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瑞本突然发现套房变得拥挤起来了。
骨龙霜白占据了不小的地方,水獭白脸儿总是会出现在任何地方(最多还是在充当巫妖和克瑞玛尔的坐骑),然后是亚历克斯的死灵骑士,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活泼的死灵骑士,还有他的灵魂武器,以及梦魇,虽然小,但他们的活动范围一点也不比霜白和白脸儿少。

最后是火元素——对,巫妖把小蜘蛛也召唤出来的,虽然说是小蜘蛛,但这只蜘蛛的实际大**能与山峰相仿,而且它的颜色应当是无色或是紫色(也就是火焰能够达到的最高温度,七千度),但出现的时候它是橙色的,也只有托盘大小,它兴致盎然地在套房里爬来爬去,留下一道道灰黑色的痕迹,在克瑞玛尔能够阻止之前,烟雾警报器就响了,然后所有的“人”都有幸感受了一次高等级酒店的救援行动。

酒店的服务人员也大惑不解,之前并不是没有人烧了酒店房间,但这样......大块的,又均匀,看上去就像是有个巨人手持着过烫的熨斗在上面拖出来的痕迹是怎么造成的?

如果只是一般的客人,他们也许就要被礼送出去了,他们不是,所以酒店只能打开了另一套套房。

不过埃戴尔那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之前有无耻地仿效过巫妖的行径,但对于英格威来说,游戏显然比食物更能引起他的兴趣,而霜白,这只可恶的骨龙,更不需要食物了——她就勾搭着英格威玩了一局又一局——相比起小鸟打猪这种简单的游戏,别他更为复杂和需要智力、反应速度甚至素养的游戏当然更能激起他的兴趣。

埃戴尔那当然也竭力争取过,他也行啊,无论什么他都不可能弱于霜白,但问题就在他可悲的本性。

小鸟打猪的过场埃戴尔那从来不看,他也不在乎是猪抢了鸟的蛋,还是鸟炖了猪的蛋,他喜欢的是摧毁与死亡,而这个游戏从根本上来说确实如此,虽然那些猪无论如何也不会流血让他有点失望,但此起彼伏的哀叫声还是挺动听的不是吗?

霜白出现后(还是英格威建议的),她可以说是飞快地接受了这个新的世界,尤其是游戏,于是最糟糕的局面出现了。

起初只是简单的动作游戏,考验的只是玩家的反应速度,像是这样的游戏,埃戴尔那也能玩得很好,只要他别突发奇想,像是去踩踩怪物,跳跳悬崖什么的,几乎都能一次通关。

而且有几次确实是他找到了不同的通关方式。

格斗游戏与射击游戏也是一样,埃戴尔那作为龙裔,战斗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就算他需要操纵小人对战,他也能在最短时间里找到敌人最大的弱点,或是自己最强有力的攻击方式。

但从恋爱游戏开始,局势就急转而下,埃戴尔那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一个游戏,英格威与霜白可以在漫天飞舞的粉色花瓣里与自己的虚拟爱人结婚,而他就要在肮脏的公共卫生间里被**砍死?他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几乎可以说是温和而又宽容地对待了每一个恋人......嗯,之后他改变了态度,但结果还是一样,这次他还被zhijie了。

霜白大笑,而英格威也在微笑,不知道为什么,埃戴尔那总是从里面看出了一丝愉快的味道。

而等到他们逐步介入更复杂的游戏,像是策略游戏与角色扮演游戏的时候,埃戴尔那的优势更是荡然无存,是的,他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取得胜利,但在做出选择的时候,他的天性总是会让他的手指挪往不该挪的地方......在游戏角色带着沮丧或是悲痛或是愤怒的神情出现在屏幕上,然后告诉他他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连带着他的队友,也就是霜白与英格威一起OVER之后,霜白和英格威就毫不犹豫地把他剔除了队伍——他们宁愿和笨拙的人类玩,也不要和他玩!

