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把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都送给那个漂亮的少年。
她从花房里,折了一枝最漂亮、最高贵的兰花,为了送给他,她在骆家别墅的窗外偷偷站了很久很久。

他看到她了。

“你鬼鬼祟祟在这干什么?”

她把兰花给他,扭头就跑了。

江织:“……”

这小傻子,给他花作何?

“你杵那儿干嘛呢?”

乔南楚也出来了。

后面,跟着薛宝怡,一瞧见江织手里的兰花,就开始调侃人了:“哟,收到花了呀。”他挤眉弄眼,老不正经了,“织哥儿,哪家姑娘啊?”他在里头,没瞧见人。

姑娘?

是个小光头。

江织不喜欢花,捏在手里瞧了几眼,也没扔:“少乱讲。”

薛宝怡正是怀春的年纪,骑着摩托车载姑娘出去打了几次麻将了,就自以为是‘情圣’了,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我怎么乱讲了?都送你花了,准是对你芳心暗许了呗。”

“嘴巴闭不上了是吧?”江织拿着枝兰花,进了屋。

薛宝怡在后头,朝乔南楚挑眉:“快瞧他,脸都红了。”

乔南楚看了一眼,还真红了。

那枝花被江织带回了江家,是骆家花房最贵重的一枝,自然,骆三少不了一顿打。

晚上,唐光霁回来了,带了肉回来了,他把走路一瘸一拐的骆三叫过去,把打包回来的肉给她:“去楼上吃。”

她白天挨了打,脚有点跛,不过她很高兴,欢欢喜喜地抱着肉上了阁楼。

唐光霁在后面念叨了一句:“太瘦了,得多弄点肉给她吃。”

何香秀哼:“有饭吃就不错了。”

哪有肉吃,骆家人想教训她,饭吃多了,也能成为挨打的理由。

唐光霁的话骆三听到了,她觉得是,江织好瘦,瘦了要吃肉。

后来,唐光霁不在家的时候,何香秀没看住她的时候,她会偷偷去厨房,偷肉给江织吃,还会把她生病要吃的药都省下来,藏在枕头芯里,等江织来了,就都给他,因为他身体不好,总要吃药。

后来,入冬了,江织畏寒,鲜少来骆家。

后来,骆三只要得了闲,就会去骆家大门口蹲着,漫无目的地等啊等,等啊等,等那个让她一见着就欢喜的人。

她认得江家的车,老远就能认出来。

“小少爷。”

江织停下了脚:“你先过去。”

江川犹豫了会儿,听从了吩咐。

“出来吧。”江织站在骆家的大门口,没往里走,

门口两边各种了一棵四五米高的雪松树,骆三从树后面挪出来,蹑手蹑脚、畏畏缩缩地。

江织瞧她:“你躲这儿干嘛?”

等你呀。

她黝黑的小脸太瘦了,衬得一双眼睛很大。

已经入冬了,帝都的冬天很冷很冷,早上下了雨,地上没干的雨水一会儿便凝成了薄冰。

这天气,她只在单衣的外面套了一件工装外套,外套上面印了五个大字——佳佳乐家私。

江织眉头拧着:“骆家连衣服都不给你买?”

关于骆三的事,他问过他家老太太,说是骆家对外称这孩子是养子,可貌似下人都比这个养子的待遇要好。

他看了她的手一眼,被冻得不像话了,他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给她:“穿上。”

她没有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他也怕冷,打了个哆嗦,恶声恶气地催她:“让你穿上你就穿上,别磨磨蹭蹭。”

羽绒服是短款的,黑色,他里面穿的是白色毛衣,雪一样的颜色。

羽绒服好看,他也好看,她接过去,抱着摸了一会儿,穿上了。

小傻子。

衣服留下,江织头一扭,走了。

她跑着跟上去,就在后面一两米的距离,牢牢地跟着。

前面的少年回头说她:“别跟着我。”

她踮起脚尖,不发出声音地、轻手轻脚地、偷偷摸摸地……跟着。

还跟着呢!

