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就别再提。
这是沈木兮这么多年得出的经验,不去想不去提,虽然不能当没发生过,偶尔骗骗自己也好,谁不是第一次做人,何必跟自己较真?

“我医得了身,医不了心。”沈木兮轻轻拍着关毓青的脊背,“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小郅也很喜欢你,你们还是莫逆之交呢!”

提起沈郅,关毓青又哭又笑,“你生的好儿子。”

“哭够了,就不许再哭了!”沈木兮扶着她坐下,取了帕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眼泪是个好东西,可以为自己哭,但绝对不要为那些伤害你的人哭,他们巴不得看到哭!”

关毓青噗嗤笑了,“你这人……人家正伤心呢!”

“伤心总会过去,日子还得过不是?”沈木兮深吸一口气,“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真的?”关毓青拭泪,“不许骗人!”

“放心!”沈木兮如释重负,“晚上的赏荷大会,得可劲的吃回来,不然哪对不起这口气。”

“对!”关毓青笑了,临了补一句,“你真好。”

好与不好,其实没那么重要,有人觉得你好,自然有人觉得你不好,你若太在意,会渐渐的称为别人眼中不好的人,最后连自己都忘了本来的样子。

转头远眺,回廊里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薄云岫负手而立,静静的站在那里,两个人隔着园子对视,他看得到她,她也看得见他,却是谁都没有迈开这一步。

“王爷要过去吗?”黍离低问,方才沈大夫和关侧妃相拥而泣,王爷瞧着有些紧张。太后娘娘跟前,尚且光明正大的护着沈大夫,这会反倒不敢了?

薄云岫敛眸,“赏荷大会都处置妥当了?”

“皆按照王爷的叮嘱,不敢有半分疏漏!”原是后宫的宴席,王爷大可不必赴宴。可因着沈大夫的关系,王爷很是小心,黍离早前不信王爷真的动了心,这会倒是实打实的认准了,那沈大夫怕是真的要做离王妃了。

闻言,薄云岫转身便走,没有回头。

目送薄云岫离去的背影,沈木兮垂眸,男人的心啊,变得可真快!

“王爷很是在意你!”关毓青道。

“王府里有颇为得宠的魏侧妃,我是什么人?大夫罢了!”沈木兮可不敢跟薄云岫牵扯在一起,免得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关毓青忽然满脸嘲讽,“得宠?她?切……”

沈木兮笑靥清浅,并不去问。

不问,就不会多想,日子才能过得舒坦。

日落时分,歌舞升平。

莲花小筑的赏荷大会业已开始,不过人多的地方,难免会有些闲言碎语。

有关于之前离王府的关侧妃,为争宠而污蔑魏侧妃,幸得离王殿下和太后主持公道,王爷看在关侧妃是太后的侄女份上,这才纵了关侧妃无罪。

念秋很是气愤,奈何之前吃了哑巴亏,这会哪敢轻易出头。

关毓青岂会不知自家丫鬟的心思,好赖生活了小半辈子,动不动往身后塞糕点。小丫头堵住了嘴,自然能收住心,不会再胡思乱想。

闲言碎语罢了,左耳进右耳出,气死的是那些想要看热闹的,无热闹可看,她们自然也就消停了。

“阿落,你可都认得这些人?”沈木兮问。

阿落摇头,“阿落一直在离王府伺候,没进过宫,不知宫中贵人。”

糕点上齐,酒水也跟着上,鼻间所闻皆是淡然清香,满目都是风吹莲影动,抛却那些烦人的事儿,此处真的景色甚好!

这原是宫宴,按照往年惯例,离王府谴魏侧妃前来便罢,从不亲自过问,可没想到这一次,倒是奇了怪了,不但亲自来了,还就坐在沈木兮旁边。

在后妃眼中,离王殿下是在坐享齐人之福,左边一个魏仙儿,右边一个沈木兮。

皇帝高高在上坐着,谁都知道薄云崇素来放浪无羁,一会翘着二郎腿,一会逗着妃子笑,再回头,直接跟后妃开始划拳,这后宫早就被他倒腾得不像后宫了。

沈木兮却是头一回见着这么荒诞无稽的帝王,自己荒诞便罢,连带着后宫一帮女子,也跟着欢快得胡闹,难怪太后脾气不好,有这么瞎闹腾的后宫,没被气死都是好的。

糕点还算马马虎虎,吃一口倒也罢了,吃多了便腻得慌。

沈木兮提了酒壶,顾自倒上一杯酒,想想有多少年没碰过这东西了?好像自从那一次之后吧,就再也不敢动,想都不敢想。宫中御酒,她不曾喝过,眼下有机会尝一尝也好。

端起杯盏,沈木兮眉心微蹙,甚是不解,这御酒怎么半点酒味都没有?

