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烊气的心里冒火,恨不得现在就去叶府找叶烺鹰质问,跟他摊牌。
可一想到,自家还得看叶家的脸色行事,那一团火就半截卡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的,涨的他浑身都发疼。

迟疑半响,他青着脸将纸条收了起来,打算明日换个委婉的方式,向叶烺鹰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

心里念着事,武烊一晚上都没睡好,将就着在书房过了一晚。

一大早,武夫人来书房找人,才见着人,武烊就急匆匆梳洗完毕出了门,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

叶府。

武烊见到了才用完早膳不久的叶烺鹰。

跟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相比,叶烺鹰面色红润,精神充沛,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越是对比明显,武烊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就越是上不来下不去的。

“叶兄,邱家丫头和安小子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也知道,最近我武家因为这事,几乎名声扫地,你好歹也得帮我想个法子吧?”

“他们两个的事不是查清楚了,自己起了争执,自己掉进池塘里的,与他人何干?”

叶烺鹰神色淡淡,一点也不见为难。

武烊抿唇,神情多了几分凝重和不甘,“叶兄,你确定是他们自己掉池塘里去的?”

这话骗三岁小孩都不信,也就是拿来应付应付外人罢了,有了昨夜那张纸条,他就更不会信了。

“怎么,你这是在怀疑我?”

叶烺鹰一扬眉,“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

武烊本来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可叶烺鹰这副问心无愧的态度,反而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那些真的事风言风语么?

还是他多心了?

见他不答话,叶烺鹰慢悠悠为自己沏了杯茶,轻抿两口,才不紧不慢道。

“看来你是真的听说了些什么,正好,我也趁这个机会解释解释,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首先就得齐心,你说是也不是?”

无须武烊回答,他就自顾自解释了起来。

“邱雨莹和安阳这两个孩子的死,跟我是真的没什么关系,我知道,外面很多人有些传言,说他们两个的事是我设计的,可你也不想想,他们两个的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况你们武府的防卫你也是清楚的,我就算真的想动什么手脚,也瞒不过你不是?

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不提做这种事会连累你们武家,就算真的要做,我也会与你商量,一起动手,在你府里,有你的帮忙,办事岂不是更为妥当?

我何必要如此做,费力不讨好?”

这番解释,倒是说中了武烊的心声。

也是,真要在武府动手,有他帮忙才会更顺利,更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那这件事……真的与你无关?”

被说服归说服,昨夜那张纸条,还是让他心有不安。

“真的与我无关。”

叶烺鹰笑,“武老弟,咱们两个合作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么?”

“我知道,这次的事你们武家受连累了,你放心,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我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要不了两日就能还你们清白,保证与你们武家没有干系。”

有了他这份保证,武烊高提的心也放下了。

邱雨莹和安阳的事,到底如何他才不关心,只要能撇开他们武家就行了。

“那就多谢叶兄了。”

“好说好说,咱们现在可是合作关系,你好我也好不是。”

叶烺鹰笑呵呵的,将武烊一颗不安的心,彻底抚顺了。

两人又商谈了许久,武烊才告辞离去。

武烊一走,叶夫人就来了。

叶夫人是个世家女子,出嫁前便是名门贵女,贤惠聪颖,嫁给叶烺鹰后,也算是琴瑟和鸣。

两人间感情十分不错,有事也常会一起商量。

“刚刚那个,是武烊?”

叶夫人管着叶府上下的事务,对叶烺鹰做的那些事,多少有些了解。

“他应该是为了邱雨莹和安阳的事来的吧?”

叶烺鹰脸上早就没了笑意,轻嗤了一声,“可不是。

也不知道是从哪听到的风声,跑来质问我来了。”

叶夫人一顿,“那……你怎么说的?”

别人不清楚,邱雨莹和安阳的事是怎么回事,她却再清楚不过。

“还能怎么说,哄着呗,反正跟我没关系,他也没证据。”

叶烺鹰扯着唇冷笑,“邱家和安家现在正因为那点破事闹着呢,我看有闹翻的架势,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让他再进去搅和,先哄着再说。”

叶夫人这才放了心,“那就好。”

说完了正事,叶烺鹰才想起来问。

“这么一大早的,你来我这干什么?”

叶府里头,除去叶夫人这个正室,妾室足足七八房,昨晚叶烺鹰睡得是妾室那,所以才有此一问。

叶夫人也想起了自己的来意,面上不自觉带上了笑意。

“老爷,我听说……京城里要来贵人了?是么?”

叶烺鹰皱眉,“你从那听来的消息?”

“你别管我从哪听来的,说是不是便是。”

叶夫人这会正急着呢,就等个肯定回答。

叶烺鹰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宁烈候的嫡女,宁凝郡主要来,人已经在半路上了,估计就这几天到。”

“真的是郡主?”

叶夫人心中一喜,眼睛也亮了,“老爷,咱们承儿年纪也大了,品性相貌更是没的说,你说承儿跟那位郡主,有没有可能?”

她一大早跑来,为的就是这个事。

“承儿?”

叶烺鹰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被叶夫人这么一提,他想了想,也有些动心了。

别的不说,自己儿子他还是了解的,虽比不上秦家那几个小子,可在抚州也绝对是一顶一的才子,又长了一副好相貌,颇受年轻小姑娘喜欢。

听闻那位宁凝郡主,年纪也不过十四岁,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自己丈夫,叶夫人还是了解的,他没有直言否决,那就代表有希望。

一时间,更是喜笑颜开,“是吧,我就觉得,承儿应该是配得上那位郡主的,老爷你也说过,那位宁烈候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要是咱们承儿娶了宁烈候的女儿,那岂不是正好?”

