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青十分体谅道:“没事没事,能理解的。”
从进了宅子他就发现了,这叶家少爷娶妻纳妾这么多房,也不见有个把小孩儿在府中玩耍,想来令这老夫人头疼的应该是这叶府的香火吧。
“贫僧用好了,各位慢用。”林苏青正吃在兴头上,叶家少爷却放下筷子,双手合十表示要退席了。
老夫人沉重地叹了口气,无奈道:“唉,也不知你是怎么了。去吧去吧,元宝,伺候少爷回房去休息。”
“是,老夫人。”立于少爷斜后侧的一名小厮上前应了一声,便作势来搀扶少爷,可那少爷却抬手免了他的伺候,自己离席而去。
一直在屋檐下的柱子后面凑堆瞧的小妾们,连忙扬着绢帕迎上前去:“相公,妾身侍奉您午休吧。”
“还是由妾身来吧~”
“相公公,您许久没召妾身入房了~”
而叶家少爷兀自合十在胸前,正眼也不瞧她们一眼,道:“阿弥陀佛,贫僧自理就好。”便在大管家的引路下,拐过廊榭离去了。
这边二太子亦起身道:“不知老夫人可有多余的客房借宿。”
那老夫人眯眼笑道:“有的有的,叶府有的是客房。大福,带二位客人去西厢。”
“是,老夫人。”大福当即躬身上前,伸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苏青手中抓着的肘子刚啃到一半,可眼下二太子转身要走,他也只得恋恋不舍地放下,就着用热水泡过的方巾擦了擦嘴和手,连忙跟上去。
……
他们被安排的西厢,正房是给二太子的,侧房便是给他这位侍从的。待大管家前脚刚走,二太子便吩咐他道:“你过来。”
他登即一愣,听话的跟进了正房,他顺手将门关上,转身问道:“主上何事吩咐?”
二太子面无情绪地以折扇抬起他的手腕,他心中一怔,下意识地要缩回手。
却见二太子将他手腕翻转,令其掌心向上。他蓦然觉得二太子应当是意有所指,便顺势将掌心摊开。
只见二太子捏食指与中指合并,凌空不疾不徐地在他的掌心画开,行经之处,犹如朱砂落笔似的,转眼便留下了一道朱色符文。
“交付你一个任务。”
林苏青咽了咽喉头,心里有点发虚,他还真的不知道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能执行什么任务。
二太子语气十分平淡,接着说道:“即刻出发,前往四田县徐家。”
他惊诧,是出于少夫人的那番话,所以叫他去打探徐家吗?可是……他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一介普通凡人,叫他独自出远门?
他正想问出来,但转念一想,这里是凡间,多的是凡人独自赶路,他若提出来,实在过分矫情了。
于是,他盯着掌心的符文,问道:“主上,您赐的这道符文,可是指途中会遇到什么危险?”
二太子淡然道:“以防万一罢了。你若空闲,可牢牢记住这道灵符的画法,今后如遇鬼怪妖邪,皆可绘制此符趋避之。”
林苏青大喜,这可是他学的第一个本事:“多谢主上赐教!”遂连忙掰着手心仔仔细细地用视线去照着描摹。
二太子抬眸瞥了他一眼,缓缓道:“遇事镇静,不可慌乱,妖邪自然不敢侵你。”俄而,他转身面向门外,房门自开,他单手持扇负于身后,道:“走叶府后门,去吧。”
林苏青虽然心中仍有忐忑,便也拱手告辞,凭借身上佩戴的迷谷树枝,找到了叶府后门,趁人不备,一个侧身便不被察觉地溜了出去。
这里是凡间,自然比不上青丘危险。何况有迷谷树枝引路,他倒也省了沿途打听。
叶府位处浮玉诚西面的郊外,他走了许久,才见到了人烟和市集。先前是被五花大绑强行牵着走,现在自由自在了,他才正式的观望起这座城池来。
尚算繁华,热闹处叫卖声此起彼伏,商贩们多为流动的行脚商。连他原先世界里比较少见的野山参,此时也随意的铺开在地摊上摆卖。
他不敢多做停留,一路走一路张望,尽快地出了城,往四田县赶去。
他自认虽然遇事软弱了些,好歹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就好比曾经每当接下一个工作任务,就算是连夜通宵不睡,他也要兢兢业业地做到最好。
现下亦如是。这是他于这边世界,接的第一件任务,无论如何他也要表现好。
二太子已经教他如何绘制驱邪避鬼的灵符,倘若他顺利完成,兴许今后还能学到更多本事。
……
……
林苏青刚离开叶府不久,二太子便慢悠悠地出了西厢,去了那位少爷所在的东厢正房。抵到门前也并不叩门,是直接穿墙而入。
那叶家少爷正双手合十,莲花盘坐在床榻上。
“老和尚。”二太子的声音幽幽响起,那叶家少爷当即一惊,睁开眼睛后,遂再度阖上,慢吞吞应道:“众人皆障目,唯有施主慧眼,识得贫僧。阿弥陀佛。”
二太子衣袍一甩,随意坐下,自斟了一盏茶水,道:“你且讲来一听。”
那叶家少爷徐徐睁开双眸,娓娓而道:“贫僧自幼出家,已在经南山上平远寺内,青灯伴古佛,修行了八十余载。思来想去,大约是今晨不慎跌的那一记跟头出了差错。贫僧跌倒,起身时便发觉已置身郊外,且改头换面成了这般模样……”
讲到此处,叶家少爷怅然感慨:“造化,造化啊……南无阿弥陀佛。”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大管家推开,老夫人杵着手杖,领着少夫人与其他一众妇人面目森森地立于门外。
二太子仅以余光瞥了一眼,心中自有定数,道:“朗朗乾坤,诸位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李老夫人脸色一沉,一声狞笑:“难怪你故意支开了那愚钝的凡小子,原来是位火眼金睛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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