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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北京已到了隆冬时节,历经一个短暂的深秋。
北京最舒服的季节就是9月中旬到10月中旬这段时间,短短一个月,清朗凉爽又不太干燥;如果心情好每天打开窗户都可以看到外面的银杏树如何变化颜色。
甚至,只有秋天的北京可以称之为文人墨客笔下的北平。
艾茜本以为今年秋天自己会在南方A市度过,还遗憾看不到“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北京秋色,没想到三个月前会连夜乘坐私人飞机回北京,然后就一直留在北京到了冬天……她在北京经历了很多个春夏秋冬,周而复始;唯独今年这个秋天,在危城出事之后,像是停止了一般。
9月19日夜里危城和柳静灵在A城天水大桥出了严重车祸,柳静灵当场死亡,危城从A市被送回北京协和医院抢救,之后一个星期里,协和医院的医生连续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所幸还是抢救过来。
现在的危城安安静静地躺在重症监护室,滴滴答答的仪器显示他生命仍在继续,人却还没醒过来。大概是从接下危叔叔担子到他自己创业,危城每天都太累了,现在的他仿佛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偷个懒……
是的,危城只是一时半会没有醒过来,早晚有一天他会睁开眼,温柔地叫她茜茜,然后头疼地问她自己睡了多久,接着又要开始操心堆积如山的会议工作、财务报表、股价波动,高层人员变动等等这些烦心问题。
不过没关系,他肩上的担子,她会暂时替他扛一扛,等他醒来,她再跟他算一算薪资酬劳。她要的不多,只是价钱要等他醒来再说……
是的,她相信危城一定会醒来。这是艾茜心里无比坚定且明确的想法。同样,面对危城现在这样的情况,不管是她,还是潇潇阿姨和危叔叔都已十分的感激,不敢再有任何的怪责,怕老天一生气真带走了危城。
因为……柳静灵已不在了。
今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艾茜就同潇潇阿姨一块到西山的灵光寺烧香;等拜了菩萨祈了福,跟着大师们念好经,太阳才刚刚升起。
因为潇潇阿姨还要与里面的法师多聊几句,艾茜就走出来了。就在前面,她和潇潇阿姨跟灵光寺的法师和方丈吃了素斋早饭。其实,潇潇阿姨并不是佛教徒,反而85后的危城对佛教一直很敬仰,每年都会捐钱给寺庙做善事,尤其这家灵光寺。
对了,危城还是有法号的人。虽然,也只是一个俗家弟子。
之前,她对危城整这些事情十分嗤之以鼻,认为危城早晚有一天会变成手戴金刚菩提附庸风雅的中年男人样子。每次她这样说,危城就用一种故作忧伤的眼神望着她跟她强调某个事实说:“茜茜,我比你大八岁。”
男人也怕老,也会遗憾时光流逝过快,即使他成功又多金。
“如果婚姻幸福,应该会减少很多人生遗憾吧。”这是几年前她在英国,危城第一次谈起他的婚姻生活。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危城是幸福的,毕竟,柳静灵是那般爱他。
“她爱我?但那样的爱也太令人窒息了。”
如果是其他男人这般评价自己的妻子和婚姻,艾茜一概以渣男定义。但那个人是危城,艾茜只能遗憾耸耸肩。
其实,在危城和柳静灵出事之前,大家大多认为柳静灵才是不幸的那一个,然而所有的幸和不幸都是相互成全的。柳静灵用爱的名义演绎了一出出激烈的戏码,成全了自己的决绝和英勇,最后还要来一个鱼死网破,最后她自己是彻底解脱了,却害得一个身负重担的男人躺在病床昏睡不醒……
柳静灵在赶她离开危家时,艾茜都没有怨过,现在人都不在了,却真的恨上了她。
然而,她恨柳静灵又如何,再恨也不能去找柳静灵理论啊。
从寺庙的禅房走出来,艾茜踏着棕色皮靴,双手放在黑色羽绒服口袋来到外面石阶上感受冷意。其实,今天太阳不错,看起来暖意融融,喷薄而出的光辉洒在寺庙的红色屋檐像是镀上一层金光,然而北方冬天的太阳都是冷太阳,冷冷得像是会割眼睛。
艾茜眯了眯眼,口袋里手机响了。这个时间,今天又是周末,应该是费聿利打来的……艾茜拿出手机,果真是费聿利。
这样的微妙体会是这段时间艾茜能给自己带来的最大的快乐。
“喂。”她握着手机出声,寒冷的早晨,只要轻轻呵气,便能吐出一口白团。
“起了么?”费聿利问她。同时,他那边传来穿衣的声音。
“早起了。”艾茜回答。
“周末不多睡一会?”费聿利说。
艾茜告诉他说:“我和潇潇阿姨今天来灵光寺烧香祈福,起得有些早。”
“哦。”费聿利应了声,顿了下,“你那边天气如何?”
“还不错,有太阳呢。”艾茜说,扬了扬头,嘴角挂上了一丝笑。
“正巧,我这边也出太阳了。”费聿利说,手机继续传来他含笑的声音,“那拍一张你眼前的照片给我吧。”
“好。”艾茜答应。
这三个月,因为她事情很多,费聿利也没有来找过她,两人感情就靠每天早上或晚上通一个电话维持着。
她和他本也就谈了一天的恋爱,现在又面临南北异地,这样的感情能不能长久,艾茜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去琢磨,甚至期待。
如果她是旁观者一定不好看,觉得两人早晚分道扬镳。
然而,她是当事人。
作为当事人她才无比清楚,在男女感情事上她和费聿利都不是长久耐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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