“嗯,是这么个理儿。”

叶烺鹰越想越觉得有希望,“你等会去问问承儿,看他有没有这个想法,要是有的话,让他准备准备,那位郡主没几日就要到了,好歹也给人留个好印象。”

“嗳,我马上就去。”

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叶夫人哪里还坐得住,刚得了话,风风火火的就走了。

……

叶府南院。

叶笒承的院子。

叶夫人提着点心,满脸笑容的进了书房,二话不说扯下了儿子手中的书,拉着他在一旁坐下。

叶笒承还没从自家母亲一系列的动作中回过神来,“娘,你这是?”

叶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别管其他,我问你,你有没有什么心上人?”

“心上人?”

叶笒承一怔,脸略有些红,“娘你说什么呢,我哪有什么心上人?”

他日日都在叶府里,来往的女子也就那么些,有没有母亲不是再清楚不过了么?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叶夫人早就知道了答案,不过是确认一番罢了,当即说明了来意。

“儿啊,娘给你介绍一个好人选,你听听看啊。”

“嗯?”

“咱们抚州啊,马上就要来一位大贵人了,那位是京城里头的郡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你觉得如何?”

郡主?

叶笒承拧了拧眉,“娘,京城里来的郡主,能看得上我么?”

倒不是说他没有自信,身为叶家的大少爷,在抚州城里,他也是少年中的一号人物,只是,京城和抚州差别太大,一听他心里就没底。

“怎么看不上?”

叶夫人不以为意,“你长相出众,又性子好,文武双全,这抚州城里,谁能比得上你?

就算去了京城,你也不比谁差,郡主怎么了?郡主还不是一个小姑娘。”

叶笒承呐呐无言,饶是他,也被自家母亲夸得有些心虚。

叶夫人却不想再由他说了,“我跟你说,那位郡主过几日就要到了,这几日你好好想想,要怎么讨得她的喜欢。

你爹还要跟秦家继续斗,你要是能拿下那位郡主,秦家也得给我们叶家三分颜面,懂了么?”

“懂了。”

叶笒承也听出了母亲话里的意思,这位郡主的身份尊贵是其一,第二也不能让她偏帮秦家阵营。

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仔细一想,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懂了就好。”

叶夫人舒了心,叶笒承突然叫住了她,“娘。”

“嗯?何事?”

“郡主那边,会有人跟我争么?”

他们叶家知道讨好郡主,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别的人他倒是不担心,他只是担心一人。

“你说谁?”

“叶笒鱼。”

一听这个名字,叶夫人就拧眉不愉,“他一个庶子,哪来的身份跟你争?你不必理他,这几日我会给他找些事做,郡主来了他面都见不着,不会有机会的。”

叶夫人敢这样说,肯定是有法子了,叶笒承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其实,他刚刚想说的人选,压根就不是叶笒鱼。

整个抚州城里,一直跟他明争暗斗,事事攀比的,一直都只是花双屿而已。

可不知怎么的,花双屿的名字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变成了叶笒鱼。

果然,这个弟弟才是他心里的阴影,像梗在喉间的刺,怎么都咽不下去,想起时便隐隐作痛。

*

那位宁凝郡主还没到抚州,抚州城里,就因为她到来的消息,惊奇了无数波澜。

秦简在一日之后,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他最近关心的都是大事,自从被秦老爷子派去安排之后前往京城一事,他满脑子都被那些事占满了,压根就没时间关心其他的。

这一次突然关心起来,还是因为苏曼卿。

要说起来,还是应该说,苏家小姑娘一向不闹脾气好伺候,这突然闹气脾气来,自然惊天动地。

咳,扯远了。

准确来说,就是苏曼卿难得吃一次醋,又闹得有点大,整个凤府的下人都看到了,自然就传开了。

对别人不敢说,秦家人也算是半个自家人,所以秦简从管家那里,听说了。

这一听说,秦简就来了兴趣。

嘿,卿卿那小丫头还会吃醋?

仔细一查,哟,能不吃醋么,青梅竹马呢。

这么一来,秦简就惦记上这位宁凝郡主了,别的意思没有,就是想见识见识,这位宁凝郡主到底是何许人也。

这不,一有空,他就跑来了凤府,凑到了凤珩身前。

“阿珩啊,你快说说,那位郡主到哪了?什么时候才到抚州啊?需要准备准备么?”

正在书桌前忙碌的凤珩,闻言冷冷抬眸。

“你很闲?”

别以为他没听出他话里的打趣。

秦简嘿嘿一笑,摆手,“不闲不闲,我可是听说,因为那位郡主要来,不少人都在暗地里打主意,你真的不想想法子?”

那位郡主跟世子爷的关系,他不关心。

不过肯定是老旧识,竟然是老旧识,说不定就能扯扯关系呢。

别的不提,好歹也不能让那位郡主,偏向叶家阵营嘛。

凤珩瞥了他一眼,“别想太多,宁烈候跟我不是一路的。”

这话相当于是直言,凤王府和宁烈候不是一边的,也就是说,那位郡主的偏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秦简泄气,整张俊脸都耸拉了下来,没了精气神。

“需要这么直接么?”

“不然呢?”

凤珩懒得理他。

“行吧行吧,不想就不想。”

秦简撇撇嘴,“这么说来,这位郡主基本已经可以肯定,是敌对的了?”

不是一伙的,那不就是敌人么?

“你可以这么想。”

凤珩这次没反驳,甚至很为人着想的提议了句。

“所以你要是有空的,可以事先想想,等人到了,需要怎么应付。”

“……”

神特么的应付。

人还没到呢,他知道怎么应付?

再说了,他明明听说,那位郡主是为他来的,他倒好,一句敌对的不是一伙的就解决了,要他想法子。

他去哪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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