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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个位面中,有一个女性作家写下了这么一句话——但凡财运俱佳的单身汉,必然想要娶妻成家,这是举世公认的道理。
那么,在我们这个充斥着神祗、魔鬼与巨龙的位面里,也有着一句与之相似的箴言——但凡有盾有剑的勇士,必然想要成就一番伟业,这是举世公认的道理。
幸好在我们的位面里,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并不困难,只要你愿意——向北走是被以人类为食的,残暴嗜血的兽人所占据的呼啸平原,每年严冬到来之前,你只要站在雷霆堡的双重城墙上,就能一睹成千上万的兽人挤满龙腹隘口的壮观场面,除了与那些有你三倍高两倍宽的兽人正面对抗之外,他们崇敬的兽神卡乌奢的祭司也是值得欣赏的奇景之一,你永远也想不到这些祭司会拿出什么样的新鲜玩意儿,有些是能让兽人们瞬间变成真正的野兽的药粉,有些是被他们召唤而来,被刺一下就会溃烂出一个银币大血洞的黑色蚊子,又或者你正在专心致志地搏杀时,一个诅咒突然降临到你的身上,不是把你变成女人就是把你变成一头哼哼叫唤的野猪——好吧,你的宽剑很漂亮,但你能坚持多久?我是说,在你不间断地挥舞着它的时候,需要多久才会消磨掉你最后一点力气?别告诉我你只能坚持到我把这杯热茶喝完,兽人们的侵袭是不分昼夜,永不止息的,当然,你能够获得喘息与修整的机会,但那必须等到你的同伴来接替你,不然你就只好永远地躺下去了。
足以煮好一锅野猪肉汤,好吧……可敬的勇士,高地诺曼的军队欢迎你!
你说南方?
不,龙火列岛下面没有龙,我不知道这个大雾的认知是如何流传至今的,它时常震动与爆发只是因为位于地震带而主要岛屿上几乎都有着那么一座不安分的活火山而已——相信我,如果你潜入到足以观察到龙火列岛地步的深海里,那么你只能看到冰冷的岩石,巨龙不喜欢水,尤其是冰冷的海水——或许曾经有龙喜欢过,在很早之前,早到神祗对人类与类人还不是那么友好的时代,据说那时这个位面是有善龙的,它们的鳞甲就像金属那样闪闪发亮,而其中的一部分会将它们的巢穴构筑在碧蓝的海中,但它们都离开了,亲爱的朋友,都离开了,我们都不知道它们去了哪儿,可能那个地方要比这儿更好,更适宜巨龙生存,就连一部分恶龙也跟着它们走了,剩下的就只有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些,邪恶之中的邪恶,火焰之中的火焰,黑暗之中的黑暗,它们在高耸的山脊与酷热的隧道中筑巢,脚下则是有着它们血脉的人类建造起来的宫殿。
哈,看来你也知道,格瑞纳达这个国家的恶名就算是最为偏僻的穷乡僻壤也在流传,他们有着这个位面最大的黑市,里面无所不卖也无所不买,满手血腥的红袍术士行走在大街小巷——不用鉴别,据说这些术士排成一列,你挨个儿砍下他们的脑袋都免不了有侥幸逃脱的漏网之鱼。而格瑞纳达的王室成员与那些有爵位的人身上都流着邪恶的巨龙的血,当然,作为一个正直的人,你是不会对女性和孩子无礼的,但如果你被一个还不到你腰部的萝莉打成了二哈,你也不要太过惊讶,巨龙的血总是有此特效。
嗯,什么是二哈?这不重要,不过你真的想要去屠龙吗?屠龙当然是件值得被吟游诗人们写进诗篇四处传唱的好事儿,而且邪恶的巨龙本身就是一件极具价值的珍藏,看看那些有价无市的材料编号……遑论它们的私库,就像女人们的衣橱里总是少了一件衣服,巨龙的私库里总是少了一只王冠或是少了一柄权杖,又或是少了一枚金币——问题是你真的要现在去?在你连有着八分之一巨龙血脉的萝莉都无法应付的当下?
