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和渡边的突然失踪,让日本宪兵队的队长佐藤弘树吃惊不小,他下令宪兵队在整个广州市仔细搜查,但却毫无结果。
直到有一天,一个渔夫在珠江捕鱼时,发现了有具浸泡许久的尸体浮在水面上,报告了警察,警察捞起一看,穿的是日本人的和服,连忙向日本宪兵队报告。佐藤弘树亲自带队来到江边,查看那具尸体。他发现,人是被杀之后,扔进江里,而且手脚上都有绳子捆绑的印记,推断是死后被绑在石头上,沉入江底的,可能绳子腐烂了,或是被江里的鱼蟹绞断了,所以,尸体浮了上来。

佐藤立即命令蛙人下水查看,蛙人报告,江底下面有好几具尸体,佐藤命令海警打捞,结果打捞出来十具腐烂的尸体,其中包括山田和渡边。他们跟那具尸首一样,都是被刺杀之后,绑上石头,沉入江底,其中以山田和渡边身上的刀伤最为厉害,全身上下均被刺了十几刀。

“全城戒严!”

气急败坏的佐藤立即下达命令,广州城又充斥着刺耳的警笛声。

自从处决了山田和渡边一伙之后,昱霖决定带着玉蓉全家,还有耀叔,阿成,胖婶等家仆一起撤回九龙峡一带。

“少爷,我年纪大了,不给部队添累赘了,我还是留在这儿吧。“耀叔婉拒了昱霖的好意。

耀叔咳嗽了几声,昱霖连忙帮他拍背,耀叔摆了摆手:“不要紧,少爷,我在陆府干了快六十年了,我舍不得这儿,你就让我守在这儿,你们打败了鬼子之后,总得回家来,我就替你们看门吧。“

“可万一山田和渡边的事情暴露之后,恐怕鬼子会更疯狂地报复,万一给他们找到了密道口,他们就会找到这儿,耀叔,你待在这儿太危险了。”

“我都这把年纪了,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又有多大区别,少爷,你就让我陪着老爷,太太吧。“

昱霖默默地点了点头。

“耀叔,万一情况紧急,你可以去找宏济医院的黄恩博大夫。“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快走吧。”

就这样,昱霖,淑娴,玉蓉带着鸣儿,咏儿,还有阿成,胖婶,虎仔,碧柳,红叶等一干人,跟随小分队撤离到了九龙峡。

日本宪兵队的巡逻艇在发现山田等人尸首的江边附近仔细搜索,希望有新的发现。

到底是谁这么痛恨山田和渡边?第一杀人现场到底在哪儿呢?佐藤拿着铅笔敲击着桌面。他决定先找几个中国人问问情况,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冯连发,冯连发与山田合伙一起走私烟土的事,佐藤早有耳闻,只不过碍于山田是前辈,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冯连发自从替陆昱霖向山田报假信之后,就知道山田必死无疑。当得知山田和渡边被刺死一事之后,整日提心吊胆,他既怕日本人得知此事真相后,把他当做跟陆昱霖是一伙的抗日分子,又怕报告给日本人之后,陆昱霖找他算账,那他就可能跟山田,渡边或是跟黎友棠一样,死于非命。因而惶惶不可终日。

佐藤派宪兵把冯连发找来,冯连发战战兢兢地走进日本宪兵队的佐藤办公室,点头哈腰。

“冯副会长,想必你已经知道山田会长和渡边大佐的事情了吧。”

“刚听说,刚听说,我真是痛心疾首啊。到底是谁这么残忍,把山田会长刺死了。还有渡边大佐,英年早逝,令人扼腕痛惜啊。“

“听说,你跟山田会长一直在走私烟土?”佐藤抬起眼皮,冷冷地看着冯连发。

冯连发一听,连忙摆手:“佐藤队长不要听信谣言,我怎么会跟山田会长一起走私烟土呢?”

“是吗?这是谣言吗?“佐藤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账簿,扔给冯连发:”你自己看看,这是山田会长的亲笔记录,这上面记录了你跟他的往来账目。“

冯连发大汗淋漓,边看边擦汗。

“我现在怀疑,是不是你和山田会长之间分赃不均,所以,残忍杀害了山田会长。并且抛尸于珠江。“

冯连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冤枉啊,冤枉,佐藤队长,你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杀人哪。是陆昱霖,是陆昱霖杀了山田会长。“

“嗯?你说是谁?”佐藤一把抓住冯连发的衣襟。

“是陆昱霖,就是陆逸翔的独子,通缉犯陆昱霖,是他逼着我去给山田报信,让我告诉山田,他回来了,山田想要抓捕陆昱霖,所以就带着黑龙会的日本浪人,去陆府了,不曾料想,中了陆昱霖的奸计了,反遭杀害。”

“你为什么不早点报告?“佐藤咬牙切齿。

“我不敢,我怕你们怀疑我跟他是一伙的,其实我对皇军是绝对忠诚的。”冯连发浑身颤抖,犹如筛糠一般。

这时,一名宪兵进来报告。

“报告中佐,在珠江岸边,发现一处密道,直通荔枝湾的陆府,密道里有许多血迹。”

“走,去陆府。“佐藤把瘫软在地的冯连发一把提拉起来:“冯副会长,一起去看看吧。”

日本宪兵队把陆府围得水泄不通,佐藤走进陆府,府里除了耀叔,不见一人。

“你家主人呢?”佐藤一把抓住耀叔的衣襟。

“老爷,太太都过世了,少爷,少奶奶一直流落在外,这个家里现在就剩我一个看门的老头了。”耀叔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密道在哪里?”佐藤转身问宪兵。

