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和尚手中禅杖一举,怒声吼道:“哪来的贼子,在此滥杀无辜,吃洒家一杖!”
这和尚声如巨雷,整座山冈似乎都震动起来,武松听得焦躁,也提着戒刀跳了出来,指着那和尚骂道:“死秃驴,恁地聒噪,莫非欺洒家手中宝刀不利乎?”
胖和尚愈发恼怒:“洒家正欲寻酒吃,被你这时害了酒家,尚自无礼,先拿你解气!”
武松也不答话,举起戒刀就扑了过去,两个人都是暴脾气,一言不合便在酒店前的空地上练了起来。
当~
戒刀和禅杖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只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两人齐齐退了一步。
“好汉子!”
“好你个和尚!”
两人齐齐喝彩一声,眼见得棋逢对手,愈发精神大振,举起兵器又扑杀在一起。
一时间,两人刀来杖往,都是大开大合、以力打力的招数,气势汹汹,虎虎生风,只看得四周观战的众人目瞪口呆。
赵皓望着场内那个正在大呼小叫,激战正酣的胖和尚,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前世那整一本《水浒》之中,他最敬佩的便是此人。
他是在水浒里唯一真光明和温暖的人物。
他心地善良,嫉恶如仇。从拳打欺负金翠莲的镇关西,到痛殴强抢民女的小霸王周通,再到大闹野猪林,其身上散发着的忘我的热情,可谓一百零八好汉中真正的好汉。比起那些杀人越货、拦路抢劫的恶寇,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才造反的小男人,被老婆戴绿帽怒而杀人才入伙的小吏等,不知要高大了多少倍。
他光明磊落,对智真长老总坦认过失,和金翠莲可以相对久处而无避忌,梁山上见着林冲便动问‘阿嫂信息',这是如武松者所不肯,如李逵者所不能的。
他虽是粗人却有时心细如发,菩萨心肠。为了金老父女安全远去坐守了两个时辰;在桃花村痛打了小霸王周通后,他劝周通不要坏了刘太公养老送终、承继香火的事;在瓦官寺,面对一群褴褛而自私可厌的老和尚,虽然饥肠如焚,但在听说他们三天未食,就即刻撇下一锅热粥,再不吃它;在相国寺,制服一帮地痞无赖之后,却未赶尽杀绝,反而与他们成了朋友。
他虽不念经吃斋,只爱杀人放火,除了打郑屠有误杀之嫌,并未滥杀无辜,比起那些杀路人百姓不皱眉头的“好汉”,不知要清正多少倍。
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佛。
“鲁智深,武力95,智力61,政治30,统率55。”
场内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风雷激荡,尘土飞扬。
“两位且歇,有话好说!”赵皓急声喊道。
武松听得赵皓呼唤,率先卖个破绽,跳出战圈。
鲁智深也收了禅杖,望着赵皓,神情有点古怪,眼神之中略带迷惘。
“兀那小公子,洒家观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像是凶恶之徒,恁地坏了酒家的性命?”
一旁的赵伝急声道:“你这和尚,错怪我家公子了,我家公子乃当今宗室公子。六品朝奉郎,岂会滥杀无辜?实乃此酒家狠毒,杀人剥皮吃肉为生,又欲害我家公子,这才除了这一害。”
鲁智深见得赵皓相貌不凡,身边的人又个个如此本事,倒是有几分半信半疑,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等可有明证?”
赵皓微微笑道:“大师若不信,可入内看看便知了。”
鲁智深二话不说,提起禅杖走了进去,不一会便在酒店的后堂和厨房里,找到了剥皮凳,风干的人腿,还有煮熟的手臂,这才彻底相信。
鲁智深是个爽快的人,当即向赵皓认错道歉。
赵皓诚心结交鲁智深,而武松、赵伝和方百花又敬佩鲁智深的本事,加上鲁智深的豪爽,很快便熟络了起来。
除了酒之外,店内的其他食物都沾了人肉,众人哪里肯吃。当下赵皓让人从马车上取来肉干、大饼等干粮,搬来孙二娘珍藏的那一坛坛好酒,在酒店内与鲁智深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赵皓问道:“大师流落江湖,意欲何往?”
鲁智深楞了一下,尴尬的说道:“洒家欲游历四方,并无目的处。”
游历……吃酒和肉,杀人放火,还自称洒家的高僧,我倒是头次见过。
赵皓淡淡笑道:“提辖在渭州失手杀了人,又恶了高俅,如今走投无路,莫非欲投往二龙山为蔻?”