“这样可不行。”半神巫妖嘀咕着,去找了克瑞玛尔,他最小的弟子对他还是十分恭敬的,只是提到了已经快要变成游戏宅的霜白与英格威,克瑞玛尔也感到有点为难,毕竟英格威是能够把小鸟打猪玩上一整夜的......人,而那些策略游戏与角色扮演游戏可比小鸟打猪有趣得多的多了。他又不能建议埃戴尔那把他们拖去电击,埃戴尔那要是敢这么做,英格威就敢把他吊在电视塔的避雷针上。

“来吃樱桃!”巫妖喊:“奶油都要化了!”

埃戴尔那不顾巫妖的怒目而视,戳了三颗樱桃——在一根叉子上,他的态度很明显,巫妖忍耐了一下,“知道凯瑞本到哪儿去了吗?”

“不是去给白脸儿打预防针和除虫去了吗?”克瑞玛尔塞了半颗樱桃在嘴里,迷惑不解地问道。

“哦,我忘了。”巫妖漫不经心地说,一边朝埃戴尔那看了一眼。

半神巫妖眨了眨眼睛,举着叉子走了出去。

————

就在凯瑞本带着挨了针,又喷了药水,变得萎靡不振的白脸儿回来的时候,他看到一位身材曼妙,容貌秀美的女士正站在他父亲身边,“这是霜白。”英格威说。

埃戴尔那站在一边,对凯瑞本笑了笑,相比起他,他的不肖弟子——过去的克瑞玛尔,现在的克瑞法,显然要更懂得精灵,也许是因为他身边就有一个在很多地方与精灵一般无二的人类,比起自身的利益,精灵与克瑞玛尔都要更注重别人的利益,所以要他们改变主意,唯一的方式就是告诉他们这样对别人,尤其是他们看重的事物有害。

巫妖一举两得地赶走了凯瑞本和白脸儿,就是他提到了白脸儿现在使用的身体不一定有经过检疫和除虫,虽然有凯瑞本和英格威在,但为什么要等它生了病才来治疗呢,先行检查一下岂不是美妙?于是富有责任心的精灵游侠立刻把白脸儿装进了包里,带到医院做了检查——过程漫长,程序繁复,当然了,这是巫妖所能找到的最正规也是最“贪婪”的一家宠物医院,他们对于那些有能力的主顾从不手软,一项项的检查又必须又精细,嗄......对白脸儿也没有什么不好对吧,至少它现在闻起来都是一股香喷喷的草莓味儿。

“看,”巫妖对克瑞玛尔说:“他们还给它洗了澡。”

“你真是好人。”克瑞玛尔说。

白脸儿愤怒地大叫起来。

但不管白脸儿是不是在诅咒连连,巫妖的目的是达到了,他和克瑞玛尔度过了一个相当惬意的午后时光,所以虽然不满埃戴尔那的打搅,他还是给了他也许是因为疯癫了太久而脑袋僵化的导师一个小小的提醒。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啊。”凯瑞本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看到自己的父亲与埃戴尔那都穿戴整齐,像是要出去。

“我们要出去,”埃戴尔那说:“今天是中秋节,我们要去买月饼。”

“今天是最后一天,”克瑞玛尔表示同意,“很多月饼都会打特价。”

他们肯定是要一起去的,就在酒店的地下层,有着这里最大的一家超级市场,而且允许宠物入内。虽然白脸儿不是宠物是家人和朋友,但因为有凯瑞本与英格威,就连埃戴尔那也会注意所谓的条令与法则。

一如既往,凯瑞本带着几乎所有的累赘——巫妖,克瑞玛尔,水獭白脸儿,还有小蜘蛛与死灵骑士维维,维维的剑胡安娜与坐骑梦魇,只有霜白挽着英格威的手臂,往来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盯着他们看,如果说英格威一人就足够引人注目,那么加上霜白就变成了次方,埃戴尔那慢吞吞地走到英格威身边的时候就向着无限去。

