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样想一想,就令她额头紧锁,心底不可避免的蒙上了一层阴影。
林夫人的神色也很是沉重,“娘娘这次遭此大创,也不知要多久才能缓过来,想来这宫中的有心人已经按捺不住了。”后|宫佳丽三千,偏偏都是皇上一人的女人,想要出头,自然要不择手段的争宠。今日你踩在我的头上,明日我又后来者居上,你争我夺,尔虞我诈,历来都是如此。
林贵妃能够走到今天,想来也经历了不少风浪,对于她的手段,林清音从来不担忧。她担心的,只是眼下林贵妃的心理状况。痛失爱子,最是需要人关怀的时候,偏偏皇上也不过是打了个花枪,根本没有为人父的责任感。 林清音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后,依着林夫人的意思,照着镜中的模样画了一副小像。初时林夫人进宫拿给林贵妃瞧了一瞧,林贵妃看了半晌没有说话,只忽然走到殿门前,仰面看着那湛蓝的天际,许久许久才轻笑出声,“千般人有千般命……”
林夫人看着她瘦削的身子和苍白的脸色,嘴角微嗡,说不出话来。
林清音不知那幅画到底被用在了何处,但看着林夫人回来时的脸色,也知事情毕竟不小。她也没有追问,只安安静静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就和从前一样。倒是林夫人不免嘘叹了几句:“皇上这几日,都没有踏过那边的殿门了。”
林清音垂下了头,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才没了孩子,皇上就开始临幸别人了,这可是最最讽刺的事情。而这样的日子,林贵妃已经度过了十多年了。这么多年,她是怎样熬过这么些个日日夜夜的?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风平浪静的,也不曾听说宫里有什么变故发生,只是听闻皇上对林贵妃更为宠爱,一连宿在她那里好些日子。从前这种宠幸或许让人觉得荣耀,但现在看来,只觉得像是笑话。 林贵妃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皇上面前屈意承欢?
林清音不敢想,也不忍想。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冬日就早早的到来。
燕京城的冬天极冷,一连下了好几场的大雪,难得今日竟然露出了一抹阳光。虽不觉温暖,但总算一扫往日的阴霾,林清音坐着软轿到了正房。才进门就被林夫人招了过去,“怎么也不带个手炉?如今丫鬟们也懒怠你,这些事都不经心了。”
“母亲可别怪罪她们。”林清音忙解释道:“是我在路上看见园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就撩拨了一阵,手炉可不正捧在墨紫手里呢!”林夫人握着她通红的手,心疼的呵气,“花开得再好,也得仔细自己的身子,这样冷的天,你去拈花,伤到手了可怎么好?”
林清音忙捂着手炉,过了一会儿,手心才渐渐有了暖意。呵了一口气,“我瞧着早上似乎有人在套车,今日可是要出门?”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林夫人,“是了,之前要说过今日去庙里焚香祈福。”…
“我陪您一起去。”林清音隐约记得林夫人似乎提过此事,能寻到出门的机会自然得见缝插针。林夫人没有反对,也就算是默认了。林清音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想着去佛进境地,也算得上是出走家门了。
来请安的林碧波很快就知道了林夫人要出门的消息,立刻附和道:“明光寺一向是最灵验的,听说那里的师太还能解签……”林夫人对于抽签之说没有什么兴趣,也就没有接话。林清音心里一直膈应着,也没有说话,至于林碧蓉,一向沉默,是以这屋子里瞬间就冷了下来。
林碧波显然没有料到如此,面色僵了僵,颇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又随口转开了话题:“明日母亲去了庙里,我们姐妹也聚在一块吃吃酒暖胃,赏梅花,也是极好的。”说着,就将眼直瞅着林碧蓉,显然是想要她帮腔。
只是林碧波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没有看见她的暗示。
到了第二日,林清音和林夫人乘了青布马车到了明光寺,山门前是蜿蜒的台阶,光滑的青石板路上,夹缝里长满了青苔,昭示着这里人烟罕至。林夫人先去正殿烧了香祈福,然后就去了禅房听住持讲禅。
林清音对于这些没有什么兴趣,也就在丫鬟的簇拥下四处走走逛逛。这样一群人到底太过醒目,林清音便命小丫鬟都退下了,身边只留下了墨紫和雪青两个丫鬟。横竖这庙里人烟稀少,一整天也遇不上什么人。
林清音百无聊赖,一面走着,一面四处瞧瞧风景。墨紫和雪青两个不时说上几句话,也不外乎是说这里清幽雅致。主仆三人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弯弯绕绕的,几乎要迷失在林子中。
却听见那边灌木丛里一阵窸窣声,林清音只当是哪家的小猫儿在此处嬉闹,也不曾注意。只是空气里,分明有不同的味道。林清音嗅了嗅,猛的刹住了脚。其实这个味道她再清楚不过,上一世被曲瑞之下了药,临死前,满满的都是这个味道。
死死盯着那茂密的灌木丛,林清音几乎要屏住呼吸。正要吩咐墨紫过去看看,就见那灌木丛中猛的冲出一个人来,脏污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挽着头发的四方巾被打落,乌油油的青丝披散了满肩。
只是那人一抬头,却着实叫人毛骨悚然。
白玉一般的肌肤上,全是刺目的鲜血!
林清音大惊失色,朝后跌了一跤,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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