难道宫里的酒都是这般模样?

“妾身敬王爷一杯!”魏仙儿端起杯盏。

魏仙儿一开口,沈木兮倒是愣了一下。

一旁的关毓青正在剥花生,下意识的顿住,扭头望去,离王端坐中央,一左一右的……都举着杯盏,在外人看来是在争宠。

念秋探着脑袋,“小姐,这是怎么了?”

“有人又要作妖了呗!”关毓青一咬牙,咯嘣一声将嘴里的花生米嚼碎,“真是不消停!”

念秋噘着嘴,“真气人!”

关毓青忙不迭将案头的莲蓬塞给念秋,“消消火!”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薄云岫身上,沈木兮想着,还是别凑热闹,自己压根不想出风头。然则身旁的阿落却快速扶住了她的胳膊,示意她别放下来,免得到时候让人看笑话。

沈木兮愣了愣,扭头望着拂开黍离,顾自斟酒的薄云岫。

“沈木兮,你就那么想敬本王一杯?”话说得不好听,可身体却很诚实,话音刚落,杯盏早已举到了沈木兮跟前,容不得她退缩。

“沈大夫!”阿落悄悄的推一把。

一个碰杯,满堂哗然。

魏仙儿算是颜面尽扫,彻底的失了宠爱。

薄云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若琉璃,妁妁其华,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瞧他这一脸的桃花,沈木兮觉得,他怕是一杯倒吧?可以前的酒量也没这么差……想了想,她端起杯盏,入口却愣了愣,饮罢狠狠剜了薄云岫一眼。

还以为这厮满脸桃花,如今才晓得那是对她的嘲讽。

沈木兮放下杯盏,快速打开了酒壶盖,鼻尖狠狠嗅了嗅,“岂有此理!”

“沈大夫,怎么了?”阿落低低的问,不过是同王爷喝杯酒,沈大夫为何这般生气?

“这哪里是御酒,分明是温水!”沈木兮愤愤的瞪了薄云岫一眼,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跟前这位爷,还能有谁?瞧他那副得意的样子。

薄云岫放下杯盏,顾自斟满,低头时竟微微扬起了唇角,左不过一瞬即逝。

然则魏仙儿看得清楚,她在薄云岫身边这么多年,从未真的靠近过他。

七年时间,那场大火之后的薄云岫,再没有笑过,眼神里除了幽冷如深渊,再无任何的神色。即便对待薄钰,也只是淡淡然的敷衍。

世人皆闻,离王殿下宠爱魏侧妃,整个离王府都交给魏侧妃打理,偌大的离王府后院,除了魏侧妃之子,再无所出。由此可见,情深意笃,何其不渝!

可现在,所有的假象都被当场撕裂,魏仙儿的迷梦终是彻底破灭。

至此,有关于之前关毓青因为争宠而污蔑魏侧妃的谣言,不攻自破。离王殿下压根就不在意魏侧妃,关毓青饶是要吃醋,也得找这位离王新宠的麻烦,何必自讨没趣去找魏仙儿?

赏荷大会,沈木兮一壶温水喝到结束……

当然,席间还有从边上不断递来的食物,一会是色泽白嫩的鲈鱼汤,一会是剥好的一小碟对虾,都是早些年她喜欢吃的东西,他不知她这些年在湖里村吃的是什么,不知她早已忘了昔年的滋味。

曾经的喜好,历经数年的淡却,早已没了年轻时的兴奋。

酒过三巡,满堂微醺。

沈木兮自然不太适应这样的氛围,便与关毓青一道离开,沿着芙蓉渠慢慢悠悠的往外走。

月如玉盘,悬于夜空。

银辉倾洒,满池风月。

许是吃了太多,念秋嚷嚷着肚子疼,沈木兮便和关毓青坐在栏杆处,赏月赏荷倒也颇为兴致,夜里凉快,不似白日里的燥热,停下来歇歇倒也是极好的。

关毓青转身去掰莲蓬,“沈大夫,这芙蓉渠里的莲蓬,长出来的莲子又大又脆,着实好吃,我折给你尝尝!”

