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好熟悉,陆昱霖激动地叫了起来:“淑娴,我是昱霖啊,你不认识我啦?”
“昱霖?你是陆昱霖?”枪从陆昱霖的脑袋上移开。陆昱霖转过身去,原来用枪顶住他脑袋的是淑娴的姐姐淑妍。

“真的是你,昱霖,你比以前长高了,壮实了,也黑多了。而且还穿着这身军服,我一时还真没认出你来。”

“淑妍,怎么是你?你怎么有枪?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昱霖,我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你先进屋吧。”

许淑妍把陆昱霖带进了一处带院子的民居里。屋里跑出五六个年轻人,为首的是一个黝黑的壮实的汉子。

“淑妍,这是什么人,你怎么把他带来了?”那汉子警觉地上下打量这陆昱霖。

“明峰,这是陆昱霖,我妹妹淑娴的男朋友,黄埔军校的学生。”

“你好,我叫徐明峰。”徐明峰伸出手去。

“你好。我叫陆昱霖。”陆昱霖也伸出手去。

徐明峰想试一试陆昱霖,用力握着陆昱霖的手,陆昱霖也立马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所以也暗自较劲,用力握着徐明峰的手。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相见恨晚呢,怎么握个手都没完没了的。”淑妍在一旁看得仔细,知道这两男人在暗暗比试。

听许淑妍这么一说,两人连忙松手,双方的手背上都留下了白白的对方的指印。

“你好,老弟,我听淑妍说起过你。你怎么会到南京来的?”徐明峰给昱霖倒了一杯茶。

陆昱霖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我们军校搬到南京了,现在叫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再过几个月,我就要毕业了。”

“那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我同乡蒋光鼐和蔡廷锴的十九路军那里。蒋将军跟我们家还是住一条街上的街坊邻居呢。”陆昱霖颇有自豪感。

“蒋光鼐和蔡廷锴将军都是有血性的军人,你去他们那里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徐明峰颔首表示赞许。

“哎,淑妍,你们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有枪?”陆昱霖疑惑地望着淑妍和明峰。

“昱霖,今天我们见面的事,你只能烂在肚子里,见了谁都不能说。我们是谁,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连淑娴也不能说吗?”

“最好别说。”

“那她现在也在南京吗?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收到她的信了。”

“不,她还在上海上大学。”

“那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我们都是热血青年,都在为这个国家效力。兄弟,或许我们以后还会碰面的。”

“好,后会有期。”陆昱霖跟徐明峰再次握了握手。

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礼堂里,正在进行毕业典礼。

“各位学员们,今天对于你们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因为你们即将从这所军校毕业了,这几年你们在军校里摸爬滚打,学到了各种军事本领,你们将是我们国家的军事英才,今后,你们将率领将士们浴血沙场,保家卫国。同学们,大家都知道,目前我们国家正处于危难关头,军阀割据,相互缠斗,而日寇正虎视眈眈我国的东北,民不聊生啊,俗话说,乱世出英雄,现在正是你们展现雄才大略的时候,我希望在座各位,能倾注平生之所学,扶危困,济苍生,不负国家对诸位的厚望。”

陈主任的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让学员们热血沸腾。

毕业生们陆续上台领取毕业证书。陆昱霖从陈主任手里接过毕业证书,庄严地行了一个军礼。陈主任也回敬致意,满意地向他含笑致意。

毕业典礼结束之后,举行了联欢会,陆昱霖上台弹奏了一曲威尔第的凯旋进行曲,令人精神振奋。

最后,由陆昱霖钢琴伴奏,全体官兵在陈主任的慷慨激昂的指挥下高唱黄埔军校校歌。

怒潮澎湃,党旗飞舞,

这是革命的黄埔。

主义须贯彻,纪律莫放松,

预备作奋斗的先锋。

打条血路,引导被压迫民众,

携着手,向前行,

路不远,莫要惊,亲爱精诚,继续永守。

发扬吾校精神!发扬吾校精神!

操场上,陆昱霖和谭敬廷望着正在操练的新兵,颇有感慨。

“谭大哥,我们终于毕业了。”

“是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军校了,我还真想念军校的生活。”

“来,我们一起去校门口拍一张合影吧。”

“好。走。”

陆昱霖和谭敬廷两人在军校校门口留下合影。

“谭大哥,你毕业后去哪里?”

