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懂这些,只管跟在小姐身边。小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于田很是憨厚的说道。
他活了四十几年,一直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
按了洪锦辰的话说,于田如今便是三个饱一个倒,混吃等死。
可穆臻刚才一席话。
竟然让于田心中也升起几分热血来。
他脑中不由得想像着穆臻说的那一幕……
满山遍野的果树,每到收获之时。
树上黄澄澄的一片。
洪锦辰可没于田想的那么远,只觉得穆臻这人挺神奇的。
她用身上所有的银子买下了他。
给他治伤,管他吃饭。
却只让他做些看门的活计。
这在洪锦辰看来,是桩亏本的买卖。
所以洪锦辰心里对穆臻始终有几分愧疚。
难得穆臻有事情让他做。
他自然会鞠躬尽瘁。
以报穆臻相救之情。
他的母亲在世时曾说,做人最重要的便是知恩图报。
最初是他满怀恶意揣度穆臻。
后来他发现,穆臻买下他,真的只是想救他一命。
那一刻起,洪锦辰心中,穆臻的形象便高大起来。
再不是初遇时的那个丑丫头。
三人足足跋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赵家庄。
洪锦辰一直觉得自己的老家已经称得上破破烂烂了。
茅草屋顶。
冬冷夏热。
一到夏天,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简直苦不堪言。
直到看到眼前的庄子,他才意识到。
村长竟然没骗他。
当真是,一村更比一村破啊。
面前是片坡地,稀稀拉拉搭着低矮的房子。
有女人在门前劳作,见到外人,面上露出好奇之色。
然后女人突然转身回了屋子。
片刻后,有个三十上下的汉子推开吱呀作响的门板走了出来。
此时,于田在前,穆臻和洪锦辰一左一右跟在于田身后。
很是尽职的当着丫头和护卫。
于田生就一幅忠厚老实的面孔。
如今身上穿的袍子,是每逢年节他才上身的。
人靠衣装,新袍子一穿,再加上他那未语先笑的脸。
对方怔了怔,脸上紧绷的神情缓缓松懈下来。
“你是何人?来我们赵家庄有什么事?”
于田上前一步。
他按着先前穆臻叮嘱的话,只说自己要开荒,打算在赵家庄雇些人手。
这里唤做赵家庄,庄子上的人几乎都姓赵。
和于田说话的这人,其祖父是赵家庄最年长之人。
这庄子地位偏僻,一向以年长者为尊。
先前他还一有谨慎,听于田说要雇人做工。
脸上神情立时一变。
他将于田三人请进屋中。
三间木头房子,女人被男人从里间喊出来。
吩咐女人先招呼客人。
他则去请祖父。
女人有些腼腆,最终端上三只粗瓷碗。
碗着装着清水。
女人话不多,见到穆臻是个姑娘,对她和善的笑笑。
穆臻回以浅笑。
那女人似乎没想到穆臻这样和气。
这才敢小声开口。
“我家男人去请祖父了。几位等一等……”
“大嫂,这庄子里。总共有多少能做工的男人啊?”
“……三四十个。
我刚才听说你们要雇人。
我们这里女人和男人一样,都有力气。
男人能做的活计,我们女人也能做。你们能不能也雇些女人。
我们只要一半的工钱。”
穆臻看向于田。
于田似乎有些为难。
那女人有些牵强的笑笑,然后面向于田说道。
“我们这里穷。可是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
也不舍得出去。
这几年,庄里年轻男人娶媳妇越来越难了。
若再不想个法子。再过几十年,整个赵家庄便后继无人了。
我们这里不比外面,庄子里里外外总共这些人口,都是认识的。
也便没那么多讲究。
外面的女人不能出门,我们这里可不在意这些。只要贵客肯雇我们做工。
我们庄子上下感激不尽。”
于田似乎觉得不妥。
女人除了进人院服侍女眷。
很少有出来抛头露面做工的。
他正要摇头,
穆臻却笑着开了口。
“大嫂,我们主家确是需要人手。只是……”
“我们只要一半的工钱。”那女人赶忙说道。
穆臻摇摇头。
“工钱照付,男人和女人分工不同。工钱也会因为所做活计而有高低之分。
不过该给多少,我们主家不会差一分一厘的。
只是,却要一季一结。
大嫂放心,只要这一季平平安安的。没出什么事端。
可以多付一成酬劳。”
女人开始有些不解。
后经穆臻解释。
似乎明白过来了。
毕竟女人出来做工,或是家中男人不喜。
难免要闹上一闹。
若是耽搁了主家的活计。
也确是没脸拿银子。
一季一结算。
也算情理之中。
只要主家不会失信。
一季一结便一季一结。
“此事,可行。等我家男人和祖父过来。
姑娘尽管和他们开口。
至于村中的女人,便由我去说。
我保证,她们做活不比男人差。
工钱可一季一结。只要主要不失信……”
“大嫂放心,我们主家是要在山上种些果树。
果树都在,主家怎么能失信于人。”
就在穆臻很顺利的和这家的女人达成共识之时。
那个中年汉子带着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进了屋。
对于田自是一番恭维奉承。
于田很是热情的回应。
随后将要在山上种果树,要雇些人手的事如实相告。
果然如穆臻所猜那般。
老者一脸的喜色。
自始至终也没提要于田付租金之事。
在老者看来。
那山是荒山。
如今有人要在山上种果树。
还要雇他们做工。
那简直就是天老爷赏下饭碗。
他们长年劳作,也不过勉强果腹。
日子是越过越穷。
若真的靠这荒山赚些工钱。
那实在美事一桩。
于田让老者自己开价。
老者生怕这到手的鸭子飞了。
工钱开的很低。
于田悄悄看向穆臻。
竟然比穆臻先前计划的数目少了一小半。
穆臻想了想。
“……工钱便比照庄子上的丫头吧。比您刚才所说的高三成。您老看如何?”
不是穆臻不知好歹。
能省银子却不省。
实在是,这些人如今眼界窄。
还不知道外面的行情。
她给的工钱,不算高也不算低。
便是这些人将来有了见识。
也不会觉得她是个利益熏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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