让我们来略微降低一下难度吧。
从格瑞纳达最大的港口出发,向西行进三天你就能看到亚速尔岛,一个混乱之地,每个酒馆都挤满了海盗,如果将他们的悬赏额度化作金币可以铺满整个岛屿,重要的是他们之中只有很少几个才是就连巨龙也不愿意去招惹的高阶盗贼或是施法者,或者是灰袍乃至巫妖——啊哈,说到这个你的眼睛就在闪闪发亮,对啦,几乎每个勇士都希望自己能够去摧毁一个巫妖的命匣。在暖融融的小酒馆里,如果一个勇士宣称自己斩下了一个盗贼首领的头,他会获得赞誉与挑战,但如果一个勇士说他曾亲手将一个巫妖的命匣敲得粉碎,那么除了崇敬之外他还能获得一枚“退避三舍”的荣耀光环——嗯,毕竟前者还是在和人作战。
七十七群岛正在等待着你,孩子,你的光辉终将击破笼罩在黑海海面上的迷雾!!!
哦,别介意,这句话听起来确实有点像是罗萨达与泰尔神殿招募圣骑士与白袍的招贴口号,不过我还是改了几个字,譬如把罗萨达或是泰尔改成了你,不管怎么说,那个挥着宽剑与数之不尽的骷髅作战的毕竟不是他们,而且这样听起来像能令人热血沸腾?不是吗,请相信我不是有意亵渎神祗的,虽然他们都是些——哔哔,哔哔,哔哔……
有人说七十七群岛的每块礁石上都站着一个巫妖,这个说法实在是太夸张了——而且巫妖们都很宅,也很忙,他们才不会没事儿就站在礁石上吹海风呢,虽然他们之中确实有几个很喜欢突然打开他们的袍子让不知内情的人一览其中的骨头架子,从而猛地吓人一跳,不过这都是刚成为不死者的小家伙们才会干的事儿,而且这件事情在七十七群岛已经被列法禁止了,因为这看上太像是人类风衣痴汉所作出的下流举动了,是的,巫妖都是邪恶的,但邪恶不意味着低俗,尤其是你的导师绝对不想看到你的通缉卷轴上的罪名里居然还有猥亵人类幼儿一列——听说新进巫妖的指导手册上最低一档是五百人以上的村庄,还得是定居人口而非流动人口?
哦,抱歉,我不知道这个会影响到你的……嗯,战意,那么我们还是谈谈其他地方咯……
是的,我们只剩下东方了,你要去瑟里斯吗?不过我听说瑟里斯人虽然温和但不太喜欢外来人——真有意思,他们有自己的神祗、自己的神殿、自己的盗贼工会,自己的法师,自己的战士,他们敬重他们的祖先与传统,思想如同铜墙铁壁,不容许一星半点与之相悖逆的行为,就算是你所行的是善事,那么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被他们礼貌地送出他们的国家。
好极了,你不想去瑟里斯,这是个正确的决定,不过你还是准备往东走……喔噢,(在这里他握住了自己的双手)我明白了——看来从一开始你就决定了,你的目标是那一位——you……know……who。
——一直在滔滔不绝的家伙拍了拍手,闭上了嘴,被他叨叨了一整晚的骑士突然就觉得耳边一静,那种感觉可真是奇妙并值得向他的神祗祈祷一番以表感激——人们常说,失去方知珍贵,今天他才总算是真正地领会到了其中的切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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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负宽剑的骑士离开他为了避雨而暂时停留的小酒馆时,后面跟上了一个小法师。
