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面前,梅殊向来是清高孤傲的。
那是旁人看不透他。
在梅霆看来,梅家嫡子不仅生了张利嘴,这性子,也惹人厌的很。
话里话外都在数落他。
论身份,梅殊压他一头。
论学识,梅殊甩他十条街。
论名声,他更是拍马也不及。
他所仰仗的便是梅老爷十分偏疼。在梅家,梅老爷待他,甚至强过梅殊。
可出门在外,梅霆是真的不敢招惹梅殊。
所以对于梅殊言语中的奚落,梅霆除了假装听不懂,实在没有第二个法子。
“不过还得谢谢大哥。我记得到这之前,大哥一直觉得这门亲事不妥。
之所以跟着我一起出门,也是因为不放心我。
今天当着那丑丫头的面,大哥怎么开口替我说话了?难道大哥也觉得我和穆欣是郎才女貌?”
梅殊倒没看出郎才女貌来,有点反胃倒是真的。
面上,却一本正经的道。“你们确是天作之合。”
梅霆觉得一定是穆臻太丑了,所以“吓”到了梅殊,以至他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梅霆如果还不知道适可而止,那他真是白活了。
梅霆谢过梅殊的成全。
然后逃也似的告辞而去。
梅殊扯了扯唇角。
从前有人在他面前提的一些事,似乎有必要印证一番了。
这样一个蠢货,却被父亲当成宝。
这其中的内情……
第二天开始,梅霆天天到东跨院报道。
如果穆欣心情不好,不见梅霆。
穆臻会好心的替她请个郎中。
以至穆欣恨极了穆臻的好心,而梅霆,倒觉得穆臻虽丑,可性子似乎不差。
难怪梅殊这几天经常和穆臻一起出门。
如果穆臻是个美人,梅霆还能往谈情说爱上去想一想,可想到穆臻那张脸……
梅霆终于相信,这世间,男人女人之间,是可以有真正的友谊的。
而此时,穆臻正和梅殊一起坐在马车上,马车缓缓前行,目的地……赵家庄。
“……多谢公子那天没有揭穿我。”
说到这些,穆臻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自己当时那模样,用凤喜的话说,便是能在她那张面孔前还能神情镇定的……
那实在是高人。
洪锦辰曾说过,那天见到来买他的穆臻。
因为穆臻那张脸……
若不是他被打的伤重不得动弹,一定会大闹特闹的。
丑的简直人神共愤。
虽然事后看到了穆臻的真面目,多少能填补填补他那颗受惊吓的心。可是只要一想到穆臻带着她原地绕三圈时那幅尊容。
他还是会少吃一碗饭的。
以至梅殊这般自始至终神情镇定,让穆臻觉得难能可贵。
梅殊笑笑。
觉得穆臻此时的神情挺有趣。
有些窘迫,似乎小脸还有些泛红。
本着非礼勿视的君子风度,他很快收回目光。
然后轻声回道。
“本就是一张皮囊,是美是丑,并不重要。”
穆臻:“……”原来自己是美是丑,在梅殊眼中都是一样的。
那她还有什么好别扭的。
以前怎么不知道梅公子的审美那么清奇?
上辈子梅殊对她始终是淡淡的,她还以为自己的长相入不得梅公子慧眼呢。
原来,是她多虑了。
也许在梅殊眼中,她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这么一想,穆臻登时“活”了过来……
即不别扭,也不脸红了。
她直起身子,半掀开车窗,然后指尖轻点。
“公子请看,这山……这景……我脑中总是在想,若是花开遍山,到了秋天,满山的果子……那是何等的美景。”
梅殊顺着穆臻的手指,看向远方那光秃秃的山头。
对于穆臻凭空臆想的本领很是拜服。
在旁人做来明明痴心妄想之举,在穆臻做来,却是那么的顺理成章,让梅殊心里也止不住的升起几分幻想来。
幻想着穆臻说的那一幕。
满眼飘红,鼻端全然是果木的清香之气。
梅殊有些明白宁子珩为何会送上那样一封信了。
这姑娘,身上有种韧劲。
所在在他看来,她是丑是美,真的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这个人……
“公子请香,那里便是赵家庄了。
庄子不大,人口也简单。
我便干脆不舍近求远,雇了他们干活。”
“小姐这是一举数得啊。”望着远处那零零落落的庄子。
梅殊感叹道。
穆臻挑了挑眉毛。
梅殊笑笑,他发现和穆臻呆在一起,他似乎笑的频率大大增加。
以至服侍他的小厮最近经常一脸怪异。
“这山,若说是无主之山也可,若是这赵家庄的百姓强行占为己有,也可。这里地处偏僻,又处在两镇的中间地带,算是三不管之地。
小姐如今雇了庄中之人。
实是一本万利之事。
即可免了征地的银子。
又可以让庄上百姓替小姐守着此处。
不仅如此,若是有人眼红,想来分一杯羹,这些人便是拼命,也会保下这片山头的……”
穆臻心中惊讶。
梅殊只是看了看,便将她的处境和布局说的分毫不差。
她再次庆幸,这样的人,被她拉来当同盟,真是明智之举。
“公子说的不错。当初那一千两银子,我本意是想用来租下这片山地的。
后来亲自来看,发现庄中百姓只能勉强糊口。
我便小气了一次,没提银子的事。
当时实在是……囊中羞涩。
不怕公子笑话,当时我手中,银子加起来不足百两。
这些果苗,还是当了母亲给的一对镯子换来的。”
说起往事,穆臻不由得有几分唏嘘。
看起来,似乎从她再次睁开眼睛,行事顺风顺水。
可是细想之下,似乎每一件事,都是她破釜沉舟才办成的。
几乎算是自绝后路了。
若是败了……
恐怕她这辈子,比上辈子过的还要凄惨……
梅殊不由得想,如果宁子珩没有诓骗走那一千两。
穆臻是不是不会这般破釜沉舟。
听她的意思,当时可谓是背水一战。
想必宁子珩拿了那一千两,也不过是不甘心旁人占他的便宜罢了。
一千两,对宁子珩来说,可谓是九牛一毛。
“我代子珩,向你告个罪。
是他行事无状,才累得你要典当另母给的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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