前面的少年故意走快点,后面的小光头也跟着走快点。

早上下了雨,这会儿地上有薄薄的冰,他走得太快,脚底一滑就往后仰,她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抱住了他,并且在后面扎了个马步,稳稳地托着他的腰。

江织:“……”

这见鬼的姿势!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破天气,脸上面不改色,站直了,瞧了一眼还托在他腰上的手:“你还不松开!”

两个男孩子,这么扶着,像什么样子!

骆三赶紧松手,她手脏,他正好又穿了件白色的毛衣,她手抓过的地方,留了几个黑色的手印。

脏死了!

江织掸了掸毛衣,没掸掉那两块印,哼哼了声,往前走了。

骆三跟在后面,怕他再摔,张开着两只手、扎着马步,像一只螃蟹一样走在他后面。

前面的少年回头看了一眼,笑骂:“傻子。”

那傻子笑得可开心了。

等把江织“护送”回了屋里,骆三就去扫地了,扫他来时的那条路,小雨断断续续的,她怕路上还会结冰,怕摔着他,就在那天路上铺了一层粗沙。路是不滑了,只是脏鞋。

下午,骆三被二小姐叫去了。

“路上的沙是你铺的?”

骆颖和嫌骆三脏,从来不让她进别墅一步,她们都站在院子外面,天太冷,露天的游泳池因为没有人打理,也凝了一层薄冰。

骆三点头。

骆颖和把换下来的运动鞋扔到她身上:“给我洗干净。”

哦。

她蹲下,把鞋捡起来。

骆颖和刚要进去,发现了她身上的衣服:“你这衣服哪来的?”

江织给的,她穿大了很多,像小孩穿大人的衣服。

骆颖和盯着她身上那件羽绒服:“偷的吧。”

骆三立马摇头。

怎么可能不是偷的,这么贵的牌子。骆颖和认定是她手脚不干净:“之前是偷吃的,现在还偷衣服了。”她走上前,扯住骆三的袖子,“这么贵的衣服,你穿得起吗?”她命令,“脱下来。”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骆三头一回反抗,她一只手抱着身上的衣服,一只手推骆颖和。

骆颖和往后趔趄,火大了:“我叫你脱下来!”

骆三转头就要跑。

骆颖和一把拽住她羽绒服的帽子,用力一扯,顺着往后倒的惯性,把她推到了游泳池里。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立马有佣人闻声过来,就看见二小姐叉腰站在游泳池旁边,怒气冲冲地说:“你把我的泳池弄脏了,不洗干净,就别上来了!”

泳池里是骆三,在扑腾。

“二小姐,”佣人说,“他好像不会游泳。”

骆颖和嗤了一声:“还能淹死他不成。”她就站在那儿看着。

不远处,骆家的佣人们都出来瞧热闹了,私下议论纷纷。

“那不是骆三吗?”

“是啊。”

“他冲撞了二小姐,被罚下去洗泳池。”

“傻子就是傻子,都不知道要抽干水。”

“……”

江川在前面领路,正对江织说到老太太唤他回去,后面的人突然跑了。

“小少爷!”

江川就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个走路都会喘的少年跳进了泳池,完了,这得去半条命……

太猝不及防了,骆颖和都没瞧清是谁下去了:“谁跳下去了?”

佣人看见了着急忙慌的江川:“好像是、是江小公子。”

骆颖和这下慌了:“还不快下去救人!”

人捞起来一看,真是江织!

江织不会游泳,这日天凉,池水又冰冷刺骨,他身子差、体质弱,喝了不少水,冰水入肺,大病了一场,送了半条命。

整整一下午,江织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他昏昏沉沉间,听到有个粗哑的声音在叫他。

“江织。”

“江织。”

“江织。”

他眼睫毛颤动,睁不开眼,人迷迷糊糊的。

床头,趴着一个小光头。

“江织。”她把手放在身上擦了擦,握住他的手,“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她说,眼睛红红的:“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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