这个小倒不是说他的年龄,或是外貌。他看上去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眼角和唇边都还未出现严厉的细纹,眼睛更是如同一个孩子般的闪闪发亮——骑士之所以说他是个小法师,因为他怀疑后者离开他的导师没多久,至少短暂的还没让法师集聚起足以装备与妆扮自己的金币——他没有法杖,也没有缀着魔法宝石的长袍,手指和脖子上也没有悬挂着符文印章的戒指与项链,他甚至没有卷轴带与药水带,只在腰间悬挂了一只次元袋,他的长袍在他刚进入酒馆的时候吓了很多人一跳,因为它在灯光下像是灰色的,但他们很快就发现那只是一件洗的有点褪色的黑袍,而且这个法师脸上还有皮肤,手掌带着温度,甚至不介意给几个村民们表演戏法来换取麦酒和面包——不会有死灵法师或是巫妖这么干的,那着实有失身份。
在那么多人中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骑士,然后毫不介意地用微笑与一支魔法凝结的水晶花向一个女半身人换来了骑士旁边的位置。
接下里你可以说是命运的邂逅也可以说是捉弄,反正他们在一起了,谢谢,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你对那位知道多少?”骑士走在前面,雨停了,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投射下来,在他的皮甲上形成闪亮的斑点,他的马排在第二位,不断地拽过路边的嫩枝条来吃,雪白的马尾优哉游哉地甩动着赶走群聚在它屁股后面的蚊蝇,走在它后面的法师屈着手指施放了一个法术,一股微风吹过它们,将虫子吹的无影无踪。
“不太多。”法师耸耸肩:“一个强大的法师,一个巫妖,有一个弟子。”
“我以为你们施法者总该知道的多些。”
“他的法师塔可没建立在任何一块大陆上。”法师说:“他在一个全新的岛屿上建造了他的塔,那个岛屿是在一百多年前才升上海面的,你知道它的名字吗?”他咕哝了一个单词,听起来非常优美,如同歌唱,只是骑士完全不懂它的意思,幸好法师紧跟着就给出了解释:“精灵语,意为神祗的恩赐,我说,这可真是有点讽刺。”
“但没人反对。”
“巨龙与魔鬼也会因为听见他的名字而颤抖,这样的施法者可不多。”法师说,一边奋力挣脱一段带刺藤条的拉扯。
“有传闻说,他曾为魔鬼效力。”
“他是个巫妖,”法师说:“导师还是个半巫妖,那不是很正常吗?”
“也许你说得对。”骑士说:“但我还听说他曾是个赎罪巫妖。”
“赎罪巫妖?”法师说。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说,如果一个巫妖在不存私念的情况下拯救了一个人的性命,就能得到一个机会——他可以重新作为一个生者在世间行走,清赎自己之前犯下的罪过……”
“那恐怕很难。”
“漫长而艰险。”
“那么最后呢,如果他能完成……赎罪?”
“嗯,作为一个良善之人……安详地死去?”
这下子可轮到法师有点目瞪口呆了:“老天,这算是什么奖励?”
骑士做了个鬼脸:“我也这么认为。”
法师哈哈大笑:“你肯定不是罗萨达或是泰尔的追随者。”
“当然不是,我只追随我自己。”骑士说。
“虽然不知道这个传言是真是假,但比起其他巫妖,他确实算不得最坏。”暴雨后林间的小径就像是一条狭窄的沼泽,法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努力不去想那些渗入皮靴里的水都曾经浸泡过什么玩意儿,是的,法师施法的时候有时甚至需要吞下一只活蜘蛛,但这不意味着他就不爱干净对不对。
骑士瞥了一眼法师的皮靴,那双靴子看的出质地优良,但已经被穿着很久了。
“当然,如果他真是善良的,”骑士说:“那么他早就不复存在了——鉴于他被那么多人记挂着。”
“不是人,”法师气喘吁吁地说:“大部分都是神祗。”
“难道后者要比前者更好些吗?”骑士反驳道。
法师微妙地啧了一声:“那么你打算去哪儿干什么?举着你的长枪去挑战他的风车吗?”
