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白面色惋惜,摇头一叹,眉宇间有些唏嘘。
自雪山灵石现世以来,这里聚集了四方同道,人越来越多,后来慢慢发展成一个独特的修行社会结构。
各路修行者聚集在一起,有各家争鸣,有谈法论道,在望月崖上切磋武艺,在茶棚里广论天下奇人异事,还可以交易法门等等,这些独属于修行者的社会结构,是灵气复苏,世道生变的大背景下最先觉醒的一批修行力量的“温床”。
江小白这月许来,经常往这边来返,确实在这个氛围学到了许多。
能及时了解到各地世道变化的隐秘之事;
能观百家中人的法门轶事;
能交易到自己缺乏的道家法门;
还能认识一些有趣的人和事。
这些东西,让他在修道路上受益匪浅。
现在,一场山崩地裂,将一切破灭,实在可惜。
他说话间,眼睛打量着这一副灭世之景,心中充满未知与惊叹。
山崩地裂,银河垂空,也不知会生出什么变化。
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就连他一时心中也升起茫然,有些无措感。
“如今整座雪山下的灵脉在暴动,吾等虽是神魂之身,还是等等再做打算。”
空明老僧立于虚空中,眉宇思索道,并不打算离开。
江小白没做声,点了点头,立身高空,仰头那条从黑云中垂落而出的银白色瀑布,眼中闪烁着沉吟之色。
根据他对雪山以往的了解,这片数千米高的巍峨雪山下地底下有一条灵脉。
从雾瘴密林到灵石现世,再到现在这山崩地摇的震撼之景,底下的灵脉一次次复苏,到了这次应该是大爆发的时候了。
灵气爆发引发天地异变,六月飞雪,地动山摇。
灵石喷发而出,如火山爆发一样,化作一道道白光,飞向四处。
而那条银白色“天河”,是浓郁无比的灵气所化。
江小白思忖着,等爆发过去后,再去一探。
他与空明老僧立于虚空中,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地动山摇。
………………
雪山上,天上的飞石如要肆虐碾压整座山体,轰轰的响声如闷雷在炸响,震耳欲聋。
山林被肆掠,苍天古木成片倒塌,各处燃起了大火,飞石和崩落的落石碾压着一切,整座雪山被肆掠的千疮百孔。
山里,飞鸟成片奔逃,野兽四散嘶吼,一片惨烈之象。
黑云中,那道仿佛从天落下的银白色天河,从黑云密布的山巅俯冲而下,荡起大河翻滚的呼啸,一路往山下流去。
沿途所过之处,被山火灼烧,快成黑色秃木的树木竟在惊人的速度下焕发生机,秃枝生绿,草木回春。
沿途所过之处,皆是如此。
银白色水流沿途四散,滋润着快被毁灭的山间草木,有的在山间低洼处形成水潭,有的顺着山间的溪涧,朝着山下冲去。
化作一条银白色细线,呈射线状,在整座雪山流淌。
六月飞雪,黑云遮天,银河翻滚,飞石惊空。
好一场大世之景!
充满着一种毁灭而震撼的暴力美学。
而在这种肆虐毁灭下,又在那条银白色灵气河流沿途所过之处,重新焕发着生机。
毁灭中带着生机,就如阴阳二极,阳极生阴,阴极生阳,这是天道自然的法则。
江小白以阳神之身,立于虚空,俯瞰着这副画面,眼中神光熠熠,心有所感。
他脚下一踩,化作一道流光,直冲那道悬天而挂的天河而去。
空明老僧眼皮一抬,同样身上佛光一闪,化作一道金色流光跟随而去。
山脚下,许多目光崇敬仰头张望的幸存修行者见这两位出世的大神通者直冲入飞石落雪的天幕,顿时惊呼,一阵骚动。
“天威煌煌,两位前辈御空去哪?”
“这两位前辈神通广大,想来深入天威中,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唉,一直在猜测天地马上要大变,想不到来的这么快,我等死伤惨重,要不是这两位前辈,我们能活着出来都难,天威难测啊!”
有人心有余悸地感叹。
“这对我等是一场劫难也是一场幸事。修行逆天而行,今日一劫是生死劫,幸事是有高人护道,又观神通显象,对我等以后修行将有大好处。”
有一位中年修行者神色复杂,仰天张望那两道冲入飞石落雪的金色流光,感叹道:
“刚才陷入天威困境,生出的那种渺小无力的心思,如今看来有些可笑,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修行者。”
……….
幸存下来的修行者一阵议论,对死里逃生的感叹,对那两位在他们绝境中从天而降,与他们护道的大神通者的感激与敬畏。
“你们谁知晓这两位前辈的身份?”
突然,有人抛出了这个问题。
此时,从雪山大变中刚逃出生天,还未缓过来思绪的修行者们,听了不由一愣。
“那位高僧活佛,我不知晓,但那位道家高人,大家其实很耳熟。”
当中一个人,神色有些兴奋,仰天目光火热道。
他是曾于龙虎山,少数见过江小白真容的一个人。
他于之前依稀认出了江小白,这个发现让他很兴奋。
“谁?”
其他人都很好奇。
“这位道家高人就是几月前在龙虎山上,整个天师道行礼送行的那位,当今现世四大高人中名声最大的一位,我曾于龙虎山兜率宫庭前,见过这位前辈的风采。”
“原来是他!”
众人神色一阵震动。
当日龙虎山,传此人在兜率宫得法悟道,神通惊人,属于最先惊世,在江湖流传甚广的修行者。
要论如今江湖上,传言四位进入先天境界的修士,此人名气当属第一。
而在人群中,卫老头一行人听了,颜色各异。
此时,卫老头一行六人,已经增加到九人。
王齐家夫妻,还有一只胳膊断裂的尼姑。
断臂尼姑年纪五十开外,是小沙弥的师傅,一只胳膊在雪山上被飞石砸中,受了重创,气息有些萎靡。
而王齐家,还有修道的发妻,柳如是的师父,也受到了程度不同的伤。
所幸的是,他们这些人没有人埋葬在暴乱大变的雪山中。
这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这次又承了先生的恩情。”
王齐家刚才在雪山暴乱中为了掩护发妻,受了一记落石,嘴角还咳着血。
他望着暗色的天空,带着感激与唏嘘道。
就在众人感叹时,轰隆如天雷响的雪山突然冲出一道刺目的黄色光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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