“阿落,看看有没有嫩莲房,摘点回去,我给你们做莲房包鱼。”沈木兮笑道。

“是!”阿落借着月色去找嫩莲房。

远处,有婢女急匆匆而来。

月归的使命是保护沈木兮,是以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打着十二分精神,早已注意。

然则……

“扑通”一声,沈木兮第一反应是有人落水,“阿落,关姑娘?”

阿落和关毓青都站在栏杆边上,一人拿着莲蓬一人捏着嫩莲房,落水的不是她们两个。

“谁落水了?”沈木兮忙问。

月归冷着脸,踩在栏杆上,瞧着莲叶底下荡开的涟漪,“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众人愕然,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快速赶到,因着莲叶茂盛,水下淤泥厚重,若要想从荷花池里捞人,必须有极好的水性,这也是为什么月归没有第一时间救人之故。

“卑职的使命是保护沈大夫,人是直接冲着沈大夫跑过来的,卑职以为她是想对沈大夫不利,可卑职还来不及碰到她,她就身子一歪,朝着一旁的荷池栽了下去。”月归行礼,毕恭毕敬的阐述,事情发生的经过,“王爷,卑职发誓,卑职绝对没有动手!”

薄云岫自己挑的人,当然是相信的,可为什么会有人无端端的在沈木兮跟前寻短见?

“找到了!”

一声高喊,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

满身淤泥的宫婢,被侍卫从水底下捞起,废了的拖到案上。

“好好的一场赏荷大会,竟出了这样的事,真是晦气!”薄云崇不高兴,酒喝得满面砣红,摆摆手就往外走,“你们慢慢查,朕……朕累了!”

丁全赶紧搀着摇摇欲坠的皇帝,“哎呦妈呀,皇上您可仔细脚下,这儿太不安全了。”

从善手一挥,“皇上起驾!”

显然,这次又是让薄云岫收拾烂摊子,皇帝每次都是如此。

落水太久,婢女被抬上来的时候早已没了气息,沈木兮快速蹲下身子,以帕子抵着指尖,轻轻摁了摁婢女的肌肤,“身子还是软的,的确是刚死没多久。”

腹部位置,腹胀如鼓,的确像是淹死的。

“为什么会想不开呢?”关毓青抱着一摞的莲蓬发愣。  沈木兮一声叹,“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想不开了。”

说着,她撩起了婢女的裙摆,露出了她尚缠着绷带的小腿,绷带上沾满了淤泥,但是这绷带看上去是新缠的,并不像是旧痕。

关毓青骇然,“你的意思是,这是个……”

“可能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个略有跛态的宫婢!”沈木兮站起身,面色凝重的回望着薄云岫,“薄云岫,你不是去查了吗?人呢?”

“你不是都看到了?”他冰冰凉凉的睨着她,言外之意——明知故问!

倒是黍离乖巧,赶紧解释了一通,“沈大夫莫要误会,之前王爷着卑职去查,副册之中的确有一名叫杜若的婢女,不管是受伤的时间,和身形体态,都比较符合关侧妃所描述。但当时人已经不见了,卑职派人找遍了皇宫,未有半分踪迹,谁知道……她竟是死在了这里。”

沈木兮眉心微蹙,“无端端的死在这里,就死在我面前?”

“活见鬼!”关毓青啐一口,“真是晦气!”

“找仵作验尸!”薄云岫留下一句话,直接拽着沈木兮离开。

念秋小碎步的跑回来,乍见那么多人堵着芙蓉渠,又见着离王拽着沈大夫火急火燎的离开,一时间脑子有些发蒙,“小姐,怎么了?王爷和沈大夫又打架了?”

“就这么死在沈大夫面前,未免太刻意了吧?”关毓青摸着下颚,心头略有疑虑,抬头瞥了一眼面色发白的魏仙儿,“魏侧妃还是少看两眼为好,否则夜里是要做噩梦的!”

音落,关毓青拂袖而去。

魏仙儿花容失色,连呼吸都变了,“宜珠,我们走!”

薄云岫拽着沈木兮走,许是嫌她走得太慢,干脆抱着她走。

惊得沈木兮瞬时面红耳赤,揪着他的衣襟疾呼,“薄云岫你疯了,这是皇宫,你这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吗?”

“看到就看到,这离王妃你是当定了!”他这般无赖的模样,再次刷新沈木兮的认知,“宫里不安全,带你回家!”