“我还没最后决定,你呢?”

“我想去蒋光鼐将军的十九路军,陈主任已经给我写了举荐信。十九路军的总指挥蒋光鼐和军长蔡廷锴都是我们同乡,而且这是一支闻名遐迩的铁军,我相信我们会在那儿有用武之地。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也好,我们相互之间可以有个照应。”

九一八事变令全国人民同仇敌忾,各地纷纷上街游行,要求国民政府积极抗日救国。

在上海震旦大学校园内,学生们群情激奋,大家忙着书写标语口号,制作传单横幅。

“淑娴,你们历史系准备得怎么样了?”一位男生跑过来问道。

“都准备就绪了,弘达,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教授们到齐了就出发。”

不一会儿,教授们都来到了操场上。

“爹,你也参加?”淑娴看见父亲许恒亮也站在队伍中,连忙走了过去。

“这么重要的事,你爹怎么能缺席?”许恒亮虽然抱恙在身,但斗志昂扬。

“可你的肺病还没好,医生让你卧床休息。”淑娴有些担心父亲的病况。

“喊几句口号,走几步路不会有事的,丫头,你别担心你爹了。好了,大家伙准备好了吗?出发!”

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朝市政府方向进发,大家高举旗帜,振臂高呼:

“驱除日寇,还我河山!”

“军民合作,抗战到底!”

“同仇敌忾,抵御外侮!”

“打倒日本军国主义!”

“全中国同胞团结起来,消灭日本法西斯!”

忽然,警哨声响起,大批军警跑过来,阻止游行队伍前行。

游行队伍与军警对峙着,学生们便站在原地高喊口号。

一个大腹便便的警官站在警车上,手拿喇叭,向学生喊话。

“同学们,请大家静一静,我是巡捕房警长胡孝廉,你们听我说,你们的请愿书市府已经收到了,他们会把大家的心声转达给最高当局,所以请大家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可为什么到现在还迟迟没给我们答复,我们要求政府立刻出兵抗战,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按兵不动。任凭倭寇横行?”许恒亮向胡孝廉质问。

“就是,为什么还按兵不动,难道要等日本鬼子打进关内吗?难道关外不是我们的国土吗?”

“东北同胞已经备受凌辱,难道政府坐视不管,听之任之吗?”

学生和老师们你一句我一句质问胡孝廉。

“一切都要从大局出发。”胡孝廉有些招架不住,从裤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什么是大局?战火已经在东北蔓延了,中华民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难道这不是大局?”许恒亮继续质问。

“你们这是投降派的论调。”

同学们再一次振臂高呼:”宁当战死鬼,不当亡国奴!”

“同学们,你们请听我说,你们还是学生,应该以课业为重,这种国家大事应该由最高当局来决断,我们要相信政府嘛。”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爱国无罪,抗日有功。”

胡孝廉望着群情激昂的游行队伍,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警车上下来。

“准备高压水枪,把这群学生赶走。”胡孝廉轻声地向身边的警察下达命令。

没过多久,警察便调来好几辆消防车,拿着高压水枪,朝人群喷射过去。瞬间,游行队伍被高压水枪冲散,好些个学生倒在地上。

许恒亮也被水柱射中,跌倒在地,淑娴连忙过去搀扶。

“爹,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没想到这群混蛋竟然罔顾民意,迫害爱国师生。”许恒亮突然咳嗽不止,一口血痰喷涌而出。

“爹。”淑娴心急火燎地望着父亲。

“我没事,我没事,我还死不了。”许恒亮朝淑娴摆摆手。

“许教授,你不要紧吧,走,我背你。“朱弘达跑了过来,背起许恒亮就走。

许恒亮被送进了医院,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病况。

“大夫,我爹怎么样了?“

“老先生旧疾未愈,今天又被水淋了,这寒冬腊月的,别说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了,就是年轻人也扛不住啊。现在还在发烧,我已经给他打了退烧针了,这肺病得好好养着,不能太劳累。我家是祖传中医,要不我给你开个药方,你去药铺里抓些药,好好调理调理。“

“谢谢你,大夫。“

大夫开好方子,交给淑娴。

淑娴拿着药方,前去药铺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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