“女郎又要出门吗?”

“你便说我出门访友去了,”谢华琅莞尔道:“阿娘会明白的。”

仆婢听得半知半解,却还是颔首应了。

……

昨日出城时,尚且有元娘宪娘说话,今日催马扬鞭,却要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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