“郅儿呢?你入宫之前不是诓我……”

“知道那是在诓你,你也信?”

沈木兮呼吸微促,就着他的胳膊狠狠掐下去。奈何这人的胳膊就跟铁打似的,他纹丝未动,她掐得手指疼,怎么忘了他乃习武之人,岂是她这手无缚鸡之力能撼动的?

想了想,她伸手摸上他的腰间。

“敢掐下去,本王就在这里要了你!”他咬着后槽牙,目色狠戾的盯着她。

沈木兮仲怔,到底是掐还是别掐?一犹豫,一耽搁,业已到了车前,进了马车她就被他摁在了软榻上,顺带着连毯子都盖好了。

眉心突突的跳,沈木兮咽了口口水,略带心慌的望着一脸怨念的某人,薄云岫还真是将“喜怒无常”这四个字,用行动表达得淋漓尽致。

“看够了吗?”他横她一眼。

沈木兮当即别开视线,下意识的捂着衣襟。

“伤还没好,睡会!”许是意识到自己口吻不太好,薄云岫微微压了嗓子,靠坐在软榻另一头,随手捻了本书,胡乱的翻着。

眼一闭,沈木兮懒得理他。

脑门上隐隐的疼,若不是他,她怎么会挨这冤枉棍?

马车走得四平八稳,车内温度适宜。

不多时,沈木兮呼吸均匀,竟真的睡着了。

书,还是翻到那一页,这会还能看得进书,那才是真的活见鬼。从翻开书到她睡着,他愣是一个字都没看,眼角余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微光里的人,眉眼温和,不似清醒时的尖锐。

轻轻放下手中书册,薄云岫深吸一口气,稍稍挪动分毫,想了想,作势为她掖好毯子,又近前挪动。一番动作格外扭捏,就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之外,多了几分未被抓包的小庆幸。

他靠得近了,低头便能看到她黑鸦羽般的睫毛,就这么轻飘飘的遮在下眼睑处,随着他的呼吸略显浮动。极力的压着动作的幅度,他将胳膊抵在她面颊的两侧,就好像趁势将她圈在怀中一般。

低,一点。

再,低一点。

他悄悄的俯下身子,眸色幽幽的盯着她微抿的唇。就像是幼时见到了心爱的玩具,即将到手时的窃喜,满心的期许。

“王爷!”

马车骤停,外头忽然响起黍离的尊呼。

沈木兮低哼,赫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你干什么?”沈木兮咬牙切齿。

薄云岫印堂发黑,脊背发寒,做贼被当场抓住,可不得心虚!

蓦地,沈木兮的脸上忽然挨了轻轻一拍。

是的,力道很轻,轻得跟挠痒痒似的,但足以沈木兮目瞪狗呆??

“有蚊子!”薄云岫起身便走。

沈木兮一头雾水,视线下意识的环顾四周,伸手摸了摸被他摸过的脸,马车里有蚊子吗?离王府的马车不都又专人看管,怎么可能跑进蚊子?

黍离在外头躬身行礼,然则还不待开口,却听得薄云岫冷声下令,“去刑房领二十鞭!”

“王爷??”黍离瞪大眼睛,惶然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二十鞭?

受罚倒也罢了,罪名是什么?

所有人皆是一脸不明所以的盯着黍离,那一刻,黍离觉得窦娥都没自个冤,窦娥好歹有个罪名,他这厢……到底错在哪了?

春秀和沈郅一直等在门口,见着沈木兮回来,总算松了口气。

“娘!”沈郅扑在母亲的怀里,“娘进宫也不来找郅儿,害得郅儿和春秀姑姑回到王府,到处找不到娘亲。”

沈木兮轻叹,关心则乱,薄云岫拿住她的软肋,她也是被薄云岫诓大发了。

“娘会注意,下不为例。”沈木兮弯腰,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亲,“回去吧!”

母子两个手牵手朝着府门走去,可走到门口,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等待的薄钰。

薄钰冷着脸,谁也不搭理。他此前身边还有亲随,自他犯错逃回离王府,薄云岫便撤了他身边的人予以重责,如今的薄钰已是孤家寡人,除了他母亲,再无人可依。

“别看了,走吧!”春秀推搡着沈木兮母子。

“走吧!”沈木兮牵着沈郅,三人有说有笑离开。

薄钰站在原地,微微侧过身,目色寂寥的望着他们的背影。府门口的灯笼,散着明亮的光,落着小小的身影,他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门口,孤冷之色逐渐被失落取代。

马车停下时,薄钰急冲上前,“娘!”

