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是那个冗长的混乱的梦境。
再醒来,百里未荨变到了眼前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目前身处一家民宅之内,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屋子也不至于太过于的破旧,周围的东西品质都还算不错,百里未荨睡在这张床上,也没有感到任何的不舒服。
就在她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位女子端着药从进来了。
女子约有二十出头,一身粗布衣裳,面容算不上美艳,却也算得上小家碧玉,别有一番风味。
更加奇特的是,她并不是特而希特的人的样貌,反而和百里未荨一样,黑发黑眼。
百里未荨抬头望去,暂时的忘记了哭泣,泪水还挂在面上,此时她没了凌厉的气势,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凄楚。
那女子的眼中划过一丝惊异,随即了然,笑道:“姑娘醒了?”
说着,变将那药放在了百里未荨身边的桌案上,轻声道:“我看你在发烧,便去采了些药,你身子还虚弱着,既然醒了,便现将药喝了吧。”
很显然,是眼前地女子救了自己。
女子的声音很软,像是一道风缓缓的从耳边吹过,听起来十分的悦耳。
百里未荨却全然顾不得这些,她急急地看向那女子,声音急切:“你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位面容俊朗的公子?他当初应该就在我的附近!”
虽然是这么说,百里未荨的内心其实也很是没底,毕竟当时的浪潮那么大,很可能会将她和慕战影的距离给拉开。 百里未荨紧张地盯着那女子,身子不可抑止地颤抖着,手死死地拽着被单,只怕自己会从那女子地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答案。
“哦,”那女子终于的开口了,她的声音软而轻,似乎还带着一丝隐隐的阴沉:“姑娘放心,那位公子在隔壁间。” 百里未荨一掀被子,立马就要下床,却被那女子一把拉住。
“姑娘的病正严重着,还不宜下床,”那姑娘不赞同地将她按回床上,温言细语道:“那位公子是你的未婚夫吧?他没有什么大碍,过一会儿就醒了。”
百里未荨浑身发软,本身也没什么力气,刚刚起身也是凭着心底的焦急,竟是一下子就被女子按在了床上。
百里未荨再次抬头的时候,面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心底却是暗惊,这位女子好强的洞察力,竟能一眼看出自己和慕战影的关系。
那女子似乎不知百里未荨心底所想,端起药碗道:“姑娘还是先喝药吧。”
百里未荨长期处于处处算计险恶的环境,为了避免被人算计,她不得不强行的警惕起来,警惕久了,这警惕也就成了习惯。
她在这时的第一反应竟是在想药中会不会参杂了什么东西,对方救了自己到底是因为偶然还是蓄谋已久。
她见过了太多人,本手握大权,地位崇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因为在某个时刻放松了警惕,便跌入深渊。 百里未荨犹豫着接过碗,轻轻的闻了闻。
一股典型的苦闷的味道,和普通的药似乎没什么区别。
百里未荨思考了几秒,还是将药喝了下去。
毕竟人家就算要算计她,她眼下也毫无还手的余地,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喝药。
女子看她喝药,感叹道:“姑娘你可真是好命,这般恶劣的天气,我们村的人原本是不会出海的,可谁知前几日村中的神婆说若是出海,不仅能平安归来,还能救下几个人,我原本不信,还拦着夫君,可我夫君却说救人积阴德,死后好投胎,偏要出海,连我都拦不住,谁知他和那群出海的男人不仅真的安全的回来了,还救了一堆人回来。”
百里未荨的眼睛一亮,内心的压抑顿时少了几分,既然他们救下了许多人,秦婉兮他们和自己以及慕战影的侍卫侍女们也都活着吧?
“哎呀,”那女子忽然轻呼一声,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姑娘,这些人是不是和你一起的?”
还未等百里未荨回答,她便状作不经意地闻到:“我看姑娘和那些人都是和我一般的发色,你们莫不是也来自乾凌?不知姑娘家是做什么的?”
果然问了。
百里未荨此时已放下了药碗,虚弱地笑了笑:“我父亲是商人,我难得的出来玩一次,父亲放心不下,便拍了好些家丁来保护我,谁知却遭遇了这样的风暴,幸好您将我救下,真是感激不尽。”
百里未荨面上一派富家小姐劫后余生对救命恩人感激涕零的模样,拉着女子说了许多感激的话,毫无压力的胡扯着。
她的身份太过于的特殊,在未搞清楚周围的情况之前,百里未荨绝对不会暴露自己。
何况,只是短短的相处,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位女子,非常的可疑。
百里未荨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我的侍女是否还活着,我们主仆多年,情谊早已非同寻常……。”
女子安抚了百里未荨半天:“不急,待你身子好些了,我便带你去周围找找,现在村子里但凡是条件好一些的人家,都接纳了几位落水的人,或许到时候你能找到你的侍女。只是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小女子姓杨,名为未荨。”百里未荨给自己胡编了一个姓氏,继续胡扯:“只是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我尚且在乾陵的时候叫齐淳悦,现在叫米洛。”女子轻声道。
百里未荨点了点头,还想问些什么,却觉得头有些晕,自己总有种想睡觉的感觉。
那女子嘴角似乎泛起笑意,她为百里未荨拉了拉被子,轻声嘱咐道:“既然你累了,便先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罢,便拿着碗走了出去,还轻轻地掩上了门,似乎是怕打扰到百里未荨的睡眠。
齐淳悦走到后厨,开始洗碗。
早已等在厨房的男人同样一头黑发,眼眸也是漆黑,他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女子的身边,悄声开口,用的是乾凌国的语言,语气似乎带着一丝的责怪:“你为何报出你的本名?百里未荨素来谨慎,未必不会怀疑你。”
“她之前未曾见过我,更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最多便是从那人口中听说过我,暂时不会察觉出什么。”齐淳悦很是淡定:“更何况,我也没有刻意隐瞒她的意思。”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男子似乎有些急了,声调都微微的高了些:“你费尽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复仇?”
“这位郡主,的确和传闻中一样的深不可测,行为举止和说话之间,毫无漏洞,若非我早已知晓她的身份,也会真的相信她的话。”
男子先是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又道:“不管如何,我劝你还是不要和她作对,见到你儿子就行了,别想些有的没的,百里未荨不可能为了你和皇太子作对。”
“以前是不可能,”齐淳悦将洗干净的碗放下,面向男子,嘴角笑容诡异而森凉:“可现在,太子妃死了,皇太子也回归,开始注重政事了,百里未荨掌摄政之权,对于皇太子是个威胁,再加上别的因素,就算他们不愿,迟早有一天也会站到对立面。”
“而我,只需要去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女子笑得更加的诡异,无论最后谁从中得益,我都能让自己从中获益。
阳光从外射入并不宽广的厨房,女子的影子在地上摇曳出奇怪的形状,远远的看,竟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
没人能料到,这个女人的名字竟然也会在未来载入史册,她的名字将会刻入牌匾,进入乾凌皇族的祠堂。
而这个女人,会死后享尽哀荣,成为乾凌皇朝几百年来历代诸多位皇后当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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