“就在里面的屋子里。”

“走,把这老头一起带过来。”

佐藤拉着冯连发走到佛堂里,耀叔被宪兵押着来到佛堂,供桌已经被搬开,露出了密道入口。

佐藤拿着火把钻进密道,闻到一股血腥味,看见地上有不少血迹,还有一只木屐掉在那儿。佐藤捡起木屐,返回佛堂。

“老头,你家少爷,少奶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佐藤围着耀叔走了一圈,然后目光直视耀叔。

“没有回来过,都走了两三年了。”,耀叔望着佐藤,摇了摇头。

“你胡说,我前几天还见过陆昱霖。他到我家,让我给山田报信。”冯连发迫不及待地插嘴,想在佐藤面前表现一番。

“老东西,你不老实啊,你不用害怕,说实话,陆昱霖什么时候回的家?”佐藤恶狠狠地盯视着耀叔。

“我没见过我们家少爷。这府里没别人,就我一看门老头,除非少爷会上天入地,否则我肯定会看见他的。”耀叔依旧淡淡地回答。

“嗯,有道理,你家少爷会遁地术,这条密道就是他遁地之道。老头,你知不知道府里有这条密道?”佐藤指了指那个密道口。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是佛堂,是太太生前拜佛的地方。”

“那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在你府里的密道里,会有日本人的木屐?而且密道里都是血迹?”佐藤手里拿着一只带血的木屐,在耀叔面前晃了晃。

“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佛祖显灵,让恶人七窍流血而亡?”耀叔斜睨着佐藤。

佐藤狠狠抽了耀叔一巴掌,把耀叔打得满嘴是血。

“八格,死的都是我们大日本的勇士。而且都被绑上石头沉入了江底。”佐藤咆哮起来。

“想必佛祖是希望他们下地狱,永世不得超脱。”

“死ねよ。”

佐藤抽出武士刀,朝耀叔砍过去,耀叔顿时倒地而亡。

冯连发吓得尿了裤子,哭丧着脸。

“你的,帮助抗日分子,诱杀山田会长,你的,死有余辜。”

佐藤说完,一刀劈死了冯连发。

“开路。”佐藤一挥手,宪兵队集合,离开了陆府。

等日本宪兵队走后,街坊邻居来到陆府,正好,黄恩博大夫路过此地,看见日军从陆府出来,甚感蹊跷,连忙进府,却见耀叔倒在血泊之中,赶紧把老人家抱起,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下,安葬了耀叔。

佐藤接报,最近东江纵队在九龙峡一带活动频繁,消灭了几股附近的伪军势力,于是,他向日军参谋本部的铃木少将报告,铃木下令日本宪兵队与日军第五师团共同围剿九龙峡一带的东江纵队。

得到消息的徐明峰,立刻召开会议。

“昱霖,这次敌人来势汹汹,集结了大约一万人来剿灭我们,根据上级指示,我们需避开日军锋芒,朝宝安方向撤离。“

“行,明峰,你带领大部队先走,我来断后。”

“不,昱霖,还是你带着大家先撤离,我来断后吧。“

“明峰,你是东江游击队的大队长,还是你先撤。”昱霖坚持己见。

“别争了,昱霖,你得考虑一下玉蓉和孩子们,要保存部队的有生力量,你身上的胆子并不比我轻,就这样决定了,我如果牺牲了,你就接替我,担任游击队的大队长。”明峰拉住昱霖,神情严峻,口气不容商量。

陆昱霖紧紧地握住徐明峰的手:“明峰,多保重,我在宝安等你。”

“好,你现在就去集合队伍。“

陆昱霖带领着大部队朝深圳宝安方向转移,马守山,杰仔和其他五六百人留了下来,跟随徐明峰掩护大部队撤退。

佐藤的宪兵队和田中智久大佐的日军第五师团共计一万人马朝九龙峡方向开进。

徐明峰利用九龙峡易守难攻的特点,再加上马守山和杰仔他们对九龙峡的地理环境了如指掌的优势,在九龙峡的四周布置了狙击点,然后准备了大量的石块,滚木,并且埋设了一些捕猎的陷阱,准备与鬼子来一场山林奇袭战。

佐藤和田中的队伍已经渐渐进入设伏圈了,徐明峰一声令下,山上的石块像山崩一般向下滚落,山下的那条道路本来就窄,几块巨石很快就把路给堵死了,阻截日军继续前行。石块击中了不少日军,一时间哭爹叫娘声此起彼伏。

田中连忙下马,带领机枪手向山上射击。一些鬼子朝山上进攻,忽然大批的滚木朝他们滚了过来,压死压伤不计其数。

“発砲する。”田中命令炮手开炮,几门迫击炮一字排开,朝山上轰击。

顿时,硝烟四起,爆炸声连连,有好几枚炮弹落在游击队员的身旁,炸死了好几位队员。

山上的狙击手瞄准日军炮手进行射击,几个炮手瞬间毙命。

田中又调来一批炮手和几门榴弹炮,几颗燃烧弹在林子里爆炸,瞬间火光一片,徐明峰见周边林子着火了,连忙跑到马守山那儿。

“老马,敌人火力太猛,你从左边突围出去。”徐明峰对马守山下令。

“徐队长,我带人把鬼子引开,你带人从后山下去。”马守山抖落身上的尘土:“这儿我熟,你放心吧,我不会给小日本好果子吃的。”

“老马,你要小心啊。“

“瞧好吧,杰仔,带几个兄弟跟我来。”

杰仔应声,带着几个兄弟随马守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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