凯瑞本敏锐地拉起了外套上的帽子,不过注意他的人还是很多,尤其是他的肩膀上还趴着一只水獭,现在在这座城市里养水獭的人可不少,但这么可爱的可不多。

如果有视力出众的人,或许还能看到水獭的肚子下面还挂着一个**如生的巫师娃娃——亚历克斯,这位年轻男士的另一边肩膀上也坐着另外两只,只是兜帽的阴影与精灵的发辫还是遮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巫妖和克瑞玛尔靠坐在一起,注视着外面。

他们之中最感到惊讶的莫过于霜白,这里几乎已经能够与一只巨龙的巢穴相媲美,高大的货架上堆满了食物与用品,在另一个位面的人类只怕在想象中也没有见过这样富庶的景象,“这不奇怪。”英格威说,作为精灵,他总是愿意看到任何美好的东西,充足的资源也是如此,因为贫穷与饥饿能够造成怎样的灾难,他是最清楚不过的。“这座城市有三千万的固定住民,又有同等数量的暂居者与旅人,”密林之王说:“像是这样的市场还有许多。”

“它们同时也是灾难来临时的储备仓。”埃戴尔那说:“据说这国家的储备方案分作三和五,一个城市至少有足够市民们饮食三年的储备,哪怕在这三年里没有任何支援或是产出,像是这座大城市,就是五年。”

“......太美了。”霜白说。

“是的。”英格威环顾四周,他看到过许多人类,但从没有那里的人类,能够和这里的人类那样有着红润的面孔,健康的身体与轻松的情态——就算是那些领主、大臣或是国王也是如此,因为他们要么时刻担忧着自己的性命——在英格威的位面里,能够威胁到他们的东西太多了,魔鬼,巨龙,神祗......要么呢,就是彻底地放纵自己,让自己沉溺在任何可以麻痹自己的东西里无法自拔,因为就算是最高贵的人也难以保证自己可以看到第二天的阳光,更别说是那些卑微的小人物了。

但这里的人类不一样,他们无忧无虑,安然自得。

有时候英格威真的不得不怀疑,对于一个位面来说,神祗的存在是不是必须,以及有利的呢?

这里没有魔法,没有神祗也没有怪物,人类用自己的力量与意志改造这里,建设这里,而他们的成果就在英格威的眼前,如同任何一个英雄那样伟大与辉煌。

......但事实总是能够证明,无论怎么辉煌与伟大,总有什么永远不变。

譬如说——颜。

就在英格威正在感慨的时候,埃戴尔那也没闲着,他站在端着甜品小样的小姑娘面前,只一笑就让她重新切了一只新的奶酪蛋糕,然后就在几秒钟的瞬间里,他就从容不迫地,一口一口地,把那只足有六寸的甜品吃得一点不剩,英格威对此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还有霜白看到了,也走了过去,在看到空了的托盘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没有了吗?”

“有的,有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当然,就算足够老成也是一样)马上端出了另一只完整的奶酪蛋糕,英格威甚至来不及说些什么,就看到霜白一仰头,连盘子带蛋糕吞到了肚子里。

小姑娘呆住了,大概很难有人能够马上从玛丽苏偶像剧里跳到恐怖惊悚片里,英格威一伸手就盖住了她的眼睛,微弱的力量流过她的思想,等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他们的背影,她连忙低头看去,看到身边的恒温柜里少了三个奶酪蛋糕的盒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凯瑞本正在忙着在海鲜水箱里捞白脸儿。

白脸儿可以以小鱼干的名义发誓它真不是故意的,它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它就掉在了满是鲜鱼大虾的水箱里,这肯定是生命之神安格瑞斯的赐予!于是它毫不犹豫地大吃大喝起来,而一位顾客伸手捞鱼的时候才发现一只水獭已经捷足先登,他本能地惊叫了一声,随后就抓出手机开始拍摄。

凯瑞本只奇怪白脸儿是什么时候跑掉的,他的肩膀......这个重量显然不对头,但亚历克斯只能看着天空对手指,他也不想的......同时凯瑞本也发现了——另一边肩膀的克瑞玛尔和巫妖也不见了,但白脸儿那里已经吵嚷了起来,工作人员正穿上雨衣靴子要爬到玻璃水箱里——单靠网兜可抓不住灵活的水獭。

他只能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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