鲁智深大惊而起,伸手抓住禅杖,惊问道:“公子恁地知得此多事情?”
赵皓笑道:“我师从冲和子道长,掐指一算,便知大师来历。”
鲁智深暗道厉害,嘴里却喝道:“公子莫非要拿洒家见官?”
赵皓道:“那郑屠原本就该死,提辖不过失手杀人,并算不得大罪,至于恶了高俅……那厮算得什么东西?如今朝廷欲起师北伐,夺回燕云十六州,正是用人之际。提辖一身本事,若是落草为蔻,岂不是明珠暗投,何不重归西军,上阵杀敌,报效国家,不负此生?”
鲁智深一听,不觉放下了手中的禅杖,喟然叹道:“洒家何尝不想回归西军,老种经略相公待洒家一直不错,亏欠他老人家太多……只是如今不但杀了人,又得罪了高俅,如何回得去?”
赵皓笑道:“提辖不必担忧,那统领西军的童贯却与我有旧,只需修书一封,便可让提辖重归西军。童贯虽不是东西,有他担待,谅那高俅也不敢如何。提辖既然没有去处,不如随我进京,待得蓄长了头发,再回西军不迟。”
鲁智深沉默了半晌,又见得赵皓面善而热忱,不再迟疑,当即应允道:“就依公子之见。”
边上武松、赵伝和方百花见的两人计议已定,又纷纷来劝酒。
一番酒足饭饱之后,赵皓道:“不若今日就在此店里休息,明日一大早便赶路,去做一件大事。”
众人见天色尚早,纷纷露出疑惑之色。
赵皓笑道:“二龙山贼寇祸乱百姓,我欲除之,诸位可敢随我往之?”
话音未落,方百花猛的一拍桌子,两眼放光,大笑道:“好主意,爽快,公子越来越像条汉子了!”
赵皓朝她翻了个白眼,满脸的无语。
武松和鲁智深更是轰然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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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龙山,山并不算太高,却极其险峻,只有一条路通的山顶,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和悬崖峭壁。
中间的山道,又筑了三道关墙,上头有贼寇把守,架着强弓硬弩,灰瓶炮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山顶上,一座宝刹名宝珠寺,原本应为清净之地,不料新任住持邓龙,不守清规戒律,率众僧徒养发还俗,收拢地痞贼子,聚众四五百人占据二龙山打家劫舍,剪径掳财。为防止官府捉拿,便凭高侍险,在二龙山筑寨自卫,山下设三关,关上尽摆擂木炮石,周围全布鹿砦。官军来清剿了几次都无功而返,索性不再管,自此愈发无法无天。
宝珠寺的佛殿上,摆着一把虎皮交椅,正坐着一个胖大和尚,身形只略逊鲁智深,此刻正一手搂着个妇人,一手捧着个酒葫芦往嘴里倒着酒,正是二龙山大当家,绰号“金眼虎”的邓龙。
一个看起来极其干练的喽啰飞奔而入,跑得气喘吁吁的,脸上却是满脸的兴奋和激动。
“报大王,山下来了一群肥羊!”
邓龙一听,当即将手中的酒葫芦一扔,将怀中的妇人一推,腾身而起,问道:“甚么肥羊,多少只,有多肥?”
那喽啰稍稍平息了一下喘息,谄媚的笑道:“启禀大王,这番可是一笔大买卖。那肥羊二三十只,护着三四驾马车,那后面的马车极其沉重,地面都碾出坑来,必是不少财物。小的料得做了这一票,怕是半年不用干活了。”
“二三十只肥羊……”邓龙的神色冷静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山上喽啰虽说有百余人,但是真正能杀能拼的,不过十几二十人左右,其余都是用来凑数的,这要是真遇上玩命的,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那喽啰见邓龙迟疑,又补上了一句:“除了肥羊之外,还有一只上好的母羊,大王看了肯定喜欢。”
邓龙眼中蓦地放出光来,问道:“那模样如何就好?”
“那肥羊面目模样标致得紧,却比小的还高,胸和屁股怕是比小子的脑袋还大,腰却细得像水蛇一般,一看就是耐折腾够劲的娘们……”
那喽啰说得眉飞色舞,嘴里不断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说得邓龙心神荡漾。
邓龙这些年来,女人倒是抢得不少,但都是四周模样稍稍周正一点的农妇,前几年倒是抢过一个标致的富家小姐,奈何不经折腾,不过几天便被他折腾没了,惆怅了许久,此刻听得那喽啰的描述,魂都没了。
当即说道:“走,叫齐兄弟们,随老子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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