魏仙儿面色发白的下车,轻轻抚过孩子的小脑袋,“怎么在外头站着?娘不是告诉过你,身为离王府的小公子,理该恭敬自持,不能如此失态吗?尤其是人前,岂可横冲直撞。”

薄钰张了张嘴,小手紧攥着袖口,终是乖顺的点点头,“钰儿明白。”

“真乖!”魏仙儿轻叹,任由宜珠搀着她进了门。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魏仙儿心力交瘁,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薄钰高不高兴。

薄钰站在府门口,仰头看着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的灯笼,小脑袋微微耷拉下来,终是迈步进门,定定的看着魏仙儿的背影,面上再无半分喜悦之色。

翌日。

沈郅按时进宫,沈木兮让阿落送了一盂膏药去落日轩,其后便带着阿落去了医馆。有关于猫尸和牡丹姑娘的死,都该好好调查一番,说不定还能有关傲天的下落。

一大早的,府尹大人就守在了医馆里,见着沈木兮进门,赶紧作了个揖。

惊得沈木兮慌忙还礼,“大人,沈木兮受不起!”

“沈大夫,可得劳烦你一趟了!”府尹轻叹,“又出事了!”

沈木兮还没从惊慌中回过神来,便听得府尹身边的师爷开口说,“就在昨儿夜里,乞丐窝里出了事,一名乞丐当场死亡,那死状和牡丹姑娘极为相似。咱们这厢着实没了主意,当时给牡丹姑娘看病的是沈大夫,如今也只能再来请沈大夫过去一趟,且看看是不是同一种病症!”

“若是瘟疫……”府尹骇然捂嘴,“不对不对,本官的意思是,若是有什么事,您是大夫,能早早的予以防范,免得再有无辜惨死!”

“大人,此处是医馆,沈大夫是大夫又不是仵作,您这出了事死了人,就来找沈大夫,万一被人知道了,别人怎么有胆子上门瞧病?”阿落不高兴,“您这么做,不是砸我们的招牌吗?”

府尹尴尬的笑笑,这事摊上谁都觉得晦气。可他也没办法,谁让离王殿下偏向沈木兮,若是有什么事,离王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好歹能拽个垫背的。

“又出现了了?”沈木兮眉心微蹙。

掌柜的将单子递上,“沈大夫……”

“掌柜的,你全权处理便罢,我去一趟府衙看看!”沈木兮忙将单子塞了回去,当即随着府尹离开。

掌柜追出门,“哎哎哎,沈大夫……你待会还回不回来?”

这叫什么事?

踏进府衙大门的时候,沈木兮下意识的回头,皱眉环顾四周。

“沈大夫,怎么了?”府尹生怕沈木兮反悔。

“没什么。”沈木兮心里略略不安,不知道为何,隐约觉得好似有人盯着她。然则有月归在侧守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目送沈木兮进门,月归面色沉沉,她亦有所察觉,左不过越是这样,越要跟紧沈木兮,断然不能让沈木兮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不管有多少危险,离开该保护之人的身边,便是守护之大忌!

思及此处,月归快速进门,不敢擅离沈木兮身边半步。

有人置身暗处,目不转瞬的盯着府衙大门。  死的是个乞丐,年纪尚轻,约莫二十出头左右,瞧着还算周正,只不过……

沈木兮进去的时候,仵作已经按照上次沈木兮的手法,将虫子从乞丐身上取了出来,足以证明这乞丐和牡丹姑娘的死因基本一致。

五内穿孔,失血而亡。

原因,便是这些可怕的虫子。

“沈大夫!”仵作颔首示意。

沈木兮回礼,“如何?”

“一样的杀人手法,一样的死法,一样的虫子!”仵作将盛着虫子的瓷罐递上,“你看看!”

沈木兮接过,面色越发沉冷,果然是一样的。

猫、牡丹、乞丐,这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思来想去,沈木兮一时半会,真的无法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若说真的有联系,那便是……湖里村的覆辙重蹈,有人拿活猫炼蛊,以活人试蛊!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衙役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大人大人,有人击鼓鸣冤,说是沈氏医馆杀人害命,要、要……”

说这话的时候,衙役神情慌乱的盯着沈木兮,声音略颤,“要状告沈大夫!”

羽睫陡然扬起,沈木兮愕然僵在当场。

杀人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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