这或许是个梗,但骑士不是很明白,所以他只回答了前半个问句:“我需要魔鬼手指。”他停顿了一下,补充说:“我的一个朋友需要它来拯救自己的性命。”
“现在大陆上已经没有魔鬼手指了,”法师惋惜地说:“但你确定那座岛屿上有?他和精灵的关系很好,不太会容许这种菌类流通到外面。”
“我没想经过他的允许。”骑士毫不羞惭地说:“他好像已经离开他的岛了,而他的弟子很少会出现在森林里。”
“你想盗窃。”
“不,”骑士说:“我会留下双倍等值的宝石。”他微笑着说:“你看,我不是一个盗贼。”
(2)这个是应该放在284章取代多了一章的正文的,但因为vip需要编辑解开,所以明天我才能改过来,所以先放在公共章节。
骑士和法师沿着一条如果不是目光敏锐几乎无法察觉的小径走出了密林,密林之外是一片草丘,但并没有被荒芜掉,虽然他们都不是善于农事的人,但草丘上的植物都是一模一样的还是能看的出来的,碧绿的叶子,开着粉红色的花,大小和个头都极其相似,也没有枯萎与过于密集的地方——中间还有一条条如同斑纹的地垄。
“这是番茄?”骑士问。
“不,”法师说,番茄也是施法材料之一,所以他还能认得出:“番茄叶子的边缘带有锯齿,而这些叶子边缘都是光滑的,是土豆。”至于他为什么会认得土豆,他喜欢吃土豆不可以吗?
骑士也吃过土豆,但他没有注意过土豆在地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但这可不妨碍他顺手一拔,就他的力气,一下子就拔出了一大块泥土,他抖了抖,植物细密的根系中果然掺杂着小小的几块浅褐色果实,法师刚想说些什么,骑士的马一伸脑袋,咬住了那蓬花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然后他们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喊叫声。
骑士抬起头,看到一个只穿着一件破烂袍子的孩子猛地从茂密的田地里跳出来,一边大喊大叫着一边就像是有一打魔鬼在后面追着那样飞快地跑掉了。
“我想,”面对骑士茫然的神情,法师说:“他是被留下看管田地的。”他停顿了一下:“你觉得我们需要逃跑吗?”
“为什么?”骑士问,随即发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因为他们还没走出土豆田就被一群举着铁叉与连枷的村民围住了,但他们一看到法师与骑士就立刻将这些充作武器的农具藏在了背后或是扔在了地上,为首的人更是在骑士那匹俊美的白马与他的盔甲上看来看去,至于法师,他们犹犹豫豫地辨认了好一会,才确定那不是一件仆役的长罩衣而是一件法师长袍。
骑士向前走了两步,村民们后退了一些,但还是不愿意散开,为首的那个更是不断地眨着眼睛,像是有话要说。骑士有点不耐烦地吐了一口气,他已经猜到这些村民是因为孩子回去报信有贼——当然,那只是他的马,他只是出于好奇心就那么一拔而已,吃了土豆的是他的马,他将手伸进皮囊里,抓出一块闪亮的银币丢了出去,他虽然不认得土豆,但他知道这块银币可以让他在酒馆里吃上整整一盘子肥美的鹿肉,无论如何,土豆也不会比鹿肉更贵一些吧。
那块银币在空中翻转着,闪烁着漂亮的光,落在土豆丛中,一个村民把它捡起来,交给为首的那个人,那个男人显然要比其他村民装扮的更为体面,带风帽的呢绒短斗篷,亚麻的衬衫,棉布的紧身裤,牛皮长靴和腰带,还有一枚挂在脖子里的打孔金币,面颊也要比其他人来的丰满。不过其他的村民看上去也要比别处的农民更为健康与强壮一些,几乎所有的人都穿着靴子,还有一些人有帽子。
“怎么,”骑士稍稍挑起一边的眉毛,看向那些仍然不愿意让出道路的村民说:“一枚银币不足以购买你们的土豆吗?”
“不,绝不是那样的,”为首的男人向骑士深深地鞠了一躬,“只是几块土豆而已——是我们的孩子不懂事,他有点蠢,是的,他就是一个白痴,他只是因为见到了生人所以有点害怕,”他舔了舔嘴唇:“他叫得那么惊恐,我们还以为……还以为这儿出现了野兽呢——骑士老爷,我发誓我们一点也没有想要对您们做什么的想法……”
“那么你们挡在我的去路上又是为何呢?”骑士看似和善地说,“难道是想让我到你们的家里去做客吗?”
