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饭菜叫楚九歌不知该不该吃。
“这是人吃的东西?”乱七八糟的煮了一锅,青菜、肉都有,但青菜煮黄了,肉也一股怪味,混在糙米里,黄通通的一碗,看着比猪食还要恶心,根本无法下口。
“怎么不是人吃的了?我们天天这么吃。”凶悍妇人没有一丝心虚,理所当然的道。
她从锅里打出来的饭茶,是他们晚上的吃食,他们能吃这个娇小姐怎么就不能吃了。
楚九歌自然还有几分看人的眼光,见凶悍妇人磊落的样子,心知她不是刻意为难自己,到底饿了,咬咬牙还是接了过来。
一入口发现味道还算不错,至少可以入口,而且她饿狠了,胃也弱,这种煮得稀烂的食物,对现在的她来说正好。
一连喝了两碗,楚九歌还能吃,但她很清楚饿狠不能多吃,不然肠胃受不了,只得生生将碗放下。
“娇里娇气的。”凶悍妇人白了楚九歌一眼,转身就转,刚走两步就听到楚九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要的热水和干净衣服呢?还有我的住处呢?别告诉我,刚刚那间杂物间是我的住处,要是的话……我会让你们明白什么叫烧光、抢光。”
凶悍妇人脚步一顿,转身,恨恨地瞪向楚九歌:“你还想……”
“想清楚再说,你知道的,我的脾气不好。”楚九歌指了指额头上的伤,笑的温柔。凶悍妇人一怔,憋屈的道:“我这就给王妃你收拾。”
“王妃”二字,凶悍的妇人咬得极重,像是嘲讽又像是提醒楚九歌什么。
然,楚九歌是个厚脸皮的,她恍若不觉妇人话中的恶意,微微点头:“很好,知道我是北王妃就好。记得守好你的本份,别让我挑出毛病来。”
凶悍妇人气得直喘粗气,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出来了,楚九歌还以为这妇人气狠了,会对她出手,不想她喘了两口气后就走了……
“还真是欺软怕硬。”看着妇人走远,楚九歌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萎靡,半点没有“赢了”的兴奋。
看到这位凶悍的妇人,她就想到了北王府那些人侍卫,还有苏慕白……
人死了,活着的人便会忘记他们的坏,只记得他们的好,楚九歌就是如此。
北王府那些侍卫虽然很可恶,但也不乏可爱的时候,尤其是看他们一心想要与她和好,却不知何是好的别扭样,更叫楚九歌觉得有趣……
泪,缓缓从楚九歌的眼中落下,迷了楚九歌的眼:“我后悔了,后悔与你们怄气,后悔跟我自己怄气。如果重来一回,我一定告诉你们,我从来没有讨厌你们。你们是东林的英雄,我对你们只有尊重。”
北王府的侍卫基于她而言只是陌生人,她虽有失望但不至于因此心生恨意。那些人没有义务对她好,也没有义务保护她,陌生人是她对北王府侍卫的定位,但是……
等到他们死了,她才发现,他们不仅仅是陌生人。
相处那么多天,他们又为保护她而死,她怎么可能不当回事?
还有嘴贱的苏慕白,虽然这人很惹人讨厌,但到底把她平安送到北域了,所以她原谅他了。
“你们等我……我一定会回京城,一定会找袁家为你们报仇。”楚九歌抬头看着天空,将眼中的泪一一眨回去,不断深吸呼,平复心中的悲伤。
她现在这个样子,没有悲伤的资格,想要报仇必须先活下来,活得好好的,才有可能积攒力量与袁家对抗。
凶悍妇人的效率极高,不到半个时辰就将房子和热水备好了。楚九歌手里抓了一把止血的药草,跟在凶悍妇人身后,一脚深一脚浅的来到外院……
是的,外院,极远的外院,足足走了一刻钟才走到。一路走来,楚九歌在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她脚上的伤也更严重了。
要不是知道自己恢复力惊人,楚九歌可能会再次出手,给那凶悍妇人一个教训,让那妇人明白,她楚九歌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到了,就是这里。”凶悍妇人指了指面前的屋子,回头看了楚九歌一眼,见楚九歌面色平静,没有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不由得凝眉。
没道理呀,她挑了最远、最难走的一条路,她自己都走得累得半死,这个娇小姐的脚伤着了,怎么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跟上来?
她的脚,就不痛吗?
“这一次我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眼前一片血。”楚九歌虽知自己的脚不会有事,但她也不愿意做傻子。
这妇人莫不是以为,她的小手段旁人不知吧?
“你,你知道?”凶悍妇人脸色潮红,一脸震惊。
“这院子正正方方,从后走到前必有直路,你带我走的是回字路,你当我傻呀。”大部分女生方向感都不好,但很不幸,她是例外。
作为一个常年在山上跑来跑去的女人,她的方向感要是不好,早就迷失在大山里了。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凶悍夫人不解地看着楚九歌,“宁先生说了,你要发现了就一定会提出来。”
宁先生跟她说了很多,整治这位准王妃的方法;也告诉了她,遇到这位准王妃半路问话,要如何回答,但宁先生没有跟她说,准王妃走到后,发现他们在整她怎么回话?
“总要给失败的人一个发泄的口子,告诉你身后的人,今天的礼我收来了,咱们来日方长。”楚九歌知道这个院子还有其他人,也猜测那些人必然知晓她与凶悍过招的事。
听到凶悍妇人说出“宁先生”,楚九歌并不意外,也不好奇。
他们都住在这座“废人院”,早晚有相见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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