“是啊。”让骑士微微一愣的是那个为首的男人立刻这么说:“尊敬的骑士老爷,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还请您到我们的村子里去做客吧。”他紧迫地说,双手绞在一起:“看看,天很快就晚了,我们是意瑞塔隆的最后一个人类村庄,再往前就不再有可以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吃点热粥和美味的肉汤的地方了,您们完全可以休息一晚,再继续前行的。”
骑士看了法师一眼:“我的朋友,”他温和地问:“你觉得他们的提议怎么样?”
“我觉得……”法师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村民们,那些惶恐中带着希冀的眼神:“我觉得还不错。”
骑士笑了一声:“好吧,”他说:“既然你这么说,我的朋友,”他向村民们点点头,“就一晚。”
当他们走过村民身边的时候,为首的男人想要把那枚银币还给他,但骑士拒绝了:“就算是住宿费用吧。”他这么说。
村子很小,或者更应该说是一个定居点,他们在村长的房子里住,这是一个巨大而干净的屋子,屋子分作两层,可能有时候也被用来充作酒馆或是议事厅,底层一侧是个可以围绕八个人的炉床,炉床里早就被架起了两口锅子,每口锅子都可以放得下一整头羊或是小牛,一口锅子里面确实炖着羊肉,而另一口里面是沸腾的热水。
“你觉得他们想要干什么?”骑士在嚼着嫩嫩的小羊肉时低声说。
“可能是村庄周围出现了地精或是半兽人,”法师说:“这样小的村子可能雇佣不起佣兵或是领主的士兵,但一个偶尔半途遇到的冒险者就要便宜的多了,如果是泰尔或是罗萨达的骑士更好。”他将酒杯转向火光:“虽然他们也会竭尽全力——我还是第一次喝到这样的蜜酒。”
骑士皱了皱眉:“不是纯正的蜜酒,而是用黑烈酒加了很多的蜂蜜调配出来的。”
“难怪喝起来有些古怪。”法师说,为了遮掩黑烈酒那种独特的辛辣味道,他们加的蜂蜜都快让酒液粘稠到几乎凝住嘴唇与舌头的地步了,法师无精打采地放下了杯子。
“但我看你连小羊肉都没怎么碰,有问题,是死羊?”
“不,羊肉很新鲜。”法师摇了摇头:“只是味道太……”一言难尽了,尤其是为了不浪费或是习俗,这只羊是连着包裹着杂碎的羊胃,还有满是肥油的羊尾巴一起烹煮的,不但加了盐,加了奶油,加了蜂蜜,加了珍贵的香料——可能是罗勒,但这种烹煮方法根本不是现在的他所能忍受的——羊本身很不错,既然如此,只要挑出羊肋清洗干净,切成小块放盐,生姜和野葱一起煮到酥烂就很好吃了,“我在想念我的学徒。”他的学徒曾经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但他必须说那是一个好孩子,尤其是在家政这一方面,当他终于发现自己无需执掌锅铲只需要等着享受美味的时候,他敢保证自己的欣慰与喜悦丝毫不逊色于那一天。
“我想念我的学徒。”法师丢下勺子,将下巴放在桌面上,痛苦地说。
“你有学徒?”骑士倒是毫不介意地吞下一大口羊肉,他也曾经尝过更美味的羊肉,但这种做法是大陆上通用的,所以,顶多就是羊肉更细嫩些,盐更纯净些,奶油更浓稠一些,蜂蜜更多一些,香料更复杂一些而已,所以对他来说,这些羊肉也算可口。“你看上去还很年轻,你的导师允许你收学徒吗?”
“相信我,一开始我也不想的,”法师说:“做人吗,就要开开心心的,谁会想要个小婴儿做学徒呢?而且他的父亲又是一个杂碎之中的杂碎——但我又不能不管它,毕竟它的出生也和我有点关系,当然,你也可以说没关系,但我确实……犯了一些错误……”
“……你用那个……杂碎之中的杂碎来形容你那个学徒的父亲……”骑士试探着问:“是不是有点过于……那个了?”要知道学徒与导师之间的关系是非常亲密的,如果学徒的父亲在导师中只是那么个玩意儿,按理说那孩子也不会受到导师的青睐,而且从法师的话里分析,他接受这个学徒的时候学徒还是个襁褓之中的婴儿。
“那是……因为她母亲的嘱托。”法师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没法儿拒绝。”
“但现在看来,你很喜欢他。”骑士说。
“很难不啊,简直就是一只天真的小狗狗。”法师哀叹着说:“就算被踢了一脚也会呜咽着往你怀里钻的小家伙——那么小,就会自己打理自己,不但给自己寻找食物,还会给你带一份……”他迄今为止都记得一打开门就看到半只鲜血淋漓的嚎兽的感受——而且那个小家伙还继承了他父亲的天赋,这让他很小的时候就能通晓万物,施放法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俨然能成为了法师的代言人与执行者,为他打理所有可见不可见的繁杂事务,小到整备三餐大到驱杀巨龙,那份认真执着的态度与强大的力量,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忠诚,让不少恶魔主君和神祗都为之垂涎,只是即便到了今天,法师也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忠诚的——法师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的抚养人和监护人,有时候他甚至希望那个小婴儿能够安静地死去。
如果不是他的学徒终究还是流着一半他父亲的血。
从那之后,骑士就没再说些什么,直到几个年轻的女孩在他们用餐完毕后收走了餐具,还有人送来了浴桶,女孩们往里面倾满沸水,再掺入干净的泉水,又往里面投入了干燥的香草和花瓣这是邀请他们入浴,如果说一开始还是猜测,那么现在他们几乎可以却确定这个村庄可能有求于他们。
骑士在温热的水里舒舒服服地伸展着自己的身体,他看向那个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的女孩,她并不十分美丽,但胜在健康,又十分地年少,她的胸膛才有这一点起伏,也许之前已经被明明白白地讲解过她的使命所在,有所觉悟下脸儿一直艳如玫瑰,蒸腾的雾气在她的淡黄色发梢凝结成水滴,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沾染着露水的苹果那样鲜甜可口——她将骑士的头放在她的胸膛上,让他能够听见她急促的心跳。
骑士将她拉入怀中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抗拒,她的身体是柔顺的,意识也是,或许她也不觉得和一个骑士老爷春宵一度有多么的难以忍受。
“你可以告诉我了。”骑士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你们需要什么?需要我的帮助吗?你们遭受到了威胁?还是别的?”
“您从哪儿来?”少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骑士老爷。”
“从高地诺曼。”骑士柔声说。
“您不像是个诺曼人。”少女说:“您很温柔。”
“我们的残酷只对敌人。”骑士说:“你是我的敌人吗?”然后他感觉到少女的腰肢突然僵硬了一下。
“我们没有遭受威胁,也没有遭到灾祸,”少女说,一边伸出手臂,将高大的骑士拢入怀抱,“如果您愿意保守这个秘密。”
“秘密?”
“我们没有领主,”少女微微带着喘息说,“也没有国王。”
“哦,”骑士明白了,“你们是流民——你们建立了自己的村庄……”他俯下头去,嘴唇摩挲着温热的皮肤。
“但没有缴税,也没有服役,”少女一边忍耐着不要在骑士的亲吻下尖叫出来,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们……我们选择了意瑞塔隆……”
“是的,这里距离巫妖所在的塔已经很近了,近到他可能随时出现在这里,但你们还是选择了这里。”骑士了然地说:“因为没有那个领主或是国王敢于宣称这里是属于他们的,没有谁会强迫你们缴税与服役。”所以这里的人看上去要比其他地方的农民更富裕一些,面色红润,并且有着很多的孩子。
“我们……以为您们是某位领主或是国王的……”
“我们不是。”
“那么……请保守我们的……秘密……请……”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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